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朝會,囂張襄王
清晨,朝陽迸射萬裏光芒,太和殿中左右官員皆已到齊,手舉朝笏分列兩行。
隻是官員之間互相交頭接耳,各自抱團,兩派官員涇渭自分,隔開不少距離。
女帝周清雪初登龍椅時,看到的便是這樣鮮明的一幕。
她眉頭微皺,僵立片刻,最後還是舒展眉頭,沉重地坐下。
果不其然,殿前官員所站之處,前列最顯眼的地方,此刻空無一人。
“襄王為何不來上朝,鴻臚寺官員並未奏報襄王今日告假之事,他為何不來?”
女帝不禁問道,可台下無一人敢直麵她的目光,仿佛都在躲避著什麽。
女帝不禁輕歎,在一陣沉默中,她打算把此事應付過去。她用眼神示意宣旨太監,頓時,太監得其眼色,開口道:
“有事啟奏,大者宣露布,小者具奏本。”
可話音剛落下,殿門外便傳來洪亮之聲,聲音甚至蓋過了宣旨太監的餘音。
“大周藩王,世代宗親,先帝欽定文武雙義,勇毅族襄王爺到——”
頓時,滿朝文武都躁動起來,一部分人甚至兩眼放光,期待地看向殿門。
太和殿門前,一道人影被日光無限拉長,隨後,一個身材魁梧,威風堂堂的人跨步走進殿,氣勢越來越高漲。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然而,在襄王耀武揚威地站在殿中央時,滿朝官員皆是瞠目結舌——襄王竟佩著一把紫金寶劍,腳踩流光寶靴,此刻正驕傲地站在殿上。
女帝頓時收斂起笑意,質問道:“襄王為何劍履上殿,是無視大周法紀嗎,襄王可知如此這般後果如何?”
女帝目光如劍,並未挑破嚴重後果,畢竟明麵上,叔侄間和氣仍在,若是襄王明事理,自會收斂一些,留下幾分餘地。
襄王見女帝端坐龍椅上還出言質問自己,頓時怒火中燒,想要出言駁斥,可這時,殿中一聲清晰的咳嗽聲,立刻堵住了他的話頭。
宰相蔡雍站在殿前,正用餘光盯著他,手捂下頜假裝咳嗽。
襄王按捺住性子,沒有回答,到自己的位置上站著了。
女帝暗歎了口氣,以往襄王還不會這般大逆不道,如今這樣劍履入殿,看來已是不把她放在眼裏了,心中隱隱有一分焦躁。
“襄王,朕聽說那位寧城來的皇商,被你扣在你府中,可有此事?”
“並無此事!”
襄王不斷看著蔡雍臉色,會意後裝出一副無謂樣子,“沐辰是在本王府中,可是他非要在本王府中多留幾日,見識京中繁華,本王自然要款待貴客,這可不關本王什麽事,何談什麽扣留!”
女帝凝視襄王許久,卻始終無法從他臉上看到一絲裂痕。
“你……唉——罷了。”
女帝深知拿他沒什麽辦法,本欲多言,卻隻好把話都留在心裏。
殿上又剩下一陣漫長的沉默。
深深歎息後,朝會又如往常般正常進行,隻是這中間夾雜著無限的心酸……
朝會後,禦書房內。
周清雪頭疼地扶額,坐在寶座上,桌上還有今日的奏折。
“宣翰林院學士劉田,內閣輔臣章之遠,大理寺卿江恒,”
她有些疲憊地說道,“對了,還有戶部尚書陸遠行,叫他們過來。”
女官聞聲接旨,立刻退下。
不消片刻,幾個身影便進入禦書房內。
“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四人在女帝麵前站定,聲音整整齊齊。
女帝麵色這才稍有緩和,說道:“嗯,起來吧,無需多禮。”
“謝陛下。”
“劉大人,最近民間科舉之事,翰林院準備得如何了,可有進展?”
