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熟悉曖昧

當我們熟悉曖昧

老人家常說:七月天,小孩兒臉,說變就變,果然沒錯。若曦對著漫天洋洋灑灑的大雨,不由歎口氣,“如果今天不去換衣服,就怕人家不認賬啊。”

“那咱們就去唄。”穆歌早就看出若曦早已經存了偃旗息鼓的念頭,為了不讓她以此為借口,逃避出行,他故意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早就悄悄穿好了牛仔褲和運動上衣在她麵前直晃悠。

若曦沒想忽悠人,但冒大雨去為穆歌換衣服又深感此行不值得,她鬱悶得很,隻好給自己找借口說:“那就再等等吧,等雨停了再說。”

“哦,那我先出去躺著看會兒電視。”穆歌從她的床邊離開,減少了些許壓力,若曦長喘一下,心裏暗自抱怨:“沒事兒瞎長什麽個兒啊,多占空氣多占布料的,白長了幾厘米害得什麽都開始不正常了。”

就像,昨天晚上她就發現,穆歌悶聲不響地主動搬去客廳睡沙發,也沒人對她解釋一下為什麽。早上起床的時候,若曦洗漱要路過客廳,正看見他就那麽橫躺著,頭枕著一邊扶手,腿則耷拉在另一邊扶手上,大剌剌的四仰八叉地睡著,眉頭緊皺,嘴角緊鎖,估計一晚上他睡得都不怎麽太舒服。

於是這大半天,無所事事的時候她都會想起他睡覺的模樣,心裏滿是愧疚。她懂得他是在避嫌,冬天還好說,反正大家身上都是左一件右一件的,相處起來還算不太尷尬,可真到了夏天,她穿著睡裙,他穿著短褲,大男大女的怎麽住一個屋子呢?

難怪他昨天一直到半夜在房裏看書還穿著牛仔褲,她還奇怪,他是什麽做的,怎麽穿這麽多就不熱呢?

大概父親也從穆歌睡沙發意識到這點不方便了,一大早總是在客廳來回轉悠掂量著,怎麽才能把行軍床弄出來擺個合適的地方,這所有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因為若曦而起,那麽多的不方便,那麽多需要重新侍弄的東西,都是因為她的突然回來,一下子凸顯出來。

還不如去換衣服呢,總比麵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瞎想強。

“穆歌!”若曦從臥室探出腦袋喊。

“怎麽了?”穆歌聞聲幾步躥到房間,動作之迅速讓若曦見到他後愣了一下。雖說自己喊得急了點,他也不至於這麽言行令止吧?

“咱們去換衣服吧?”若曦不管其他趕緊歡快地提議,兩隻眼睛冒著期許。

“好。”穆歌對此提議連停頓都沒有,立即答應。仿佛她說,咱們去闖刀山吧,他也會不皺眉頭一下立即回答,好。

完了。她又開始犯瓊瑤病了,若曦連忙搖搖頭,隻覺汗毛倒豎,又大白天地胡亂想什麽呢,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那你去換衣服,我也換。”若曦說完了,隨口叮囑一句,“多穿點,別太彪了。”

“你,關心我?”穆歌遲疑地問,眼睛一直盯著她。

若曦恨不能就地咬掉自己的舌頭,再來回抽自己幾十個正反耳光。

她深呼吸,哈哈大笑,“怎麽可能,我是怕咱們倆一起出去,有比照,萬一人家再以為我和你一樣腦子有病呢!”

結果穆歌突然詭異地微笑,低著頭,占領若曦頭頂的上空說:“大雨天還幫我去換衣服,你說咱倆誰有病呢?”

“穆歌,你去死好了!”若曦喊罷朝他踹過一腳,正中穆歌膝蓋,她隻聽見自己的腳趾頓時嘎嘣了一聲,鑽心得疼,於是不顧再追加勝利果實,享受喜悅,趕緊抱起腳來哎喲哎喲地叫。

這怎麽人長個兒了,連踹都踹不動了,真是造孽啊!

