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獄中爭搶

“獄掾!”

“趙牧一他不太方便,此事還是交給我吧!”

趙牧一還沒回應,鄭和義就急不可耐的跳了出來,主動把此事攬在自己身上。

“你這孩子!”

鄭老廚著急下,當即上前來,狠狠踹了自家兒子一腳。

獄掾表情冷淡的注視著,沒有表態。

“小鄭爺願意替牧一分擔,牧一倒是要好好感謝小鄭爺了。”

“改日出得鹹陽獄。”

“定好好宴請小鄭爺一番。”

趙牧一嘴上說著,身子卻沒有動,而是又扒了幾大口碗中的飯菜,穩穩當當的吃著。

呂不韋從被貶到用一根白綾結束性命,中間發生了多少細節,他並不知道。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

從呂不韋入獄的一刻起,大秦呂相的時代就徹底結束了。

朝堂上的風起雲湧。

他們這些小卒子沒有參與的資格,甚至連在旁傾聽,都是一種奢望。

這也導致他們總是後知後覺。

先前。

他的同僚們,認為呂不韋沒了翻身的機會,所以唯恐避之不及。

而當知道朝廷的風向後。

這些同僚怕是又起了討好呂相的心。

畢竟。

平日裏,他們連拍呂相車夫的馬屁都拍不上,現在有了給呂相雪中送炭的契機,同僚們又怎麽按捺得住。

“九爺。”

“呂相那邊想來正缺衣物禦寒呢,別再耽擱了,快去吧。”

此時,張山石站了出來,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意思也很明顯。

讓他不要錯過這個寶貴的機會。

可張叔不知道的是。

他是真的不想湊這個熱鬧,說的話也沒有任何陰陽怪氣的成分。

獄掾莫名給了任務,他正苦惱,該找什麽借口才能推脫。

沒想到鄭和義如此貼心。

一下就為他提出了解決方案。

無論呂相是出獄還是繼續關押,想來都會引來無數目光關注,尤其是六國在鹹陽城的探子。

呂不韋能有如今的地位。

靠得可不是秦先王臨終前留下的口諭,還有實打實的功績!

滅東周,為秦取得周之八百年氣運。

破三晉,立東郡,斬斷山東六國合縱之腰。

秦王政登基十年來。

呂不韋更是兩度敗退五國合縱聯軍,扶秦大廈之將傾!

更有興水渠,編《呂氏春秋》這等利在千古的大功。

這還僅僅是呂不韋一人功績。

若是算上呂不韋為大秦引進的人傑,培育的人才,製定的方針。

也能理解,六國高層為何會因呂不韋一人而日夜難安了。

可以說。

最在乎呂不韋是生是死的,不是呂府門客,也不是秦王,而是六國高層!

指不定哪一日六國探子就接到密令,趁機對呂不韋下手。

他在這節骨眼靠上去。

豈不是腦殘?

“行了。”

“不過是小事一件,沒必要推辭。”

“早去早回。”

“不要打擾了呂相。”

獄掾再度開口,直接敲定了此事。

都這樣說了。

趙牧一也沒理由拒絕了,隻好對著不爭氣的鄭和義歎息一聲,而後跟著獄掾離開了夥房。

鄭和義望著他的背影。

氣得差點將牙咬碎。

說是衣物。

實則卻是一個不小的箱子。

“獄掾。”

“這怕是有些不妥吧?”

當獄掾將箱子交到他手上後,他不免出聲道。

獄中有規矩。

外界來的東西,得好生檢查。

看在禮錢的麵子上。

偶爾是會有一些物件,神奇的出現某間牢房的角落。

但一整個箱子,還是太誇張了些。

更何況。

箱子的主人還是大秦相邦!

真要出了什麽事,朝廷日後清算到他頭上怎麽辦!

“不過是幾件普通衣物。”

“律法之下,也有人情在,沒什麽不妥,快去吧。”

獄掾笑嗬嗬的,將箱子打開,並翻找了幾下,裏麵的確隻有衣物。

他沒有說話。

而是直直的盯著獄掾看了幾息時間。

等獄掾的笑容都變得有些僵硬後。

這才沉默的抱著箱子,往甲字署方向走去。

或許是鹹陽與驪山隔得遠。

也可能是嫪毐的藏寶之地還沒被發現。

總之。

這四個月裏,除了牢中的一些煩惱事,還有三個小不點老愛讓拉著他偷看小晏姐洗澡外。

他過得很是平靜。

就連讓他極為在意的三十六賊中的最後五人,都在修陵過程中,先後暴斃。

顯然。

這得益於他的不起眼的獄卒身份,才能不被打擾。

但。

也是因為這個身份,很多時候,他做事不得不以獄掾的命令為主。

不管獄掾到底有無惡意。

他的生活,已經被嚴重影響。

也許。

他是時候讓趙高搞些小動作,讓鹹陽獄換一位管理者了?

踏踏踏——

甲字署的環境,一如以往的死寂。

連油燈燈芯燃燒的滋滋聲,都能聽得清楚,他的腳步聲更顯得響亮。

如果他想控製。

憑借現在的實力,也能控製住雙腳,盡量不發出聲音。

可他沒這麽做。

相反。

腳步聲越響亮,他心中越安定。

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在離開之時,用腳步聲告訴別人他沒有過多停留。

跟嫪毐被關押時不同的是。

呂不韋全程很安靜,待到他尋著亮光,一路找到其所在牢房,並放下了手中箱子後。

這才微微抬起頭。

“呂相。”

“這是您府中送來的衣物,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行離開了。”

他不卑不亢的走著程序,隨時準備離開。

“我這手腳有些不便。”

“還得勞煩一下你這位小獄卒才行。”

呂不韋輕笑著,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手腕處。

赫然有一對鐐銬鎖住。

還是金色的!

他有些許無語。

細看眼前。

大秦呂相頭發已經白了一半,富商出身,又長期居於高位,卻無半點富態模樣,反倒是黝黑幹瘦。

呂不韋跪坐的席子,幾乎全被鋪上了一整張的虎皮,麵前的桌案通紅,放的全是文書。

整間牢房,極為的整潔。

隻是牆壁上掛著的寶劍跟甲胄,凸顯出了此間犯人的不平凡。

這哪裏是坐牢。

分明是換了個地方辦公!

咱就說連劍跟甲胄都給帶進來了,上鐐銬這種形式主義,完全沒必要啊!

他暗自吐槽了番。

最終。

還是開口回絕了呂不韋。

“呂相,我身上並無鑰匙,怕是幫不了您了。”

呂不韋輕撚短須。

“無妨。”

“我身上有。”

趙牧一:“……”

裝都不裝了?

在他想找借口脫身之際,忽得又聽聞呂不韋開口。

“你幹獄卒,不過半年吧。”

“為何。”

“一直不願再進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