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被嚇尿了
將士們內心開始鬆動，底下十幾個人頭你望著我我望著你，猶豫不定地拉開腳步。
防線出現了一道口子，就會越裂越大。
縣太爺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爬起來，但見手下們都散開，有放棄的意味，登時大怒吼罵。
“你們在幹什麽？”
“不保護本官，本官把你們的妻子兒女都殺了！”
這一言擊中了不少人的軟肋。
出來當兵無非是為了幾兩俸祿，吃的飽飯，家中還有妻兒父母要養。
給他們發俸祿的大老爺要是真出事了，他們以後還有什麽路子能在縣城裏活下來？
顧臨之見著這些人猶豫不定的樣子，心中有些悲天憫人的惆悵。
在宋代，當逃兵可是重罪。
被逮到了就是全家一起入奴籍。
這些士兵即使明知道眼前跟著的人並非善類，一條道也隻能走到黑。
縣太爺眯著眼睛，桀驁地望著樹幹上的李世興，仿佛忘了自己是怎麽被追成喪家之犬，格外囂張。
“不就是有沒見過的武器，有本事他連帶著你一起炸了，你那所謂的神明也不過如此！”
他昂著頭，很囂張，顧臨之卻眼尖的看見他的腿在發抖。
嗤，敗絮其內的家夥。
真是浪費那一身肥肉，得花多少納稅人的血汗錢。
先前是幾百個人打一個。
現在是十幾個人圍攻一個。
來回左右挨打都是他一個人，怎麽看李世興都很慘。
但他不打算再出手。
他相信李世興能夠有辦法自己解決眼前的困境。
“你還是太天真。”李世興忽地一笑，盡管臉上糊滿鮮血，看不清本來神情。
他忽然吹了一個長哨，清脆聲音回**著，傳出很遠。
“出來吧！活捉縣太爺的人可以拿到解藥！”
李世興高聲呐喊，神情裏是狂熱的興奮。
村子內，突然衝出了一大批人。
人頭攢動，一個個都是健碩的漢子，身上穿著盔甲，手上拿著長刀，慢慢的圍了過來。
早在村民們接到通知，匆忙趕往後山躲避的時候，李世興就已經安排好了這些士兵穿上他們原本的盔甲，帶上原本的武器，在屋內等候。
因著縣太爺帶的人太多，他就沒讓這些士兵出來。
眼下攻守之勢逆轉。
縣太爺還敢再犯賤，那就必須好好給他上一課。
村頭的十幾個人完全傻眼了。
躺在地上，沒斷氣，還能哀嚎的士兵們也傻眼了。
縣太爺最為吃驚，旋即眼眶充血，瞠目欲裂。
“你們是大宋的士兵，怎麽會聽命於一個小破村！”
“你們心裏還有沒有寡義廉恥，還有沒有大宋！”
“怎麽敢拿起你們手上的屠刀對準自己的同胞！”
顧臨之聽得這番慷慨激昂的話，都忍不住鼓掌。
要不說能當官的人都是有點本事在。
或許是欺上瞞下，諂媚之術爐火純青。
也有像縣太爺煽動人心之術熟悉得拈手就來的敗類。
顧臨之忽的好奇。
這些士兵畢竟在縣太爺手上呆的時間更長更久。
真要是反水了，李世興除了能夠口頭恐嚇幾句，還真沒什麽辦法鉗製住他們。
那李世興會如何應對？
令他失望了，李世興並沒有說話。
村內，帶頭的是一名叫阿旺的漢子，他聽到縣太爺一番話，眼神裏竟沒有半絲情緒波動，反而很冷漠。
甚至還呸了一聲，不耐煩的抖動著大刀。
“你個龜兒子，再給老子多叫一句，立馬就殺了你！”
“沒看到爺在這兒吃好的穿好的，日子過得嘎嘎好，還不向同胞揮刀？”
“你算什麽同胞？”
阿旺不屑的目光在縣太爺身上打量，長刀一揮，刀鋒勢頭沉重，剛好停在縣太爺麵前一尺！
轟！
縣太爺腦子開花，一片空白，望著那長刀，嚇得抖似篩糠。
被奚落的羞恥，遠比不上那大刀就停在自己眼前，甚至隻要多進一步，自己腦袋就會立馬掉下所帶來的恐懼感！
空氣中忽然彌漫出一股腥臊的味道。
阿旺促狹地盯著縣太爺的褲襠，那裏已經濡濕一塊。
“喲，你這玩意兒還能用呢？狗官，要不大爺我今天替天行道，把你閹了，讓你去皇城裏麵陪你那狗皇上吧！”
狗官又氣又怒。
被嚇尿這種事情放在他一個讀書人身上，簡直比老子死了還讓他難過。
可眼下四處都是人。
他就隻有十幾個人護著。
剩下的都躺在地上哀嚎。
此時縣太爺很後悔，怎麽就傻咧咧的來招惹這個村子？
世上沒有後悔藥賣。
十幾個士兵眼見大勢已去，想起李世興說的話，心思活泛起來。
有一個大著膽子問，“我也想加入你們村…有什麽條件我都願意答應！”
畢竟是昔日同僚，阿旺很好心的說，“你要加入俺們村，得先吃一顆毒藥，表示你的忠心。”
那人嚇了一跳，“那這不是送死嗎？”
阿旺翻著白眼兒，罵了一句沒眼力勁兒的東西。
又按捺住再罵人的心思，甕聲甕氣說：“真要是送死，我們兄弟們為何一個個都好的好好的站在這兒？”
曬黑的老臉上竟也有幾絲幸福感流露，“你是不知道在村子裏呆著有多舒坦，沒有勾心鬥角，每日飯都管飽，比在戰場上送命還要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糧草都要被克扣的日子好的太多了。”
“再說了，這村子有神明庇佑——你們也見到那些武器的威力了，有神明在，什麽樣的好日子過不了？”
“隻要咱們肯勤勞一點，用自己的雙手去換取勞動果實，日子越過越好，你在怕什麽？”
顧臨之聽得啞然失笑。
看不出這粗魯的漢子，說起話來頭頭是道，有理有據，是煽動人心的一把好手。
因著他這一連串煽動，有人不再猶豫，走了過去。
防線一旦潰敗，缺口便會越來越大。
頃刻間，十幾個人就都走到了對麵。
縣太爺身旁空****，更令他絕望的，是樹上還有個李世興在嘲諷他。
“好大的威風呀老爺，怎麽老爺身邊一個人影兒都不剩了？”
“哦，原來老爺變成喪家之犬了。”
陰陽怪氣！
太會罵人了。
大抵是生活越來越好，李世興脫去了苦悶的外貌，逐漸鮮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