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敵麵對麵以後
第三十七章情敵麵對麵以後
六月末，死無賴穆歌突然離奇出院。雖然當時並沒退床，但櫃子裏的衣物和生活用品都已經被穆音帶走了。
小護士拿著從他那兒剛剛分到零食和水果口齒不清的對若曦說：“林醫生，二室那個陸陽，臨走之前把收的零食都分了，說是見著有份呢。”
若曦抬了抬眼皮：“哦。”
“林醫生，你不去看看？”小護士半含半『露』的卦表情分明在說，你們那麽熟，人家出院也不去看看，怎麽那麽狠心阿，陸陽，多可愛的大帥哥啊。
若曦抽搐著嘴角，隻覺得胸口發悶，袖子挽上去，『露』出胳膊來納涼，“看什麽，看看你們還剩下什麽吃的沒拿走？”
“也不是，隻是……”小護士欲言又止的似乎想表達什麽。
“你到底想說什麽？”若曦不想再裝無所謂下去，但又不能在護士麵前表現出自己其實很惱火，隻能勉強笑笑問。
“這個，他說妥我留給你。”小護士怯懦的把懷裏的東西放在辦公桌上，像隻小兔子般驚恐的逃走。
若曦麵對著魔方的時候，很想表現出自己其實對這些不是很在乎，就像一個大生看那些幼兒園的小玩具一樣，從骨子裏那種不屑一顧。過去就過去了，重新出現在她眼前不能代表什麽，因為不甘心而死拽住過往不肯放手的人很可悲，當然，並不包括某人意圖用過去喚醒她潛伏感情的不良舉動。
但她，掙紮後的她，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若曦回家洗完澡，換好睡裙，把頭發垂在背後。軟綿綿的睡衣布料顏『色』很差，那是醫生潔癖導致她認為衣服隻有洗過數次的才覺得幹淨，於是一般的衣服都要泡一天，像睡衣這種貼身的，一律煮半個小時再用消毒洗『液』洗，方能安心。
她赤腳坐在房間內，周圍都是悶熱的空氣。
父親生病後她沒心情換房子，所幸老房子也沒拆，冬暖夏涼住的又舒服，就成了她的蝸居。父親就在對麵的房間，得利於老房子牆壁薄，連父親半夜的咳嗽聲都能聽得見，她可以隨時知道父親的情況，有事可以及時趕到，這也是老房子最大的優點之一。
她把魔方放在腿中間，用手細細的摩挲著它，神情有點恍惚。
穆歌的床早就扔掉了，當年隔著兩張床的書桌也被若曦的梳妝台替換去，仿佛除了懷裏的魔方，所有的東西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移形換影。
她歎口氣擰了擰身後的長發，幹脆把身子蜷縮在床上，掂量著手中的魔方。
簇新的魔方外麵包裝的塑料皮還沒拆，難道他想表達他們兩個一切如新？
還是他怕自己既使拆開也不會玩？
如果是當年，若曦還會用大聲笑來鄙視他麵對如此簡單的玩具還能顯現出拙笨，那麽多年後，她也隻能對著手裏的小東西歎氣。
果然三十歲還不嫁人就變成老處女了，隻能靠緬懷青蔥歲月來回光返照。
“穆歌，你一會兒真一會兒假，讓我怎麽相信你？”
“不如你放過我，好嗎，我沒那麽多青春陪你玩了。”
若曦幽幽對那個魔方說。
“今天休息，不如出來一起吃飯？”電話那頭是黎子湛的聲音。
若曦沒精打采的說：“不了，今天護工請假回家，我得留在家看著我父親。”
“哦，那好。”黎子湛掛斷電話。
若曦知道穆音會來，但是很難答應黎子湛出去吃飯，想想最近的疲累，手腳都懶得動彈，還是決定窩在家看書，順便休息一下最近緊繃過度的神經。
電話又響，若曦心裏激烈抵抗了幾秒。想了許多，最後才決定，如果黎子湛一再堅持，那就出去也行，反正一天都在看書挺無聊的。