“啟稟陛下,”
劉田轉轉眼珠子,露出一副小人得誌之色,“哎呀,此事恐怕還不能告知陛下啊,科舉之事乃是國之重事,在殿試之前,陛下還是少參與的好。”
“劉大人言之有理,陛下新晉登基,實在是不宜過多參與!”
女帝麵上明顯露出不悅之色:“什麽叫朕不宜參與,朕是大周的天子,連科舉之事都不能過問了?”
“陛下是天子不假,可翰林院與大理寺,多是由襄王殿下管轄,以陛下的身份過問,確實是不妥啊,畢竟官員的選拔,還是要宰相大人說了算。”
江恒麵露恭敬,言語卻是一語雙關,引人無限遐想。
女帝麵子有些掛不住,自知她就算動怒,也拿這些人沒辦法,畢竟官員調動,確實非她能掌控。
這項權利被牢牢把持在宰相蔡雍手中。
想到這,她終究是重重坐下,忍下這次的怒火。
陸遠行一直站在一邊一言不發,見狀,他才輕聲道:“既然眾同僚無法為陛下分擔,那還是不要給陛下添亂了,畢竟最近國事繁多,陛下可是繁忙得緊啊。”
“陸遠行!”
劉田怒對陸遠行。明白人都聽得出,這明明就是逐客令。
而且女帝未做一言,明顯就是默許。
這陸遠行竟聯合女帝變著法的趕他們走?
在這關頭,江恒及時拉住了他的胳膊,冷冷道:“既然陛下國事繁忙,臣等就不打擾了,願陛下龍體安康。”
“陸尚書,咱們走著瞧!”
得到江恒示意,劉田直接揮袖而去。
三人徑直離去,甚至都未向女帝好好行禮。
最後,屋內隻剩女帝與陸遠行二人。
“陸大人,你也看到朕的處境了……朕想問你,最近沐辰在襄王府中近況如何?襄王是朕的叔叔,可朕沒想到,他竟如此無視王法。”
陸遠行端正行禮,說道:“陛下,沐辰聰慧,沐家三人在襄王府中,尚無什麽大礙,更何況,臣以為,襄王殿下未必敢拿沐辰怎麽樣,沐大人昨日在王府當麵怒斥襄王,此事已經傳遍了京城。”
“哦?還有此事?”
“啟稟陛下,據探子來報,沐辰在府中大談忠君愛國之道,說他身為大周臣民,君為臣綱,隻知陛下,不知襄王,這番言談傳遍京城街巷,人人都在稱讚沐辰是忠君愛國的君子。”
女帝聽後,感慨地緊緊扶住桌椅:“如此,甚好!想不到沐辰竟如此深明大義,你們倒是沒選錯人啊!”
一股熱流在女帝心中流淌,她嘴唇輕顫,被這話感動許久,然而,最終,她卻是露出一抹苦笑:
“陸大人,朕執政三年,卻不如沐辰一介普通兒郎,敢於說出心中所想,隻能在這宮中處處隱忍,受人掣肘,你說,朕這個皇帝是不是做得太過窩囊,對不起這天下的百姓?”
與此同時,聯想起自己,周清雪難免有些痛心。
陸遠行見狀,立刻堅定上前,撫慰道:“陛下無需自責,眼下隻是一時困境,且陛下身為仁君,一切隱忍都是為了天下百姓,小不忍則亂大謀,陛下千萬不可為此憂思成疾,以免傷了龍體。”
“愛卿所言甚是。”
女帝隻能以此稍稍紓解內心憂愁。
“那依愛卿之言,究竟何時才能救沐辰出襄王府,護衛我大周?”
女帝焦急而誠懇地望向陸遠行,心中的渴望自然不必言說。
陸遠行被女帝的急切震撼,深知事態緊急。他不禁嚴肅道:
“回陛下,臣定會想出萬全之策,爭取早日解救沐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