若曦出門穿的是高跟涼鞋,主要是出於某種定要超過某人身高的陰暗心理。

馬路牙子上的積水從前方鑽進鞋子,再從鞋子兩邊擠出去,腳在鞋子裏滋溜滋溜地滑,使得她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這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若曦現在肚子疼得厲害,腰也酸。這兩天大姨媽估計就要來了,現在下腹抽痛的感覺就像被人用電鑽鑽了肚子,一抽一抽,格外得疼。偏巧她帶的雨傘是漂亮型太陽傘,碩大的花邊占去傘的一大半,來陣風搖搖曳曳,好看倒是很好看,可一點都不擋風和雨,眼看著穆歌手裏拿的藍格子雨傘又大又寬,她真恨不能把他直接推進下水道,把那傘搶為己用。

可若曦到底不是女土匪,她辜負了所有人對她的殷切期望,隻能把手按在肚子上淒慘地拖著病體前行著。堅持,堅持,還有十幾步就到了,趕緊爬上樓換完衣服,寧可打車回家,也不能再折騰了。

真要命。

“你等我一會兒。”穆歌不知道想起什麽,留句話就飛奔而去,留下咬牙切齒的若曦站在原地任由風吹雨打無可奈何,這家夥搞什麽鬼啊,眼下時間寶貴,萬一大姨媽這個時候來,那就是對麵的男孩看過來,這裏女孩的裙子很精彩了。

身上實在冷得厲害,小風嗖嗖地刮去全部的熱量,全身上下就沒什麽暖和的地方。如此悲慘境況下,她還要站在瓢潑大雨裏等那個白癡回來,怎麽可能!若曦把心一橫,自顧自趕緊往前走,不行了,她必須進到大門裏麵暖和暖和,別的什麽都先放在腦後再說。

服裝城塑料門簾後麵果然是另一番天地,帶著衣服纖維的味道暖融融的,讓人心情舒暢,若曦幸福地吸吮著,似乎哪裏還有甜甜的糯苞米在賣,一想到那入口的甜軟滋味,她就忍不住口水直淌,想趕緊跑過去買一個。一想到還有那個在大雨裏無故瘋走的穆歌,她豪爽地擺出三塊錢,“大姐,來倆!”

她自己抱著玉米站在門裏啃了半天,肚子頓時暖和許多,可左等右等就是沒等到穆歌。若曦突然哀叫一聲,這家夥不會那麽缺心眼兒吧?難道在大雨裏找不到她不知道來這裏找?

大哥,這兒離那個地方隻有十幾步啊,難道他傻,當她也傻麽?

天,一想到他還沒準真有傻的潛能,若曦隻好把苞米夾在自己懷裏,痛苦地撐開傘。沒辦法,如果還不去找,沒準這個傻孩子真找不到她,她為了這種白癡到不可能的可能,不得不把心再橫了橫,再度低頭衝到大雨裏。

果然,瓢潑大雨裏,穆歌就站在剛剛那個距離大門隻有十幾步的地方,冒煙的大雨做背景,他孤零零的,懷裏抱著一杯熱牛奶。

若曦站在他的麵前,嘴唇都有點顫抖了,“雨這麽大,你怎麽不去躲雨啊?”

“我怕你找不到我。”穆歌被她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剛剛看她冷得厲害,又不敢讓她和自己打一把傘,思來想去正好看見有個小攤子在賣熱牛奶,趕緊讓她等等,他好去買。走回來卻發現若曦沒了影兒,他想過她可能會躲到門口裏麵去,可萬一不是呢?她回來找不到人,豈不是兩個人到時候都抓瞎?

“熱奶給你,就是有點涼了。”穆歌把牛奶遞給她,冰冰的手指尖正滑過她的。

何止是有點涼,根本是已經全涼了,上麵結了一層白白的膜。但若曦還是清清嗓子,低低說了句:“謝謝。”端起杯子在雨裏喝起來。

“算了,還是別喝了,涼了壞肚子。”穆歌用身子擋過南麵來的雨絲,皺眉說道。

“我渴了。”若曦抿抿嘴唇,把懷裏的苞米掏出來,送到穆歌麵前,“你吃這個吧,說實話,我沒想到你這麽傻。”

最後一句,她提高了嗓門,下意識表示自己看見他在大雨中瑟瑟發抖卻不知道自己照顧自己的憤慨。

怎麽就不能先進來看看她在不在,再出去找人呢?白白在雨裏凍了那麽久,真笨!

