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笑談，對峙蔡雍
歐陽才心頭一振，立刻看著沐辰興高采烈道：“我知道，沐大人的詩傳遍了整個京城，據說後來襄王殿下都靈感大發，作了許多首好詩。”
他突然想到什麽，又興奮地補充道：“我與史兄最愛沐大人的那首《登高》，隻是一直不得其中要領，沐大人可與我兄弟二人指點一二？”
沐辰唇角微微一笑，望著兩個如此崇拜自己的人，坦然道：“當然可以，你們想說什麽隨便提。”
探花酒樓紅色高台之下，舞女身姿綽約，在中央翩然起舞，眾名士侃侃而談，匯聚一堂，好不歡快。
沐辰坐在最中央的酒桌前，被眾京城公子簇擁，整個酒桌都透著華貴氣息，詩書氣更是為此增添了別樣的韻味……
日影西斜，彎月逐漸攀上天際。
眼看詩會結束，月上柳梢，沐辰便率先告辭離席了。
“沐大人！”陸淼見沐辰要走，便當著眾才子的麵突然叫住自己，眼光裏含著不舍和別樣的情愫，那一刻，才子中已有人開始悄然議論。
沐辰看在眼裏，明白在心裏。
“小姐留步，沐辰私宅中還有要客相見，改日再與小姐暢談。”
他微微轉身，便不再看那窈窕身影。
等到了私宅門口，看著門外停著的一架華麗馬車，幾名黑甲衛士，沐辰便知是家中來客了。
至於來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沐辰笑了笑，撒了那麽久的餌，魚終於咬鉤了。
“蔡大人久等，我剛從詩會過來，還望大人多多海涵。”
“沐大人言之過重，老夫也隻是順路經過，便想著來拜訪一下，沒有提前知會，還望沐大人不要見怪啊！”
裏屋之中，蔡雍一身奢華錦袍，鬢角發白，此刻正目光深沉地看著自己。
沐辰就當看不出他眼睛裏的深意，笑著坐在他對麵，說道：
“不知蔡大人有何事，竟親自到我這個小宅子裏來，真是委屈大人了！”
蔡雍微微一笑，眼角布滿皺紋。
“談何委屈，隻是老夫一路上見著沐大人家中的池塘水，似乎是混了一些，大人何必要這渾水？”他眼中冒著老練的光，“渾水摸魚實在不可取，若是魚沒摸到，池子也靜不下來，那大人可真是得不償失啊！”
說完，他寬容地笑，目光卻始終緊盯沐辰。
沐辰自不會被他嚇倒。他也笑著回道：
“蔡大人說笑了，池子渾不渾的倒是次要，池子裏的魚才最重要。”
沐辰不禁冷靜下來，逐字逐句一一說明：
“池中該走的魚都走了，該留的魚自然才會留下。池子之中，隻可一家獨大，容不得兩魚共同棲息一池之水。隻是如此而已。”
他平靜地說完這席話，不料，蔡雍的眼神立刻凶狠起來，語氣也有幾分不善，隻是暗暗隱忍。
“那沐大人是非要趕走這池中魚不可了？大人哪來的膽量說趕就趕，你就不怕步子太大，絆倒自己的腳嗎。”
沐辰回之以審慎的目光。
“我腳步大不大不重要。重要的是池子裏的王，這水池中有且隻有一個王，別人不得染指。我相信蔡大人不用我說，自然懂得這個道理。”
“你竟如此囂張，沐辰！”
蔡雍冷下臉，目光陰寒，剛才的笑意全然不見，“襄王殿下不是你手所能輕易碰觸的，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別害了自己性命。”
沐辰不禁笑了：“我的性命有什麽，隻要天子安然無恙，我這條性命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豎子無知！你一意孤行，為趕走襄王殿下，卻招來別的藩王，你就不怕這些藩王群起而攻之，到那時將出現千千萬萬個襄王，豈是你一個小小豎子可以控製得了的！”
沐辰坦然無懼道：“至於後果如何，那就無需蔡大人操心了。蔡大人先管好自己的職責，把權力都交給女帝再說吧。”
他意有所指，這不僅僅是針對蔡雍，更是針對蔡雍身後的整個襄王府。
鳩占鵲巢終究不可取，該歸還的還是盡早還了吧。
蔡雍冷著臉，一張老臉此刻滲人無比。
“你切莫得意，待我重整多年來京城中的勢力，到時定讓你親自來襄王府中求饒，隻怕那時襄王殿下也容不得你。勸豎子早日醒轉罷！宰相府根深蒂固，豈是你區區一個外臣能輕易動搖的？”
“嗬……”
沐辰不禁嗤笑，宰相府就這麽明目張膽地威脅他了嗎，按理說威脅本該是最後一張底牌，現在出是不是太早了，“蔡大人，您話說完了嗎，我已經聽過不少嚇人的話了。這些話還是您留著和襄王殿下說吧。”
“對了，”
沐辰假裝突然想起什麽，站起身子，“大人，我可能不能久陪您了，請大人恕沐辰招待不周之罪，沐辰還有要事。您要是有空，就在我宅中多坐一會兒，池子裏的魚還有幾條，留給您再最後看幾眼，我先走了。”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外。
屋內，隻有蔡雍在桌前，氣得渾身微微顫抖。
“豎子豈敢辱我，不足與這豎子相謀，真氣煞老夫！沐府，我定要你從這京城連根拔起，再也不得入大周！”
沐辰猜到蔡雍會對自己頗有意見，不過他已全然無所謂了。
襄王這顆棋子遲早會在京城朝堂中出局，現在再囂張也隻是一時而已。
至於宰相府與襄王府接下來動作如何，他倒不在意。
各路藩王即將進京，到時自會有力量製衡襄王府，他隻需靜觀其變即可。
捫心自問，他與蔡雍說得一番話毫無毛病，甚至還很客氣。
而他本不需要這麽客氣，真正需要客氣的人，就近在眼前，值得他花上數倍的精力與之相見。
沐辰停下腳步，抬頭便見眼前宅子的牌匾，上書呂府二字。
禮部尚書呂規，徐渭門下弟子之一，入京城前，徐渭便交代自己，遇到什麽事，可與呂規商量。
沐辰入京已有些時日了，但都忙於謀劃，並未真正拜訪過呂規。
在旁人眼中，他們二人不過是點頭之交。
星夜來拜見，也確實是因為沐辰知曉自己在京城的計劃，過於鋌而走險，故需要積攢一些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