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叫唐嫻
我叫唐嫻。
唐宋的唐,嫻雅的嫻。
我有一個秘密,壓製在心底很多年……不,它化作疾病,纏繞著我的身體,甚至成為組成我的一部分。
那年是夏天,我跟著爸爸媽媽來到一個食品廠。
那時爸爸還是個工人,每天因為工作而疲憊不堪。
為此,我經常和爸爸哭鬧,因為他不陪我玩。
後來,工廠裏來了很多別的小朋友。
可是他們都是男孩子,不願意帶著我一個女生一起玩。
那我就自己玩。
看螞蟻搬家,看緩緩變化的雲朵,那上麵或許住著仙子。
自己玩也可以很開心。
直到……他的出現。
他一直盯著我看。
一開始,他隻是盯著我看,我覺得很不舒服,我不喜歡被一個大人盯著看。
再後來,他漸漸開始摸我的頭、肩膀、大腿……
他的手力氣很大,我躲不開。
有一次,他甚至把嘴對著我的臉,他的嘴很臭,流著口水,很惡心。
他惡狠狠地對我說,你要是敢說出去,你爸爸媽媽就會扔了你,你到時候就會跟沒有家的流浪狗一樣。
我害怕。
我怕他,我也怕變成流浪狗。
我開始躲著他,我變得膽小如鼠,我總是四處張望,我怕看見他,隻有在沒有他的地方,我才能如釋重負。
他為什麽要欺負我呢,是因為我哪裏不夠好嗎。
我害怕走出門,我怕一出門就能看見那張讓我恐懼的臉。
我開始變得孤僻,我常常在房間裏一待就是一天,我時而看看窗邊劃過的孤鳥。
我要是變成鳥就好了,那樣我就能逃離這裏,逃離那個恐懼的身影。
爸爸媽媽也發現我有問題,他們問我為什麽不出門玩了?
為什麽?對啊,為什麽呢……
他們以為我是沒有睡好,醫生說我是吃飯沒有好好吃,後來他們就監督我每一頓吃飯,必須吃完他們才會把視線暫時離開。
視線,我討厭那種盯著我的視線。
有時候,我感覺就像有一個無形的眼睛在看我。
我好壓抑……
我想起老師說的,要和爸爸媽媽交流溝通,我決定,我想和爸爸媽媽坦白。
那天晚上,我等著爸爸媽媽回家,他們一回來我就要說出來,我不想這麽痛苦下去了。
可是那天,爸爸媽媽吵架了,吵得很凶。
“滾!”
我不知道聽誰喊了一句,滾,喚起我內心的恐懼。
我忘了那天是怎麽度過的,也忘了爸爸媽媽是怎麽和好的,也忘記了那天經曆的一切。
但我記住了這個“滾”。
我害怕我說出來會讓爸爸媽媽更憤怒,吵得更凶,我害怕我一說出來我就得像個流浪狗一樣滾出去。
我不能說,我不能滾。
生活總是有意外。
那天爸爸媽媽加班,沒有來接我放學,老師把我送到食品廠門口,讓我自己回家。
我記得爸爸媽媽的宿舍離大門有一段距離,我跑著走,我想快點回到那個小房間,那裏不大,但是能給我安全感。
我停下了……
沒錯,我看到了那個許久不見的身影。
他站在那裏,看著我。
擋在我回家的必經之路上。
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他笑盈盈地看著我,可我感覺那是惡魔的笑,夢魘之笑,仿佛在說:那麽喜歡躲著我,我看你今天怎麽躲!
我害怕,我要逃!
人在感受到極度危險的時候,總會有巨大的潛能。
我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能,我一個勁地跑,我不敢回頭看他。
我怕一看,就是一張血盆猩口。
他沒有追上我,我也不知道逃到了哪裏。
我進了一個房間,然後又進了一個房間,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可我感覺好冷……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食品廠的保鮮庫。
0℃~5℃。
我穿著短袖短褲,我隻記得很冷,我閉上雙眼,不願意看到周圍的一切。
在冰冷中我逐漸昏迷過去。
隱約間,仿佛聽見有個人說了句話:
他媽的,這地方老子都嫌冷,那個臭丫頭應該不會在這裏。
然後,是一陣離去的腳步聲。
沒錯,是離去的腳步聲,可我不敢說話,不敢有一點動靜,因為我怕有人發現我。
我在保鮮庫待了一夜,第二天來保鮮庫檢查的工人發現了我。
我發高燒三天三夜,昏迷了三天三夜。
保鮮庫很冷,所幸,那個溫度並不致命。
病好之後,爸爸媽媽責備我貪玩,他們說我不懂事到處亂跑,害他們擔心。
我沒有反駁,他們說我不懂事,那就不懂事吧,我也不想懂。
隻是我感覺好冷,當時我穿著長袖長褲。
我告訴爸爸媽媽我冷,我爸爸媽媽一致認為我是燒壞了,當時將近四十度的天,一個穿長袖長褲的人怎麽會冷?
於是他們去找醫生,他們覺得醫生在糊弄人。
後來,我們離開了食品廠。
我再也沒見過那個男人。
隻是我後來每三年的夏天,都會昏迷過去,所有醫生都說我是中暑。
嗬嗬,庸醫!
我明明感覺好冷,怎麽會是中暑呢?
後來爸爸媽媽送我去學古箏,我也發現了我生命中所熱愛的東西。
箏!
箏聲悠悠,箏聲揚揚。
箏鳴的那一刻,我忘記了那個讓我恐懼的身影,我也忘記了那個讓我徹骨寒冷的夏天。
我把所有時間都用來彈古箏,古箏也化作我生命的一部分,成為了構成我的最重要的組分。
我也逐漸走出陰影來,我後來知道我當年遭受的是什麽,我忘記了那個男人的模樣,我也知道我不能把他繩之以法。
我沒有證據……
但我真希望他不得好死!
因為淋過雨,所以總想著替別人撐把傘,我見不得其他女孩子受欺負,我總要為她們發聲。
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不替她們發聲,那她們可能永遠不會有正義的援助。
我為古箏投入了一切,那天我在為音樂會做宣傳,我想為古箏的發揚做出貢獻。
那天我正好病了,我暈倒在地。
有個醫學院的高材生說我是中暑,嗬嗬,又是中暑!
不過,一個男人出現在我的麵前,他道出我的隱疾,他為我治療。
我感覺渾身都好暖和。
終於有人發現我不是中暑了。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他治好了我的病。
他說,他叫葉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