“喂？”
“你在在家？”電話裏居然是穆歌的聲音。
“唔，幹什麽，你想要複檢？”若曦實在想不到他打給她電話的理由，隻能隨口問一句。
“出來一起吃飯怎麽樣？”顯然有人不懂得拒絕的口吻究竟是怎樣的，堅持把要請說出來。
“不了，今天護工請假回家，我得留在家看著我爸。”若曦用了同樣地借口。
“哦，那我去買菜，一會兒我們倆做飯給林叔吃。”穆歌理所當然的說。
若曦愣了一下，有點不知道怎麽回答他。就是片刻的空隙卻被對方鑽了空子，穆歌立即說：“就這麽說定了，你哪都不用去了，對了，給你買雞脖子嗎？”
“不，不用了。”若曦回答的太突然，沒控製好自己的音量，很虛弱，賊沒氣勢的。
“那我給你買，你最喜歡吃的。”說完電話掛掉。
若曦被他弄得還在發愣中，頭暈眼花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當穆歌左一袋子右一袋子架著拐杖千辛萬苦的爬到樓上，心裏著實緊張了一小下。
從離開這裏那天到現在，已滿年，這是他第一次回來，心中還有點忐忐忑忑的，就像即將掀開的書扉，不知那裏會有著怎樣的反應來迎接他。
在家換了兩身衣裳，怎麽聞都是雙氧水味兒，猶豫不定。想想若曦那天靠近自己的時候也是一樣的味道，慢慢的，身上竟然微微泛熱，半天才挪好拐杖不確定的去敲門，一隻腳剛邁出去，又縮回來，低頭先從懷裏掏出煙盒打火機，點燃抽了一大口。
站在那兒抽完一支，才終於有膽量去敲門。
結果麵前的門猛地從內被推開，他沒提防，頭正撞門上，痛呼一聲，晃悠悠的隨著拐杖向後倒去。萬惡的拐杖就這樣罷工了，徹底把穆帥哥交待給樓梯去保管，眼見著他腳踝一拐要摔倒在樓梯上，而下墜的過程中他居然還記得護住手中的菜袋子。
若曦本能的伸手去救，不為別的，這樓梯有十階呢，穆歌要是滾下去，估計腿還得再次打牽引。
此時穆歌想的倒不是這些。
他想的是，破拐杖也太不禁使喚了，偏偏挑這時候給他泄氣。本來還想保持高度對她強勢一點呢，這下可好，徹底改保持低度，向她俯首稱臣了。
於是當若曦伸出手想要拽住他胳膊的時候，他沒拉住她的手，若曦再抓，就隻能抓住他的衣角，由於兩個人下墜的力道太大，像秤砣一樣順著樓梯咕嚕下去。
幸虧穆歌反應很快。張開懷抱把若曦裹在懷裏，用自己的身子當氣墊，包住她滾了幾滾，後腦勺正撞在台階上，眼前瞬間發花，若曦察覺他疼得悶吭一聲，就沒立刻閃開，等兩個人下落的動作都停止了，伸出手『摸』『摸』他的後腦勺，剛碰上，他又是倒吸口冷氣：“怎麽了，是不是撞出包了？”
“嗯，如果我因此變成弱智了，你想不負責都難。”穆歌苦笑了一下。
若曦撇嘴：“拉倒吧，以前智商就不高，現在撐杆跳也趕不上。”
“以前不高你都看上了，現在也給我一次機會吧！”穆歌覺得趁火打劫是最好的辦法，於是開口。
“你去……”死還沒說出來，樓下就響起腳步聲，冷不丁出現的聲音似乎就在耳邊，生怕被鄰居看見的若曦連滾帶爬想起來，可就在這空檔上，來人已經高高抬頭了。
若曦抬頭，不由的哀歎，怎麽又這麽巧？
黎子湛左手花籃，右手水果籃，目光如炬的看向正交疊躺在樓梯間的一對男女。
錯，是一個躺著，一個趴著。
姿勢那麽曖昧。
穆音沒來，據說是穆歌的表姐今天吃訂親飯，被請去親戚家當陪客了。
若曦一個人在廚房忙，讓兩個男人留在屋子裏。
林旭晟坐在輪椅上讓了穆歌和黎子湛茶水，不喝，讓了穆歌和黎子湛煙，又不抽。直到他突然說：“穆歌，要不你去幫幫若曦？”
