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夏家的陰謀
巡檢司官兵進了城，並沒有立即采取任何行動，反而先去了衙門。
潭州上官來辦案，縣衙不敢過問太多，讓派人協助便隻能派人。
整個縣衙僅有的幾十個差役，直接被抽調了一大半，分派到數名判官手裏。
而後高遷一聲令下，數名判官各帶官兵，在縣衙差役引導下，直奔夏家在湘陰城內外各主要產業所在地。
巡檢司大權在握，根本不聽現場管事任何解釋，封條一貼，夏家產業便被當場查封。
不等各地產業被封的消息報給夏家家主，劉安便親自帶領一隊護衛隊員來到湘陰城東夏家大院門前。
不多時，高遷也帶領幾十個巡檢官兵趕來會合。
兩人沒有多言，當即一前一後闖進夏家大院。
而此時，夏家大院內院，一眾主事正聚在一起議事。
廳堂裏，一須發皆白的老者坐在正中，正是家主夏彥，兩旁分坐數十人。
夏彥年逾七十，大事小事仍然親自過問，“柿子窪、黑石塘那些鬧事的都處理了嗎？”
“七個帶頭的刁民已經當眾打殺了，參與鬧事的三十五個佃戶，今年糧租翻倍，也都跟莊戶們說了。”左邊一人回道。
夏彥滿意地點頭道：“好，以後再有這等事，不要拖、不要手軟，一有苗頭就滅掉。家業得來不易，你們都上心些，別隻顧吃喝玩樂。”
“是。”
眾人恭敬，不敢多言，不敢辯解。
“紅楓寨劉安霸占了歸義宋浩家產，搞得人心動**，已經波及湘陰了。把你們都叫過來，是想聽聽你們的想法。”夏彥道。
大半截身子入土了還不放權，反正大事小事都是你做主，還問我們做什麽？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如若未聞，沉默不語。
夏彥見此一臉不悅，訓道：“你們都不操心嗎？”
等了片刻，還是無人開口，夏彥目光往左邊最近那人一瞥，“老大，你說！”
年逾五十、頭發花白的大兒子輕咳一聲，回道：“那劉安憑著一股狠勁才趕走了宋浩，分地散錢就是收買人心，等他把宋浩家底分完，自然就消停了。”
“膚淺！”夏彥不喜，轉頭問另一人，“老三，你說。”
老三道：“那小娃年紀不大，又沒有根基，隻要找些人挑撥一番，他就完了，對我們不會有太大影響。”
“你們啊，想得太少，想得太淺！”夏彥十分失望。
“十年前，我夏家在湘陰還說不上話，現在說一不二，靠的是什麽？一是錢，二是人。這兩樣東西是怎麽來的？”
“不要過了幾年好日子，就沒了進取心。須知人生如逆水行舟，我們擁有的家業也是一樣，即便苦心經營也不一定能守住。”
“十年前，老二抓住機會，拚著一條命，為我們打下了偌大的家業。今天，又一個機會出現了。”
見眾人似乎不理解，夏彥道：“這些天我反複想了很久，發現那個劉安年紀不大，卻很聰明，他動手的時機選得非常好，官府沒精力管他，也管不了他。”
“我們應該派人去投奔他，死心塌地追隨他。他鬧得越大越厲害，我們的好處就越多越大。”
“爹，這樣不好吧。”
老大猶豫道：“劉安一無所有，他隨時可以跑，我們家大業大，還有不少子侄在官府當職，要是也跟著鬧，官府不會放過我們，甚至斷送他們的仕途。”
“你錯了！”
夏彥教訓道：“你們啊，光長年紀不長腦子，遇事要多動腦筋、多思考！”
“你們要明白，是夏家有人跟著鬧，不是夏家跟著鬧，這兩者區別很大。”
見眾人疑惑，夏彥十分自得地解釋道：“其一，不管劉安怎麽鬧，夏家的產業不會受到侵擾。其二，夏家人打下的地盤，就是我夏家的。其三，官府當職的子孫參與平亂，容易立功升官...”
“如此這般下來，莫說湘陰縣，即便是整個潭州，都有可能是我夏家囊中之物！”
夏彥自信滿滿，仿佛已經是潭州土皇帝。
眾人聽在耳中，不禁皺眉，這牛也吹得太大了。
時代不同了，當年是朝廷剛剛南渡，天下大亂，金人、劉豫占據江北荊襄全境，時常派人渡江騷擾，朝廷又管不過來，鍾相、楊幺才敢起事作亂，迅速發展壯大。
而現在，江北已在朝廷手中，荊湖地區早已太平多年，況且荊湖南北還有十幾萬嶽家軍駐守，誰要再敢學鍾相、楊幺鬧事，用不了一個月就會屍骨無存。
家主真是老糊塗了，以為十年前可以兩頭吃，現在也行嗎？
見無人聲援，夏彥冷聲道：“實話告訴你們，我已經找了些小輩談過了，過些天就讓他們帶人投奔劉安。”
“你們也別想置身事外，白撿好處！每家必須送一個兒孫出去，隻有為夏家出力，夏家才有你立足之地！”
讓兒孫送死？
眾人不由臉色一變，但懾於夏彥的威嚴，無人敢說個不字。
“此事就這麽定了。要是有誰不願意出力，就把手裏的產業交出來，滾出夏家！”
見家主發火，眾人隻得紛紛表態，願為夏家出力，出錢出人，在所不惜。
夏彥麵色一緩，正待詳細交代，精挑人選，忽見大管家急匆匆闖進來，不由眉頭一皺。
正要訓斥，卻聽大管家急道：“老爺，不好了，出大事了！”
“糧倉、倉庫、碼頭、酒樓、糧行，都被巡檢司查封了！”
“你說什麽？”夏彥眼角一縮，渾身一顫。
大管家急忙回道：“就在剛才，下人來報，城裏忽然來了好多巡檢司的人，把我們的產業全都查封了。”
“為何？”夏彥一陣驚慌後，很快冷靜下來，“縣衙的人呢，怎麽沒有提前知會我？”
“不知道。縣衙的人跟著巡檢司，他們也沒說。”管家回道。
眾人一陣**，頓時坐立不安。
“都別慌！”
夏彥安撫了惶恐的眾人後，對管家道：“去把那棵百年老參取來，跟我去一趟縣衙。”
“不必了！”
話音剛落，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廳堂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