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天賜良機
出現在周雲飛視線裏的人，是他第一次來縣城時，坐同一趟班車，坐在他旁邊的泥工劉福生。
隻見劉福生渾身是血，被幾個手持鋼管的年輕人追著打。
狼狽逃竄的劉福生，朝著周雲飛所在的方向迅速衝過來。
周雲飛下意識地往旁邊避讓。
追趕劉福生的人太多了，也不知道劉福生因何被毆打。
事情不明之前，隨便站出來，可不見得是一個什麽好的選擇。
劉福生並沒看到周雲飛，在即將跑到周雲飛麵前時，被一個手持鋼管的年輕人給追上了。
對方一腳將他踹倒，接著又掄起鋼管，重重敲在他的腦殼上，將他腦殼直接給砸破。
鮮紅的鮮血，瞬間止不住的往外冒出來。
後麵追趕的人迅速追上來，抬腳就要踹劉福生。
“求求你們別打了，我不要工錢了，你們留我一條活路……”
劉福生雙手抱著被砸破的頭，驚恐絕望地看著抬起的數雙鞋底板。
他話還沒有說完，數雙鞋底板已經落了下來，讓他的聲音再無法被人聽清。
“你們都積點德吧，他就算做錯了什麽事，也罪不至死。”
周雲飛沒能聽清劉福生說了什麽。
但再這樣被輪毆下去，劉福生可能就要沒命了。
“跟你有關係嗎？”
“如果沒關係，你就滾一邊去！”
“如果有關係，連你一起收拾了！”
站在這幾個年輕人身後的一名高個子，應該是這幾個小年輕的頭，以凶狠的目光盯著周雲飛。
“我就是路過的，好心提醒你們，不要鬧出人命，有什麽事都好解決。”
“但要是鬧出人命，你們幾個都不會好受。”
周雲飛玩味地打量著幾人。
這幾人並不是紅星公司保衛科的正規人員：事情接下來會好操作很多。
“路過的就趕緊走，我勸你不要多事，紅星公司的事情，還輪不到什麽阿貓阿狗來插手！”
高個子鄙夷不屑地朝周雲飛走過來。
大有周雲飛如果不走，就要揍周雲飛的意思。
“路是公家的，我願意站這裏休息，這是我的自由。”
“我倒要看看，我不走，你會不會把我也打死。”
周雲飛鎮定自若，氣勢十足。
不過，真要被揍一頓，那還是馬上溜之大吉為上。
“行，那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什麽叫做天高地厚！”
高個子來到周雲飛麵前，伸手去抓周雲飛的衣領。
“啪！”
周雲飛抬手，一巴掌煽在高個子臉上。
“我大哥洪金發，當鋼鐵廠的副廠長，都沒有你這般囂張。”
“你一個保衛科的人，什麽時候有了隨便教訓人的資格？”
“你們人多，你們了不起，有本事一起上，我等著被打死！”
“……”
高個子身後一眾小年輕，全都懵逼了。
周雲飛這也太囂張了吧？
他們這麽多人，全都沒被周雲飛放在眼裏？
“你們一……”
被扇一巴掌的高個子，同樣一臉懵逼。
反應過來以後，立即招呼正在圍毆劉福生的那些小年輕。
聽到周雲飛報出洪金發的名字，後麵的話硬生生止住了。
他確實不是紅星公司的正式員工，隻是被施工方請過來，臨時負責看守材料的人員。
發現報紅星公司的招牌非常有麵子，遇到什麽事情也非常好使以後，再有什麽事，他便積極打出紅星公司的名頭。
但在新河鋼鐵廠的副廠長名頭麵前，他下意識地自覺身份低了一等。
新河鋼鐵廠的體量，比紅星公司要大了很多。
副廠長的身份，比他這個紅星公司的臨時人員，更是不知道要強了多少倍。
“我本來不想管這件事，但現在，我決定管了！”
“馬上放了他，不然別怪我，跟你們不客氣！”
周雲飛說完，抬手又是一巴掌，扇在高個子另一邊臉上。
“你……”
“我們走！”
高個子有火，愣是不敢發作。
周雲飛囂張的行為，無疑讓他不敢，對周雲飛有一個好大哥的身份，生出半點懷疑的想法。
咬咬牙，他轉身招呼手底下的幾個小年輕離開。
周雲飛看著他們走進屬於紅星公司的建築工地，對心裏的計劃更加有信心了。