穆歌才打破沉默立即答應站起身，不想黎子湛也跟著站起來，笑說：“那我也去看看她。”
林旭晟愣了一下：“這不好，你是客人，怎麽能去幫忙呢。”
穆歌拍拍黎子湛的肩膀笑道：“我是自家人，所以不用客氣，你是客人，好好坐著就行了。”
黎子湛則帶著特殊含義的笑容對穆歌笑說：“那也不一定，也許我比你更親近她。”
兩個人互相在心底鉤弋相間的一起向廚房進發，隻有若曦還在拚命剁著雞脖子對即將到來的火星『亂』濺毫不知情。
看見菜板子上的東西，穆歌不忍目睹的扭過頭，這女人怎麽這麽多年還沒會做飯，眼看著雞脖子都要被她剁成骨頭醬了。
黎子湛其實也被若曦精湛到爛的刀工震撼了，不過還是立即挽起袖子走過去：“我來吧，你去剝蔥。”
穆歌頓時皺眉，沉著臉拄著拐杖走過去，拿出肉說：“這個我來吧，你去給我弄點蒜。”
若曦必須要承認，這兩個人確實都沒拿她當外人，但也沒必要搞得她跟小女傭一樣吧？不過看在兩個人都在幫她忙，而且還麵『色』不佳的份兒上，還是忍辱負重為妙。
她抽了一個閑置的菜板子放到穆歌麵前，黎子湛已經用修長的手指按住雞脖子剁下去，又快又狠。穆歌一見也不甘示弱，一肚子火氣全部發泄在肉上，切出的肉絲細且直。
若曦一會兒顛顛跑過去拿蔥，一會玩命跳起來夠蒜，好不容易把兩位大爺都侍候明白了，接下來廚房裏回『蕩』的就隻是叮叮咚咚的聲音，沒人再說話。
“拿個盤子給我。”穆歌回頭一笑說。
“洗菜筐有嗎？”黎子湛也隨之打破剛剛的寧靜。
若曦突然覺得很鬱悶，但還是小心翼翼的滿足兩個人的要求。
劈裏啪啦的炸鍋，稀裏嘩啦的炒菜，若曦站在兩個大男人的背後『揉』著額頭。
這又是他娘的哪一出？搞的跟全國十佳廚師競技會似的。
索『性』不管兩個暗自較勁的男人，獨自一個人回到房間，林旭晟看女兒空手進來，不解：“怎麽，不用你了？”
“有兩個上趕著幫忙的，用不著我。”若曦抑鬱。
“那怎麽行，穆歌還在拄拐呢，你也真放心。”林旭晟說。
對阿，若曦隻能硬著頭皮再次走回刀槍劍戟『亂』飛的廚房，一眼看見穆歌正滿頭大汗揮舞著鍋鏟，連拐杖都放在一邊，隻用一隻腳地，另一隻還在懸空『蕩』悠著。
這種情況，身為醫生的林若曦自然不能袖手旁觀，立即命令道：“你先進屋。”
穆歌回頭笑著說：“不用。”額頭上滲出的汗珠晶瑩閃爍，看起來就知道她很辛苦。
若曦深呼吸，這個時候還死裝，疼死你算了。
“進去，我爸找你。”若曦勉強扯動嘴角撒謊說。
“等我做好飯再去，把你一個人放這兒我不放心。”穆歌滿懷深情的，意有雙指，眼睛還若無其事的瞥了身邊的人一眼。
若曦忍住自己想罵人的衝動，努力的再笑：“把你放在這兒，我也不放心。”
還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的她，後來在尷尬僵硬的氣氛中嗅到了自己的言語『性』失誤，隻見穆歌雙肩顫動，『露』出招牌笑容，頓了頓說：“我就知道你關心我，心疼我，舍不得我，你放心，我也關心你，也心疼你，也舍不得你。”
若曦：#￥%……—*
“穆歌，你去死吧！”
“不死，爬回來！”
“那就滾！”
“不滾，就不！”
這種算打情罵俏嗎，她不知道，她隻知道，此刻黎子湛的表情很奇怪。
似乎在生氣，緊繃的麵孔根本看不到任何表情。
若曦突然發現，自從遇見他們倆後，她的智商在以史無前例的速度迅猛……
倒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