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祖傳鐵飯碗
“嫪毐落網了?還讓我這個新手審他?審一次就賞十萬錢?”
昏暗的牢房中,作為穿越者,並有著兩天半獄卒經驗的趙牧一,淩亂了。
“可不敢亂說!”
“還得先給獄掾分七成呢!”
一旁的紅衣獄卒,立馬警惕的捂住了趙牧一的嘴。
獄掾,是囹圄的頭兒,相當於後世的監獄長。
官不算大。
但如果是七國中最大的囹圄,坐落於秦國都城鹹陽的鹹陽獄,那就不一樣了。
就連造反失敗,逃亡五個月依舊被捕的大秦長信侯嫪毐,都要歸鹹陽獄的獄掾管轄。
“可以不去嗎?”
猶豫再三,趙牧一還是糾結的問出了口。
也許別人會欣喜若狂,而他隻想推辭,因為他已得長生之道,現在一心隻想低調發育!
最好能在鹹陽獄窩個幾十年,上百年!
長生不是不死。
免疫不了刀槍棍棒,也做不到百毒不侵。
身為獄卒。
不用服徭役,也不用上戰場,還有穩定的收入,還沒有什麽人關注。
而且。
這個大秦,跟曆史上的還有些差距,有武道修煉一說!
等他練到無敵再出山。
豈不更穩妥?
穿越過來的十八年間。
每隔幾個月。
他就能聽到有人講述各種強者的故事,還有一次,聽聞大秦老將軍蒙驁,在戰場帶頭衝鋒,一劍揮出竟有三尺劍氣,斬敵十二!
副將王翦攻城破門時,肩抗城門為將士開路!
這讓他心神向往。
但是。
家傳的體弱,加上一次意外的落水,讓他的身體埋下隱疾。
不僅無法練武,常年臥病在床。
更是丟掉了前世記憶。
隨著不斷長大。
前世記憶雖有恢複,但也七零八落。
直到父親前段時間病逝,他極度悲痛暈厥後,夢到一名老者,前世記憶這才完全恢複。
可還沒整理好心情。
就又接到獄掾的命令,匆匆來鹹陽獄任職,接過父親的班。
沒想到。
居然是讓他來審訊嫪毐!
萬一嫪毐真吐露了什麽重要情報,上麵一個高興,直接提拔他怎麽辦!
不行。
堅決不行!
“誰讓你是扒皮鬼的獨子,獄掾都盼著你來很久了。”
“都想看看,你學到了你爹的幾成本事。”
“走吧,九爺。”
紅衣獄卒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道。
他不由得無奈。
獄卒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鐵飯碗。
不僅自己過得舒坦。
還能傳給後代。
他家從曾祖那代起,就有人擔任獄卒。
到了他父親這輩。
因為手段厲害,還被人稱為“扒皮鬼”。
麵前這位紅衣獄卒。
乃是父親生前的至交好友之一,張山石。
他九爺的名頭,也是張山石一次醉酒後打趣所取。
叫著叫著。
一群長輩都這麽叫他了。
“張叔,我這有點緊張,怕出岔子,耽擱了要事啊!”
思來想去,他直接找了個借口。
“說的在理。”
“你爹名頭這麽響,剛來鹹陽獄也對著刑具吐了兩天。”
“這樣吧。”
“獄中還有一個緊要的,我先帶你去練練手。”
“聽說他在男女之事上也有一手,可能跟嫪毐學過一些滋補氣血的法子。”
“你要是能審出個一二來,倒也差不多了。”
張山石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然後,便領著他出了歇息的地方,往一處走去。
滋補氣血?
趙牧一頓時就來了精神。
父親說過。
那些武者靠的就是打磨氣血,才有了強健體魄。
而他的身體氣血本就不足,又太過虛弱,像是四下漏風的屋子,更加留不住氣血,如此循環,怕是也活不到三十。
可要是能滋補氣血。
說不定還有轉機!
張山石邊走邊介紹著。
“咱們鹹陽獄,一共分為六個署,地位越高,關押的字號越靠前。”
“署前有署人看守,歸我管。”
“獄中巡邏,有更人,歸你李叔管。”
“你爹是差撥,在我跟你李叔上頭,不過你年紀小,獄中也沒合適的人手,就空著了。”
李叔同為他父親的至交好友,名為李柱。
趙牧一剛進鹹陽獄時,就是李叔領著找獄掾報到的。
不知不覺中。
二人邊便到了地方。
那是一間破落的小房間,還沒正常牢房一半大小,站在外麵,都能聞到極為刺鼻的血腥味。
掃上一眼。
更是能看到許多造型古怪的刑具。
張山石正要進去,卻被趙牧一拉住。
“張叔。”
“要不咱倆打個賭。”
張山石不免疑惑。
“賭什麽?”