如果他們確實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想要收拾，到時也不過是順手的事情。
收回目光，周雲飛上前詢問劉福生。
“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死不了……”
“小兄弟，今天謝謝你了。”
劉福生費力地嚐試站起來，但沒能成功。
剛才那一通打，讓他受傷明顯不輕：數處小傷，還有一處要命的大傷。
“還是去醫院看看吧，你腦殼上的傷口，必須要及時包紮才行。”
“你如果覺得欠了我什麽，那就幫我做件事。”
“到時我讓你怎麽做，你隻管配合，你看行不行？”
周雲飛伸手將劉福生扶起來。
“我身上沒錢了……”
“我先回家養幾天，等傷好以後，我再來縣城。”
“你到時讓我做什麽，我配合你。”
劉福生有些尷尬地低著頭。
窮人沒自信，這是最真實的寫照。
“咱們怎麽說也是老鄉，這事我既然管了，就會管到底。”
“聽我的，先去醫院。”
“順便，把你為什麽被他們追著打的事情經過跟我說一下，我看能不能幫你討一個公道。”
周雲飛扶著劉福生往新河鋼鐵廠職工醫院的方向走。
手裏現在有二百多元錢可以支配，帶劉福生去縣人民醫院也沒問題的。
帶劉福生去鋼鐵廠的職工醫院，周雲飛也不是想著要欠醫藥費什麽。
而是醫院有熟人，針對紅星大樓項目部的事情，以後操作起來，真的要方便很多。
去醫院的路上，劉福生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詳細跟周雲飛講了一遍。
劉福生到縣城以後，在各個有可能招人的地方挨個打聽。
但好消息，一個也沒有：招人的太少了。
少數有招聘意向的單位，聽到是農村人，立馬一口回絕。
背景是，八十年代初期，正是大量下鄉知青返城的高峰期。
從農村回到城市的知青，需要大量工作崗位。
各地領導為了解決眾多知青就業崗位的問題，都是想盡了各種辦法，但依然無法保證所有知青，能得到工作安置。
不少知青為此，通過各種渠道反映問題，這讓各地領導頭疼不已。
這個問題的解決，持續好幾年時間才逐漸解決。
像劉福生一樣進城找工作的大量農村人，想要得到一份工作的難度可想而知。
劉福生第一天找工作，一無所獲。
但就這樣回去，他又不甘心。
回家裏，家裏根本揭不開鍋。
全家人都在指望他到城裏賺錢回去，能給家裏帶回一點米；至於肉，那絕對是一種奢望。
劉福生當晚住在橋洞底下，第二天再次去找工作。
被拒絕多次後，在紅星公司的建築工地，得到了可以幹幾天試試的答複。
他當時，對願意給他一份工作的鄭凱維，也就是今天帶人圍毆他的高個子，心裏充滿了感激。
工作幾天以後，恰好今天有一個沒在縣城找到工作的同村人，準備回村裏。
於是，他想著去找鄭凱維，支取他這三天的工錢：按約定一共是一元五角錢。
準備用這一元五角錢，去買十來斤米：給對方兩斤，其它讓幫帶到他家。
可沒想到，鄭凱維告訴他，他在工地上吃飯要錢，抵消了他的工錢。
如果不願意幹，那就立馬滾蛋。
他氣不過，表示當初約定好，吃飯不用付錢。
如果鄭凱維不給工錢，他就去找紅星公司的領導討個說法。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句話說出來以後，鄭凱維當即動手揍他。
他下意識地還手，鄭凱維吃了虧，馬上將手底下幾個年輕人給叫過來。
持鋼管追著他打，再後來的事情，周雲飛已經看到。
周雲飛了解具體情況以後，心裏大喜過望。
紅星大樓的項目，他如果不拿一份，那簡直對不起良心。
如此天賜良機，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