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脅迫知縣

“知縣老爺還沒走,劉爺跟我來。”

王班頭轉身揮手,眾衙役隨即讓開一條路。

劉安命梁秋等十餘人在外保護李月兒母女,並留下命令:“若有人妄動,殺。”

他自己則帶著其餘十幾人持刀帶槍,闖進湘陰縣衙。

縣衙內外保衛力量平時就靠衙役,主要是王班頭的一眾捕役,劉安等人持械闖官衙,王班頭不阻攔,反而帶路,其他衙役自然也不願出頭。

劉安不去內院,徑直來到王法大堂,可堂上空空如也。

王班頭命人去通報,眾人便在堂上等著。

沒等多一會兒,一個短須清瘦中年來到大堂,王班頭馬上介紹:“劉爺,這是趙主簿。”

縣衙具體事務一般是主簿負責,他第一個趕來倒也合理。

趙主簿見劉安一身破爛粗衣,頓時雙手向後一背,厲聲道:“你好大的膽子!”

“無知草民,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竟敢聚眾持械!”

劉安懶得跟他廢話,便直言道:“我是劉安。把我父親的案卷拿來,我要看看。”

“大膽!你知不知道在跟誰說話?”見草民無理,趙主簿頓時失態動怒。

湘陰刁蠻草民他見得多了,即便地方刁民再橫,他大小也是吃朝廷俸祿的官,豈能讓草民無視!

他雙眼一橫,正待繼續訓斥,卻聽王班頭在耳邊小聲道:“楊三少在衙門外被他們砍頭了。”

聽到這話,趙主簿神情一滯,隨即閉嘴,而後快步離去。

片刻之後,他抱著一遝卷宗回到大堂,很快將其中幾張紙翻了出來,遞給劉安。

“紹興十一年臘月二十一,牙人牛二誘騙嶽州李月兒...紹興十二年正月初十,本縣鄉民劉平私自購買被誘騙而來的李氏母女,拘禁在家,為奴為婢......”

“依照大宋律法,略賣人為奴婢者,絞;為部曲者,流三千裏;為妻妾、子孫者,徒三年;和誘者,各減一等。買者,罪減一等。李氏母女雖被和誘至此販賣,然而女子年齡尚幼,不足十歲,以略賣論處。”

“人證物證俱全,依律法宣判,賣者牙人牛二判處絞刑,報潭州州衙,經提刑司複核之後,秋後行刑。買者劉平,流三千裏,州衙複核後,立即執行。買者長子劉安,與買者同謀同罪,流三千裏,現已畏罪潛逃,即刻抓捕,州衙複核後執行。買者長女劉歡,知情不報,徒三年,即時拘捕收監。”

劉安先看了判卷,一看全家都被判了有罪,他和父親居然流放三千裏,連妹妹也要收監三年,心頭怒火升騰。

又耐著性子迅速翻看了牙人牛二、楊三少、劉平、李月兒、李葉兒的口供,以及楊三少的訴狀,想再看其他的,居然就沒有了。

“怎麽不見過堂記錄?”劉安問道。

趙主簿見眼前這位爺年紀不大,敢在衙門口殺楊三少,絕對是個狠人,招惹不得。

他能在洞庭湖混這麽久,靠的就是趨炎附勢的本事。

劉安話音一落,趙主簿馬上回道:“知縣大人沒提審犯人,沒過堂,就沒記錄。”

怕劉安不信,他趕緊解釋:“過堂審案很麻煩,犯人也不一定招認,審來審去也記錄不了什麽。公務繁忙,曆來是先定案,要上報州衙複核的時候才會補充過堂記錄。”

劉安前世科舉入仕,大小官員都做過,知道地方縣令知縣多是什麽貨色,便沒再多問。

“你最好沒記錄。”

冷冷的盯了對方一眼,劉安便順手將相關案卷折疊,收進懷裏。

趙主簿看在眼裏,欲言又止,他人微言輕,雖是吃朝廷俸祿,但在洞庭湖這種地方,強出頭逞能,死也白死。

“何人如此大膽!”

話音未落,一身著綠色官服頭戴官帽的中年官員從屏風後走進王法大堂,徑直在“明鏡高懸”牌匾下的公案前坐下,來人正是湘陰知縣張霖。

“王法威嚴,豈容蔑視!”他輕輕掃視堂上眾人,伸手便從簽筒取簽丟出,“來人,把這些草民都給本官拿下收監!”

令簽離手,直飛堂下。

若簽落地,官令便成。

劉安上前一步,手中長棍一挑,令簽飛舞而來,抬手便拿在手中。

“知縣大人,楊三少已死,不管你拿了他多少好處,今天我隻想帶走我父親。”

見堂下野小子在公然說自己拿好處辦案,張霖頓時臉一黑,伸手又抓一簽丟出。

長棍一挑,飛在半空的令簽又被劉安拿在手中。

張霖見狀,再丟一簽,同樣被劉安拿到。

三番兩次過後,狀若不驚的張霖皺了眉頭,“王班頭,還不動手?”

王班頭狀若未聞,站在原地連半步都沒動。

“知縣大人拿了全部好處,卻讓旁人為你的貪腐拚命,你能心安?”貪官還想裝清高,劉安偏不讓他得逞。

隨後就把收進懷裏的案卷拿出來抖了抖,“勾結嶽州楊府炮製冤案,謀奪婦孺。不知道你能花多少錢免於罷官治罪。”

聽到這話,原本儀態端正的張霖忽然後背一涼,頓時失態,起身暴怒:“大膽刁民,竟敢威脅本官!”

“本官上承皇恩,乃皇上欽點朝廷命官。小小草民,竟敢公然威脅本官,不治你大逆不道之罪,朝廷威嚴何在!”

“來人!傳白都頭,速將這夥逆賊拿下!”

張霖就像被踩到了尾巴,暴跳如雷,完全沒有了縣老爺父母官該有的儀態。

看著對方發飆動怒,劉安十分淡然。

今天闖了縣衙,若知縣知錯就改,一切好說,如若不然,見血是必然。

前世殺敵退敵,都是身先士卒,如今重生一世闖官衙,也不能假他人之手。

劉安反手拔出梁秋配刀,縱身來到公案前,一把將張霖從案後抓出來。

鋒利的刀鋒透露著些許寒氣,緊貼張霖脖頸,刀上的血腥氣瞬間滲入心肺,直讓他汗毛倒豎,幾乎暈倒。

但身為朝廷命官的高貴尊嚴讓他還保留了一絲清明,少時便鎮定下來,隨即厲聲責問:“造反嗎?殺傷朝廷命官,殺無赦,株連三族,你可知道?”

“奸臣貪官當道,造反又如何?”

劉安麵色平靜,不見半點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