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哥牛逼
和陳百走在路上，李宗程不禁回憶起藏在記憶深處的那段往事。
剛畢業時，由於林夢依的訂婚約法三十章中要求，李宗程必須考取京海市市級公檢法單位編製。
作為名牌大學計算機專業高才生，李宗程無奈拒絕了各路大廠，一畢業就天天泡在圖書館考公。
同時，訂婚約法三十章還規定了一條，要湊夠十二萬八的紅包給林夢依，按照劉薇薇的話說，男人有錢就變壞，必須榨幹他們的精力和金錢。
因此，李宗程隻能白天考公，晚上兼職送外賣賺錢。
長此以往，疲勞終於在某天積攢爆發。
在一次送餐的途中，李宗程不小心翻進了路邊的排水溝，一條胳膊摔成重傷，直到出院都還有些不利索。
最後是他自己爬了起來，跑到附近的一家醫院接受救治。
期間，林夢依隻來過兩次，帶了一些水果，每次寒暄了幾句就走。
反倒是一個在骨科實習規培的醫生，對李宗程照顧有加，不僅一有時間就會來看他，還總是帶一些骨頭湯之類的補品。
後來李宗程實在是架不住好奇，追問對方的身份，才得知此人居然就是夏嵐。
之所以沒有認出，是因為她換了一個大方的發型，將額頭露了出來，還換了副隱形眼鏡，一對水潤的杏眼終於重見天日，雖然顏值不能算是多大個美女，可是五官整體溫婉清秀，看起來十分舒服，屬於是能看一輩子的那種類型。
而且在後來的交談中才得知，夏嵐之所以會報醫科大學，正是因為那節體育課的手部縫針讓她知道了，看病是有多麽花錢。
出於與林夢依的約定，李宗程隻是與夏嵐敘了敘舊，連微信都沒加，出院之後也再無聯係。
現在回想起來，李宗程的眼眶都不禁有些發熱，那是他許久不曾體會到的溫暖。
原來被照顧的感覺是如此幸福。
“李狗蛋，我就來根這個吧。”
二人不知不覺已經來到學校小賣部，陳百從冰櫃裏掏出一根綠舌頭。
“這個外號太難聽了，能換一個麽？看在我請你吃雪糕的份上？老板，有夢龍麽？”
李宗程在原地呼喊了半天，小賣部的老板大叔仍是坐在原地照著鏡子，紋絲不動。
這讓李宗程有些惱火，於是刻意提高了嗓門：
“怎麽？有錢都不賺？那還開著個門幹嘛，關了算了！”
此舉瞬間引得了周遭同學的矚目。
嚇得陳百連忙在他耳邊小聲說道：
“你今天怎麽了？小賣部就這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和她叫什麽真？”
在2003年，能夠在學校裏開小賣部，後台得硬，口袋得鼓，所以這老板一直擺出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尤其是麵對這幫沒權沒勢的學生仔。
平時自稱身體腿腳不便，天天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別人問話從來是愛搭不理，甚至有時候還會故意找錯錢，然後退個賣不出去的泡泡糖之類的強買強賣。
這些學生一個個都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忍耐，但是已經在社會摸爬滾打多年的李宗程可不能忍。
小賣部老板聞言也是迅速投來了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後輕蔑一笑：
“小朋友，就你還想吃夢龍啊？少看點電視吧，知道那玩意兒多少錢一根麽？”
前世在眾多雪糕刺客的圍攻下，夢龍真的可以算得上良心，相同價位下口味豐富用料紮實，所以在李宗程的心中已經算性價比中等的雪糕了。
不過在這個冷飲普遍五毛一塊的年代，夢龍可是實打實的奢侈品。
不是說六七塊的價格有多麽奢侈，主要是拿六七塊買個雪糕的思想非常奢侈。
這時候，暑假在家用杯糖水凍個冰櫃都能舔得津津有味。
