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一天上班。
看著所有人都著急忙慌的穿衣服，我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
由於剛來，不知道要幹嘛，隻得茫然的看著這一切。
見都有人穿上衣服就走，我也連忙跟上。
走到跟前才知道，原來這是去吃早飯。
至今我還記得在這個園區第一次吃早飯的情景。
走進一個髒亂不堪的食堂（其實就是一間大一點的屋子）後，中間放著一個不鏽鋼桶。
桶旁邊的地上散落著十幾個饅頭，是的，你沒有聽錯，是地上，不是框裏或者盆裏。
在這裏，最低等的豬仔隻配吃豬食！
農村的豬怎麽吃，吃什麽，此時的我們就是什麽待遇。
他們把不知道放了幾天的硬饅頭、餿饅頭直接扔在地上，你愛吃不吃！
我隨著人群走進之後，然後就看到所有人先瘋狂去搶地上的饅頭。
然後才拿著一個碗去舀桶裏的湯。
那場麵，就跟大媽搶超市打折的雞蛋有的一拚。
我就是愣了一下神，地上的饅頭已經搶完了。
其實，就算沒有搶完，我也沒想著吃。
這個時候的我剛進來，雖然沒少挨打，但還是有點骨氣的。
加上昨天剛吃了一頓飽餐，也不是很餓。
當下我從一旁的鐵架上拿了一個黃釉的鐵瓷碗，等所有人不搶了，才慢慢走到桶前。
看著僅比清水稠一點的湯，我遲疑了一秒，還是舀了大半碗。
喝了一口，那味道......
我都懷疑有人拉裏麵了。
就這，還他媽有人回碗！
旁邊有狗腿子巡邏，我也不敢隨便倒掉，便走到牆角蹲了下來，和所有人一樣，開始吃早餐。
這時，我看到了送給我四句忠言的老哥，他手裏拿著一個饅頭，正美滋滋的吃著。
剛好他也看到了我，趁狗腿子不注意，他貓著腰快步走了過來。
將手中的饅頭掰了我一半，輕輕道：“吃點吧，晚上才能吃下一頓呢！”
本來我想拒絕的，可聽到這句話，我還是接了過來。
饅頭很硬，麵皮甚至能看到銅綠色的黴毛。
想著一天就這一頓飯，我在心中默念了幾句忍辱負重，然後，咬了一口。
“這次是園區吃剩的饅頭，有點餿。明天應該就軟和了，記得來早一點，先搶饅頭再喝湯！”
說完這一句後，老哥又貓著腰回去了。
在食堂吃飯好像有很多規矩，不能交談，不能亂走動，不能坐著。
這時，食堂裏又來了一批人。
從服飾來看，這批人和我們一樣，都是園區的受害者。
不過，他們的夥食就要好多了。
不僅有包子，油條，雞蛋，還有稀飯豆漿，我甚至都聞到了胡辣湯的味道。
把我給饞的。
他們不禁夥食好，待遇也好，敢直接坐在餐椅上，吃飯的時候，還和身邊的人小聲的交談著。
“哼！別看了，等你開了大單，也能有這樣的待遇！”
給我說話的是一同被騙進來的其中一個同事，好像叫段磊。
比我大兩歲，胳膊上都是紋身，說話流裏流氣的，流氓氣質很明顯。
當時在公司工作的時候，我就想不通，朋哥幹嘛要這樣的一個人啊？
整天在公司擺爛摸魚，沒有一點上進心。
現在想想，一切都理所當然了。
那個所謂的網絡公司壓根就沒有業務，就是一個空殼公司。
專門為這邊的詐騙園區輸送人頭的。
朋哥才不管你擺不擺爛，有沒有上進心，隻要能湊個人頭就行。
我也不知道段磊怎麽知道這麽多，我也沒有問他。
默默吃著手裏的餿饅頭，喝著發臭的餿湯。
我就是這樣的一個性格，哪怕身處這樣的環境裏，我也沒想著去結交兩個朋友，多了解一點這個園區的背景。
我隻想依靠我自己。
由於是第一次來食堂吃飯，我在吃的時候一直觀察著四周。
盡量和身邊人的動作保持一致，要是做錯了，迎接我的肯定是狗腿子的毒打。
不一會，他們就吃完了，拿著碗去洗刷。
我也跟著同做。
將黃色瓷碗物歸原位後，這些人又朝著前麵白色的三層小樓走去。
我自然也跟著。
可來到二樓，隊伍分開了。
一些人朝左走，一些人朝右走。
我猶豫了兩秒，選擇跟著右邊走。
因為段磊就是朝著這邊走的，他那麽精明，又喜歡占便宜，跟著他走準沒錯！
剛走幾步，段磊扭頭看了一下。
看到我也跟過來了，他嘴角一勾，輕蔑的笑了一下。
我一直不明白他對我的敵意來源哪，大家都是受害者，難道不應該抱團取暖，想法逃出去？
怎麽一直都看我不順眼？
在小黑屋裏，起哄揍我的是他。
在宿舍裏，冷嘲熱諷的也是他。
剛才吃飯的時候，又嘲諷我一頓。
對於這些，我還是能忍受的。
要是敢明目張膽的陷害我，我指定讓他付出代價！
事實上，我跟著他是對的。
在這個園區裏，一共有兩個部門主管。
其中一個主管性情殘暴，隻要完不成業績，輕則關小黑屋，重則斷手指。
另外一個主管的性情相對溫和一點，哪怕沒有完成，她也會給你彌補的時間。
我們所去的這個工作區域，就是溫和主管的地盤。
很快，我就來到了類似小型廠房的工作間。
工作間裏放著很多台電腦，有的沒有隔開，有的隔開了，後麵還有單獨的房間。
這個布置應該是按照級別劃分的，就跟早上吃飯一樣，有能力的可以吃雞蛋油條，沒能力的，隻能吃餿飯。
這些隻是我的想法。
後來了解之後，也證實了我這個想法是正確的。
剛來的豬仔或者沒有什麽業績的，被安排到最前麵。
有點業績，很有潛力的豬仔則可以坐在格子間裏。
已經成為公司精英的豬仔，或者小組組長，則擁有自己單獨的辦公室。
非常明顯的階梯管理模式。
這種模式顯然是沒有什麽人權的，但好處很明顯，能最大程度的激起人的上進心。
就說，誰不想坐在辦公室裏不被打擾？
誰不想吃一頓美美的早餐？
另外，公司為了鼓勵豬仔開大單，還推出了一個非常振奮又變態的獎勵！
那就是，隻要你能開出百萬大單，工作間裏的女豬仔你隨便挑！
可以擁有她半個小時的私人時間。
所以說，哪怕你擁有了辦公室的待遇，在公司眼裏，依舊是豬仔！
完全沒有尊嚴可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