番外之豆蔻年華

番外之豆蔻年華

林建新打的從瀾中到十五中,五塊錢的起步價,花了他二十一塊錢。他可以坐公交的,但是他不認得路。雖然十五中也在瀾港,但對於這個城南最邊上,幾乎快出城,學生基本都是郊區戶口的中學,不誇張的說,林建新之前聽都沒聽過。

下午兩點,陳舊的鐵質校門是緊閉的,林建新直接從門房裏穿過,門房的老頭本來想說什麽,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五分鍾後,林建新站在某間教室的後門看見了聞燕,就和他想的一樣,聞燕正趴在桌子上睡的昏天黑地。

聞燕就是那種典型的春困秋乏夏打盹的人,如果放野外,半夜都還精神,丟室內,尤其找個老師在她耳朵邊上講課,可以從早睡到晚。

可是別管聞燕睡的多昏天黑地,還是被吵醒了,吵醒她的是邊上一姑娘激動的低喊:“快看!快看!後門有一帥哥!”以及駱佳容那不標準的瀾港話“很帥嗎?沒看出來。”還有餘浩的不屑“不就是瀾中的嗎?!有什麽了不起,還沒我帥。”

然後聞燕艱難的把頭從桌麵上抬起來,往後一看,就看見了林建新。

瀾港的中學生是全市統一的校服,林建新和教室裏每個學生穿的都是一模一樣的淺藍色POLO衫,隻不過在左胸的位置上比其他學校的多繡了“瀾中”兩個字,他站在後門邊上,看見聞燕回頭的時候笑了笑。,聞燕幾乎是應激反應的頭一縮,別到了一邊。

這讓坐在後麵的駱佳容看見了,用手指戳戳她的背:“找你的?你男朋友?”

這個問題問的聞燕有些糾結了,說林建新是她男朋友好像不怎麽對,說是朋友吧,好像也不對,說是未婚夫吧……

沒等聞燕回答,已經有一個姑娘猜中答案了,激動的拖著另外一個姑娘低聲喊著:“林建新!那個是林建新,就是聞燕的那個未婚夫!!!”

聞燕經常覺得她有些搞不懂這個世界,眼瞅著二十一世紀都要到了,像她和林建新這種類似包辦婚姻的關係難道不是應該被抵製的嗎?為什麽從他們訂婚那天開始,所有人都像是他們做了多麽偉大的一件事似的。

甚至於連駱佳容這種ABC也激動的拍了她一巴掌:“行啊,未婚夫都有了?!看不出來啊。”然而餘浩在邊上連標點符號都沒有,一口氣說:“不是都說就因為他沾花惹草你不堪忍受才轉到這邊來的他現在還好意思來找你有沒有搞錯。”

如果一個八卦已經擴散到連餘浩這種從縣裏剛進城不到五天,除了打遊戲幾乎什麽都不感興趣的孩子都知道了,聞燕懷疑全瀾港已經沒有人不知道的了。

初升高,沒有直升瀾中,而是來了十五中,聞燕事先誰都沒有告訴,除了她爸媽和她自己沒有人知道。

這些天,聞燕一直在想,林建新什麽時候會發現她不見了,終於,開學第四天,他來了,沒有生氣,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看到聞燕從教室裏走出來,把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建新說:“你是不是又長高了?不是跟你說不要再長了嗎?!是不是又背著我喝牛奶了?!”

這個時候,林建新一米七四,聞燕已經一米七二了,對於聞燕的身高,林建新一直很糾結,糾結到他見不得聞燕喝牛奶這類有助於身高的東西,基本上隻要看到他就要搶。不過兩個人說起來沒見麵也不過幾天,聞燕怎麽長也沒那麽快,她知道林建新是在逗她玩。於是她很配合的笑了笑,然後被林建新扯著往樓上走。

林建新從小就喜歡牽著聞燕,然後他興衝衝的在前麵,聞燕在後麵被拖著,聞燕一直也習慣了,很多年後,她覺得這就是林建新這人極度自我的表現形式之一。

聞燕一直被帶到了天台,在天台出口的台階上坐下後,林建新從他的書包裏拿出一個炸包和一杯酸梅湯遞給她。

瀾中門外麵有一個擺攤子賣炸包的,包子外麵是一層又一層又酥又脆的皮,聞燕一直都很喜歡吃,每次都要配上酸梅湯。也許是因為天本來就熱,太陽大,林建新的書包還是黑的,炸包拿到聞燕手裏的時候還是溫熱的。

聞燕不客氣的咬著包子,覺得林建新這人吧,你說他好吧,壓根不好意思說出口,因為太不符合事實了,你說他爛吧,有時候又還挺不錯的。就像她在瀾中讀了四年,林建新從來沒想過給她買任何小吃,還總指使她去幫他買,等她轉這麽遠來了,他想著給她帶了。

不過誠心誠意的,聞燕還是說了聲:“謝了。”

而林建新說:“謝個屁啊謝!”