“這就是你對顧客的態度麽？還有為什麽你這裏的東西，都比別人賣得貴？你這零食是金子做的還是銀子做的？”
李宗程看著貨架上的價目表才想起來，這裏的小布丁、辣條、幹脆麵，都賣7毛，冰紅茶、可樂雪碧要賣3塊5。
“把東西從門口運進來不要成本啊？你嫌貴我還嫌貴呢？”
“你這兒的零食，都保熟麽？”
“什麽？”
“咳咳，我是說，都在保質期內麽？”
李宗程說著就要伸手去拿貨架上，那些油都幹了的辣條。
小賣部老板見狀一個健步就衝了出來，一把攥住李宗程的胳膊，怒目圓睜：
“你小子找茬是吧？我的店我愛怎麽賣就怎麽賣，你哪個班的？我要找你們班主任！”
此刻，一旁的陳百也上來扯了扯李宗程的褲子勸他算了。
李宗程則是放下辣條，嗬嗬一笑：
“那我們的錢我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同學們，各位這次消費我來買單，今後你們體育課上要來買水，去電話亭打我媽的電話，就在學校對麵開超市，直接給大家送到校門口來。”
此話一出，讓老板的內心不禁一顫。
對麵那家超市他是知道的，和自己的小賣部比起來簡直是降維打擊。
出於生意人的敏銳，老板很快便想到，萬一這小子要是把這個外送的生意做起來，直接就扛著價目表在他店裏蹲著，自己損失可就大了。
再加上這小子居然會揪著保質期這事兒，正常人誰看這東西啊？恐怖如斯！
雖然自己在學校賣臨期甚至過期食品多年，但真要被較真起來，引發家長的安全恐慌，就算後台再硬也夠自己喝一壺了。
“這樣這樣，我請大家喝水，同學們隨便拿！咱這個地方就是方便各位同學的嘛！就不麻煩對麵超市了吧！”
快速權衡利弊後，老板雙掌一拍，瞬間變得慈眉善目起來。
此刻，小賣部內的七八個學生也是喜笑顏開，不過大部分都隻挑了最普通的礦泉水。
李宗程露出意料之中的微笑，從冰櫃裏拿了兩根巧樂茲後，從兜裏掏出20塊錢放在櫃台上。
“客算你請的，單算我買的。”
大叔盯著櫃台上的鈔票，眼裏閃過一絲驚愕。
這二十塊是李宗程從兩個星期的早飯錢裏剩下的舔狗基金，如今也用不到了。
二人一走出小賣部，陳百就迫不及待地發問：
“我記得你爸媽不都在輪胎廠上班麽？啥時候開超市了？”
在看到李宗程用一個看傻子一樣的眼神回應時，陳百這才反應過來。
有時候，一件事的本身是怎樣，遠遠沒有讓別人認為是怎樣重要。
這是李宗程參加工作後最深刻的體悟。
雖然這對打工人來說是個平平無奇的道理，但對於03年的單純高中生來說，卻大受震撼。
二人還沒走兩步，就被小賣部老板追了上來。
“小兄弟，剛才裏麵人多，是叔不對，交個朋友？夢龍我下周就進，隨來隨有！”
“嗬嗬，夢龍就算了，單獨給我進幾根沒必要。”
李宗程嘴上這麽說，實則是以後也沒法像今天這樣“豪擲千金”了。
“行，那小兄弟留個電話？”
“我沒有手機，要不加個qq吧。”
在這個年代，你或許沒有對象，沒有學曆，沒有工作，但你一定會有QQ號。
小馬哥一手QQ初露鋒芒，擁有一個靚號或者是個太陽，就夠你在朋友麵前吹一輩子。
看老板這三十出頭的樣子，想必也會趕上這個潮流。
“行。”
隨著大叔張口答應，李宗程剛想說拿個紙筆記一下，卻看對方直接從兜裏掏出一部手機，具體什麽型號不認得，隻看得出來是索尼愛立信。
然後對方居然直接打開了手機QQ，讓李宗程二人心中不禁感慨：臥槽！
“手機上還能登qq？那天天掛不很快就能太陽？”
“瞧你那點出息！”
前世已經皇冠的李宗程對於qq等級當然是不屑一顧，他主要是驚歎手機qq這麽早就出現了，自己還是在大學時才接觸到。
看來這老板也是頗有實力！
在手機上加完QQ後，老板微笑目送二人離開。
陳百拍了拍李宗程的肩膀，忍不住大呼：
“李哥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