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三聖廟
聞言，孫老爺子連忙從藤椅上坐起，放下手中的蒲扇，招呼淩霄。
“怎麽樣，事情忙完了！”
“誒，老爺子！”淩霄笑著將手裏的東西放下。
“你小子來就來，還買什麽東西。”
“就是些補品，不值幾個錢。”淩霄訕訕笑道。
這麽多年沒回來，初次來人家裏當然得買點東西，況且孫老爺子這麽多年沒少照顧自家，孝敬一下也是應該的。
但孫老爺子卻擺了擺手，道：“你小子，再不值錢也得幾百塊吧，現在掙錢難，你和小苒今後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能省則省，今後可不要再亂花錢了。”
“好！”淩霄笑道。
鄉下就是這樣，老人家苦了一輩子，幹什麽都舍不得，當然，如今老爺子也算功成身退了，在家養養花喝喝茶挺好的。
“行了，來了就吃過飯再走。”孫老爺子笑著說道，隨後就吩咐秋月去做飯，淩煙苒也過去幫忙。
最後就剩下淩霄陪孫老爺子拉拉家常。
這一聊就是一上午，直到孫秋月喊著要吃飯的時候，孫老爺子突然麵容一變，直接扣住淩霄雙手手腕。
淩霄不明白老爺子要幹嘛，本能的想要抽回手臂，可卻被孫老爺子牢牢抓住，同時瞪了他一眼，雙指搭在左右寸關處，隨後便閉上眼睛。
直到這時淩霄才明白過來，老爺子正在給他切脈！
可自己又沒有病，好好的切什麽脈。
“爺爺，淩霄哥，吃飯啦！”
孫秋月端著菜從廚房出來，站在門前又喊了一句，這時孫老爺子才放開淩霄的手腕。
孫老爺子抬頭看向淩霄，恍惚間那對渾濁的雙眼變得炯炯有神，讓淩霄都感到一絲錯覺，感覺他就像個光溜溜的孩子一般，在對方麵前已經毫無秘密可言。
可下一幕，孫老爺子卻搖頭苦笑，道：“你小子這十年不簡單啊，老頭子是真想知道你去了什麽地方，可我知道你不會說，所以就當我什麽也沒問，走，吃飯咯，吃完再帶你去附近走走。”
淩霄一臉疑惑，難道孫老爺子發現了什麽，可他什麽也沒做，僅憑切脈就能看出自己身上的秘密？
難道對方……
不，淩霄直接否定了，若對方有修為在身，他不可能發現不了。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老爺子讓他感覺到一絲陌生。
當然，也許孫老爺子隻是心中有些疑惑罷了，也許因為十年未曾見麵，才會讓淩霄有此感覺。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午飯後，孫老爺子果真帶著淩霄出門，驅車來到三聖村村口，老爺子讓秋月與小苒在車裏等著，便帶著淩霄闖過三聖村。
而讓淩霄始料未及的是，老爺子說的地方，竟然是三聖村的後山，難怪讓他出門的時候帶把柴刀。
淩霄不懂老爺子什麽意思，但這裏淩霄倒是熟悉，以前讀書的時候經常上來，那時候環境可不像現在，十年過去了，如今是倒處布滿荊棘。
為了讓老爺子走的順暢一點，淩霄隻好走在最前麵，手裏的柴刀一舉一落，將四周雜草灌木全都清理個幹淨。
“到了！”
直到孫德厚說話，淩霄這才抬頭看了一眼四周，麵前赫然是一座破舊的小寺廟。
原來老爺子的目地竟然是這裏。
“還記不記得這裏！”孫德厚看著破舊寺廟問道。
“自然是記得，不就是我們村三聖廟嘛。”淩霄嘿嘿一笑，要說熟悉，恐怕整個三聖村沒人比他更了解。
淩霄依稀記得，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就是孫老爺子帶他來的，不過那時候他還是個孩子。
那時候孫老爺子也還不到花甲之年，總是上山來挖草藥，而他就喜歡跟著孫老爺子屁股後麵玩。
淩霄還記得上初中時，他英語學科不太好，老爺子給他出了個注意，每天清晨獨自到三聖廟朗讀課文，另外將英語抄寫在紙條上，每天抽十個紙條揣在口袋裏，出門玩累了，無聊的時候就摸摸口袋，拿到什麽單詞就默讀幾遍，再背一遍。
用孫老爺子的話就是，每天讀十個，一百天就是一千個單詞，一年至少三千個，三年就是九千，不怕你重複讀，就怕你堅持不下去，就算你真的記不住，哪怕砍掉一半，也還剩下四千多。
那時候淩霄也是種強脾氣，越是被人看輕，他就越較真，還真就這麽幹了。
那時候淩霄口袋裏除了彈珠外就剩下紙條，就這樣一日複一日，直到紙條徹底爛了才罷休。