聞燕咬著酸梅湯的吸管:“隨口說的,別當真。”然後看見林建新伸手欲拎她的臉,被她用手裏的炸包拍開:“你多大了?!”

“比你大!”

“就大六個月!”

“那也是比你大!”

聞燕想到了頭天駱佳容跟餘浩說:“姐比你大,不管是比年紀,比身高,還是比胸,都比你大!”

敢跟她比胸嗎?

林建新敢的,聞燕不敢,所以她當自己什麽都沒有想到,專心啃包子。可是就在她專心啃包子的時候,林建新湊過去把一條約兩厘米寬,花式繁複,鑲著許多碎鑽的手鏈戴到了她的手上。然後她聽見林建新說:“正好看見,就買了,明年別找我要生日禮物。”

聞燕想說的是,她從來沒找林建新要過生日禮物,而且這個禮物也太貴了。以至於她忍不住問了句:“哪買的?多少錢啊?”

林建新卻看著她一臉嫌棄的樣子,說:“你管那麽多幹嘛?!”

聞燕也覺得她管的多了,林建新的錢,又不是她的錢,她有什麽好心疼的,而且十五年來她沒少被他欺負,更不要說近半年,由於他的不知檢點,她莫名的被無聊的人同情憐憫,所受到的精神創傷絕對不是能用金錢衡量的。

鑒於林建新剛才說“謝個屁啊謝。”,這一次聞燕說:“不謝了。”

結果林建新又不高興了,他說:“你知道它多少錢嗎?爺幾年的壓歲錢都搭進去了,你連謝都不謝一聲!”

聞燕用了極大的意誌力才忍住沒有丟給他一個白眼。

等到聞燕吃完喝完,上課鈴已經響過很久了,不過像十五中這種學校,一個班有那麽一兩個人曠課,老師幾乎都懶得管,所以聞燕也不著急,林建新不說走,她就還坐在那裏抬頭望天。

而坐在她邊上的林建新看著她就有點糾結到內傷了,聞燕跟他說都沒說一聲就轉學了,他知道多少也跟他背著她跟小姑娘伢勾搭有關係,瀾中初中部和高中部不在一棟樓,他每次都可以避開,但他也沒有天真的指望聞燕能什麽都不知道。

剛開始他確實想過有可能聞燕會找他麻煩,但一直這樣的事都沒發生,後來他以為她是默認了,她就一聲不吭的轉學了。

他花了這麽多年攢的壓歲錢和零花錢買了條鏈子送給她,不說道謝,連個驚喜的笑容也沒有。

“這幾天有人欺負你嗎?”

“沒。”

“真沒有?”

“真沒有。”

“帶我去你宿舍。”

聞燕不知道宿舍有什麽好看的,而且女生宿舍是不讓男生進的,不過這會兒大家都在上課,帶林建新進去也沒關係。

彎著腰從宿監的窗戶下麵過,爬了兩層樓梯,打開一扇門,入目的一間擺著兩張雙人床,中間過道不足兩米寬的屋子就是聞燕的宿舍。

四張床,隻有一張是疊了被子的,當然不會是聞燕的,隻有一張桌子和一張凳子,聞燕把凳子拖出來給林建新坐,林建新沒有坐,掃視一圈後,放下肩上的包,開始卷聞燕的鋪蓋。

聞燕趕緊的伸手攔著,說:“你幹嘛?”

林建新看著她說:“走人啦,住了三天還沒住夠?!你還準備在這破學校生根了?!”

“我什麽時候說要走了?”

“爺都來領你了,你還想怎麽樣啊?”

“你來不來跟我走不走有什麽關係?!”

“你到底想怎麽樣啊?!”

“我就是不想在瀾中呆了。”

“你什麽意思?”

聞燕覺得她沒什麽意思,她就是不想在瀾中呆了,她有些討厭那種每天不斷有人拿她和林建新說事的氛圍,討厭那種所有人都拿探究,同情,甚至幸災樂禍的眼神看她的感覺,討厭那種就好像林建新在她身上蓋了個戳的感覺。

雖然換到這裏還是有人拿她和林建新的事出來說,但跟瀾中比都不能比。

但這些她不會跟林建新說,林建新覺得這些事是理所當然的。

林建新最後氣衝衝的走了,留了一句話:“你跟爺就在這兒生根!靠!”還留了一條手鏈。而關於那條手鏈,駱佳容說:“真漂亮,他是不是以為你天天都在參加女王的舞會?”