他信誓旦旦的道。
“賭我不用動手上刑,不跟犯人說一句話,就能讓犯人乖乖交代。”
張山石樂了。
“當了這麽多年獄卒,我就沒見過有誰光站那,就能嚇得犯人主動交代的。”
“你爹也不行。”
“況且,裏麵還是獄掾親自審過的,頑強至極。”
“你要能做到。”
“我這根用了多年的鞭子送給你。”
說罷。
張山石就取下了腰間的長鞭。
光是靠近。
就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
一枚枚細小的倒刺,更是掛滿碎肉。
顯然見證了不少曆史。
趙牧一搖了搖頭。
“這根鞭子,可遠遠不夠。”
“我要是贏了。”
“張叔你想辦法,幫我在獄掾那說說話,免了審嫪毐一事,如何?”
張山石愣了愣,旋即笑罵。
“你這小子。”
“別人想要這機會,都求之不得。”
“行。”
“想你也有自己難處,我就找你李叔頂了這事。”
“說吧,要我做些什麽?”
他神秘一笑。
“隻要我問話時,張叔照常回答便是。”
這下。
張山石更是滿頭霧水了。
不多時。
約定好的二人,便進了審訊的地兒。
一名衣衫破爛的中年人,被綁在木架上,衣服破爛處,填滿了凝固的血塊。
“還不快放了我!”
“可知曉我的身份,長信侯車夫!”
“要是侯爺知道了你們的所作所為,定然叫你們全家人頭落地!”
二人剛一出現,中年就瘋狂的叫囂起來。
啪——
“老實點!”
張山石隨手就抽出腰間的鞭子,甩了一下。
中年人咬著牙,雙目赤紅,一點也不懼,直接對著張山石就是一口血沫!
“九爺。”
張山石無奈的簡單擦拭下,下意識的就要把鞭子遞給趙牧一,卻突然想起了趙牧一的話,手僵在半空中。
賭約在前。
趙牧一自然沒有接下鞭子。
麵前的犯人,比想象中的棘手,似乎還不知道長信侯嫪毐被抓的事。
都說車夫是主人的臉麵。
顯然。
車夫的底氣也全然倚仗嫪毐。
若是他將嫪毐的事曝光,說不定車夫一下就萎了。
但。
他暫時不打算這麽做。
而是扭頭詢問張叔。
“張叔,山頭送的禮足不足?”
張山石猶豫後,坦然回答。
“沒多少禮,也沒什麽東西。”
趙牧一點點頭,心中有了數。
剛才二人說的,都是牢裏的行話。
山頭指犯人。
東西指刑具。
禮則是禮錢,指犯人上交的財物。
同樣是上鞭刑。
是用泡滿鹽水的鞭子,還是用尋常鞭子;是十鞭算六鞭,還是六鞭算十鞭;是吃足了勁甩,還是空中炸響聽個聲。
全看犯人的心意,也就是上供的禮錢的多少。
哪怕單純關押,犯人也得吃喝。
同一桶粥。
分到犯人碗中時。
是湯多粥少,還是粥多湯少,獄卒的手抖不抖,都大有學問。
在獄中。
一座座山頭,可都埋著金疙瘩,上刑,也被稱作打錢。
審訊厲害,打錢多的獄卒。
在鹹陽獄備受尊重不說,爬的也快,比如他的父親。
他剛才詢問張叔。
也是在思考該怎麽下手,下多重的手。
張叔的回答很直接。
放開了幹!
他開始在一堆刑具前轉悠,口中還在念叨。
“張叔,怎麽沒見鐵抓?”
張山石還有些納悶。
“鐵貴了些,獄中刑具沒幾個是鐵的,再說了,你拿這玩意兒作甚?”
他頭也不抬的回著。
“沒什麽。”
“自己沒事做,新研究的一招。”
“剝去犯人衣服後,讓犯人趴著,多澆幾次熱水,再用鐵抓,慢慢的在後背抓著。”
“血肉會一層一層的被刷下來,很快就能見著骨頭。”
張山石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中年犯人的叫喊聲,更顯氣急敗壞了。
“一群螻蟻,爾敢如此!”
趙牧一沒有理會。
找尋一圈。
似乎沒有心儀的刑具。
頗為遺憾的搖頭,而後開口。
“算了。”
“都用不慣,我還是去外麵先買些朱砂回來。”
張山石更疑惑了。
“丹砂有何用?”
他嘿嘿一笑。
“張叔,你也知道我不愛吃皮。”
“之前意外發現。”
“殺雞時,在活雞腦袋上開個小口,埋土裏,然後往裏麵灌煮沸了朱砂。”
“朱砂沉得緊,會主動往下流,又癢得很,雞受不了了,就會掙紮。”
“但因為全身被泥給裹著,走不了。”
“扭來扭去。”
“這不皮就自己脫了!”
“挖出來,還完整的很!”
饒是張山石這名老獄卒此刻聽完,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脖子一陣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