隻不過，如今的三聖廟跟以前比，已經是破爛不堪，廟頂大部分都已塌陷，裏麵雕像更是慘不忍賭，三座雕像就有兩座雕像頭顱滾落在廟前。
“是啊，這是三聖廟，這個村子就是因為這座三聖廟而得名，怎麽會忘記呢。”
淩霄點點頭，這一點孫老爺子從小就告訴過他。
隻是他不明白，這座三聖廟裏供奉的到底是誰，而且最讓人疑惑的是，這座三聖廟雖然立在此處，但並不是很受村裏人歡迎，平時供奉的人很少，以前淩霄在的時候，村子裏似乎除了幾個老人逢年過節來看看，還有淩霄父母曾經來過，其他人恐怕連路過都不會看一眼。
當然，這座小寺廟也沒什麽好看的，三座泥塑雕像，甚至連個香爐都沒有。
“唉，人老了，好久沒有上來了，沒想到如今都成了這副模樣。”孫德厚拄著拐棍走到廟前，慢悠悠蹲下身子撿起其中雕像頭顱，歎息道。
淩霄原本想要上前幫忙，可是卻被孫老爺子擺手阻止了。
之後就看著老爺子將雕像頭顱擺在破爛不堪的供桌上，用衣袖擦了擦上麵的泥土。
看著這一幕，淩霄有些觸動，也許這是每個老人都會經曆的吧。
老乞丐活了數千年，亦是如此，羽化前將一生到過的地方都走了一遍，那是人生回憶。
想必，孫老爺子此時也是那種心情，看到眼前的景象，自然回想到往事。
不過，比起老乞丐，孫老爺子要好了不少，至少世上有親人陪伴，可老乞丐卻孤獨數千年，到死也未曾留下什麽。
活了一輩子，往事難回！
一想起老乞丐，淩霄不禁想到自己的未來，會不會如同老乞丐一般。
幾十年後，難道他要親眼見到妹妹老死在自己麵前，剩下他一人立足於這片天地，活上數百上千年，最後孤獨消散天地間嗎！
不！
他受不了那種打擊，更不想如老乞丐那般。
他要改變這一切，至少小妹淩煙苒不能死在他前麵，要死也是他淩霄先死，否則他寧願九雷加頂，也不願看到妹妹離他而去。
既然他能修煉，淩煙苒自然也能修煉。
沒錯，他要教淩煙苒修煉！
“轟！”
可淩霄腦海剛出現這種想法，突然一個晴天霹靂，一道旱雷在頭頂響徹天際。
淩霄猛然抬頭直逼蒼天，爆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強悍氣勢，眼中滿是不屑。
似乎再說，蒼天又如何，待我淩雲直上九霄時，定要殺你個天道崩裂，讓爾俯首稱臣。
同時，雷聲也驚動了正在回憶往事的孫老爺子。
孫老爺子轉身看了眼淩霄，又看了一眼天空，微微搖頭，眉宇之間竟露出一絲憂愁。
“臭小子，你過來！”
“誒，來了！”
聽到呼喊，淩霄這才收回目光，走到孫老爺子跟前。
見淩霄還在笑，孫老爺子無奈般的搖了搖頭，歎息道：“或許一切都是命，老頭子也隻能幫你這麽多，至於今後怎樣，那就看你小子的命了，不過人生在世萬事小心為上。”
不知何時，孫老爺子手裏多了兩顆黑乎乎的珠子，遞到淩霄手中。
對此，淩霄有些不明白，問道：“老爺子，這是？”
“別問，這東西今後也許能保你一命，走吧，小苒已經在村口等著了！”
保他一命？
見孫老爺子下山，淩霄待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好奇般看了眼手裏黑珠子，拿起來聞了聞，沒有味道，但似乎很眼熟，上麵好像還粘了一層泥土。
這時，淩霄突然想到什麽，回頭看了眼寺廟正中的那座雕像，隻是那原本完好無缺的雕像，此時雙眼已經變得空洞，裏麵的眼球也早已不見。
皺了皺眉，見孫老身影快要消失，淩霄這才追了上去。
雖然不知道孫老爺子是啥意思，但淩霄還是收了起來，隨手一握，兩顆黑珠子便消失於手中。
等兩人下山後，淩煙苒和孫秋月果然在路口等著。
淩霄原本還想送孫老爺子回去，但被拒絕了。
就這樣，四人在三聖村分道揚鑣。
淩霄和淩煙苒兄妹直接趕往金陵市，孫秋月則是陪著老爺子回去，說還想在家待幾天，過幾天再去金陵找他們。
可讓淩霄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次和孫老見麵竟是此生最後一麵。
直到孫秋月去金陵找他，他這才知道孫老爺子已經去世了，至於孫老爺子送他的黑珠子不僅救了他淩霄一命，還救了淩煙苒一命。
當然這些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