聞燕也覺得它太華麗了,穿著校服戴在手上已經不是搭不搭的問題,還是很搞笑,所以她把它放在宿舍唯一一張桌子的那個唯一屬於她的小抽屜裏了。

然後……

它不見了。

聞燕沒有蘭花草情節,何況手鏈這東西也不會開花結果,她也就沒有一日看三回,這導致了等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發現它不見了的時候,她連它什麽時候不見的也不知道。

所幸她還認識一個神一樣的女人駱佳容,駱佳容不知道從哪裏搞了一台測謊儀,兩個人曠了三天的課,在宿舍裏翻來覆去的審訊了約一百來號人,最終總算是把那個賊給揪出來了,是隔壁班的一個姑娘伢,也不是家境貧寒,缺錢花的那種,父母都是有工作的,就她一個獨女,平時零用錢也沒少給,有一回到聞燕宿舍玩,趕巧聞燕抽屜沒關,不知道腦子怎麽進水了,就順手牽羊了。

對於她在駱佳容的殺氣下哭天喊地的陳述聞燕毫不感興趣,她隻想知道鏈子到哪裏去了,而她沒想到的是,等她跟這那個姑娘伢到了一家典當行,那個典當行的老板告訴她,鏈子已經被人買走了,付的現金,也不知道是誰買走的。

聞燕又花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把瀾港所有的珠寶行和金店都逛了三遍,企圖買條一模一樣的充數,但沒有找到。

然後,上次氣衝衝走掉的林建新又出現在了教室的後門,然後還是在天台,丟給聞燕一個炸包和一杯酸梅湯,說:“爺不來找你,你就不知道過去看一下?!”

聞燕心裏緊張著,半天沒搭上話,還順便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了,正好捂著嘴痛苦什麽都不用說了。

林建新掰開她的手,捏著她的下巴看著她的舌頭,說:“叫你回去你不回去,這才幾個月,你跟爺連包子都不會吃了。”

聞燕還是沒說話,但有些事不是不說就完了,隨後她就聽見林建新問:“給你的鏈子怎麽不戴?!”

張著嘴的聞燕,看著林建新,心裏糾結來糾結去,最終還是決定坦白得了,反正這事瞞得了初一,瞞不過十五,扒開林建新捏著她下巴的手,她說:“鏈子不見了。”

林建新的臉瞬間就黑了,瞪著她,問:“不見了!怎麽不見了。”

怎麽不見了呢?如果聞燕說是被人偷了拿去賣了,結果被誰買了都找不到了,這個偷東西的姑娘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林建新送到少管所去,如果林建新再生氣點,沒準人就被丟精神病院了。

所以聞燕說:“就戴在手上,莫名其妙就不見了。”

林建新的臉直接黑裏透出紫色了,他說:“你當爺是傻B吧?!”

這是聞燕十幾年來看到林建新最生氣的一次,氣到他最後話都說不出來,憋了半天,揚長而去。

但是林建新這人在聞燕的記憶裏,一般生氣不會超過二十四個小時,這次特別生氣,她算他氣個三天。

三天後,聞燕準備去趟瀾中的時候,駱佳容在她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世界各地的珠寶樣冊上找到了林建新送給聞燕的那條手鏈,某個大師的獨家作品,聞燕馬上打電話去訂了一條。

一個月後,聞燕戴著那條一模一樣的的手鏈去了瀾中,她的計劃是在林建新的麵前隨便的現一現,讓林建新以為他送的那條手鏈找到了,理論上他就會消氣了。

不過最終她也沒能在林建新麵前現一回,那天,在瀾中的校門口,她還沒走近,就看見林建新捏著一個姑娘伢的鼻子,擺了擺,說:“喜歡爺是吧?跟爺先繞學校跑三圈,讓爺看看你的誠意,然後回爺這裏來,爺再想想是不是陪你多玩一會兒。”

邊上夏凡看著那個姑娘伢越跑越遠的背影說:“燕子走了,林二少現在玩的是越來越High了。”

而林建新笑的很賤,他說:“爺不像你,被季芸芸管的死死的,爺的女人識趣,給爺五年,玩夠了爺再去收了她。”

某根電線杆後麵的聞燕扭頭走了,找了間當鋪,把手鏈給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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