“你懷裏挺暖和的。”穆歌本意特指苞米一點都沒涼,結果若曦想得不純潔了,臉紅辣一片,“滾你個蛋!”

“啊?”穆歌沒明白自己哪裏又得罪她了。

若曦一把拉過他的傘擋住自己,把手裏的傘收了,嘴一撇,“趕緊進去,有話裏麵說,在這裏繼續站著,你準備變冰棍兒嗎?”

穆歌調皮地朝她眨眨眼睛,“人肉味兒的冰棍兒肯定不好吃,那咱倆還是快點走吧。”

他步子大,幾步就能走到服裝城門口,若曦見狀隻能加緊步子,臨到門口趁穆歌關傘的工夫朝他的方向又望了一眼,心有點動。

衣服調換很順利。賣衣服的大姐還用特別敬佩的語氣說:“你倆真行,這麽大的雨還跑過來換衣服,也不怕凍著。”

穆歌抿嘴笑笑,若曦沒吱聲。下樓回家,路過一樓女裝的時候穆歌站在一條裙子前麵佇立很久,似乎在想什麽。

那條裙子是寶藍色的,看上去有點老氣。若曦心裏嘀咕著,這小子不會想送她衣服吧?心懷叵測的她一邊假裝無謂地四處打量,一邊偷眼瞄著穆歌思索的表情,心想,男孩子品味真差,這裙子怎麽也得是四十幾歲女人穿的,買回來她都沒膽量穿,即使穿了也得被真真當場罵死。

“你說,這裙子我媽穿好看不?”穆歌回頭一問,若曦心中的雜思綺念全部被當頭擊滅。林若曦啊林若曦,你最近腦袋被門夾了,怎麽總想些不可能的東西呢?枉你當年自稱聰明蓋頂,如今算徹底看出來了,那就是小聰明,根本不是大智慧。

人家當兒子的,買裙子當然是給自己的娘啊,你是人家什麽人?人家憑什麽買給你?搞笑嘛!

若曦訕訕幹笑,眼睛被迫打量幾下,“不錯,不過那條灰色的更好。”

“哦,那就等下個月過來買,我媽下個月生日。”穆歌笑嗬嗬地說。

“哦,嗬嗬嗬嗬,好。”若曦懶得再敷衍,抑鬱得臉黑。

回家的路上,兩個人靠一把傘。不是若曦主動提出的,也不是穆歌主動提出的,自然而然的,她沒撐傘,他在門口撐開了,直接就靠在她旁邊。

在大雨裏,若曦突然覺得自己練就了九陽神功,就像《倚天屠龍記》裏麵馬景濤練功時候那種白煙從腦袋頂上噌噌地冒,衣服更仿佛是被烘幹機烤過一般,全身上下被勒得發緊。她越是緊張,越覺得穆歌身子靠得近,他站在她的左側,一隻胳膊舉在兩個人的中間,撐起一方溫暖的天空,卻也顯得那傘下的空間異常狹小。

“你最好離我遠點,你看你人高馬大的,連空氣都多占一些,你怎麽這麽霸道?”若曦小聲抱怨道。

“哦,那你別往外麵走,你看你,胳膊都濕了。”穆歌出奇地乖,讓若曦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這兩天似乎什麽都不同了,以前頂嘴的孩子也沒了,以前嬉鬧的理由也沒了,似乎從她意識到他長大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真希望他還像原來那樣……

或著是她像原來那樣……

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更了,昨天某城家斷網,今天剛剛把電話費交了。。。

對於昨天的舉手表態問題,某城很欣慰,看來大家都是和某城一樣CJ無比的淫阿,對於那些曖昧的避諱就讓它們隨風而散吧。。。

另外,此章穆歌終於長大了一點,呃,大家不要懷疑,某城就經曆過這種速度,年前還隻到某城眼睛那裏的表弟,年後居然高出某城大半頭,當某城發現打他的腦袋需要跳起來才能做到的時候,一股悲催的感覺油然而生。。。。。。

悲催阿。。。

積蓄力量,爭取晚上再抽,即使抽不了一章也要抽一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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