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笑三少
第一章 漠不關心的慶祝
“我並不是信口開河。”
淩寒晃了晃從口袋裏拿出來的一張紙片:“我跟姚安談過,她願意把《一夜春光》的版權賣給北平。前提是耀輝要和北平共同投資。”
姚安,著名暢銷小說家,是耀輝前任董事長的夫人,也是賀鈞遠的母親。她願意把《一夜春光》賣給北平,這簡直不可思議!
葉真真睜大了眼睛,從淩寒手裏拿過紙片,上麵赫然寫著:《一夜春光》姚安女士。
很講究的便簽紙,是雲龍紋路,配粉藍底色。那字體瘦長有力,姚字的“女”旁彎鉤直連到最後一筆。葉真真認得出來,是姚安親筆所寫。
“你……怎麽會?!”
“我和姚安女士在加拿大認識,一直有意向合作,這次回來就是想找合適的人來演鳳鳳。她把挑選角色的任務交給我,而我覺得你很不錯。”
葉真真冷靜了一下,紙片捏在手裏,她指腹上泛了些潮。過了會兒才捋了下額前被風吹散的亂發,她把紙片還給淩寒:“我不喜歡施舍。”
“這並不是施舍。”
淩寒嚴肅起來,他輕按她的指尖,將紙片推回到她的手掌心。目光略沉的低在她視線裏。他說:“真真,我不是個為了追求一個女人就放棄所有底線的男人。我給所有適合這個角色的人發了便簽紙,這是我跟姚安女士說好的邀請方式。”
“你的意思是,要我參加試鏡?”
“能不能勝任,由姚安女士決定。”
葉真真低下眼沉默,姚安,那個和她有過一麵之緣的婦人。冷清、高雅。葉真真還能記得她看自己時的眼神,冰涼得像是一把手術用的解剖刀。那是一個過分理智,洞悉一切的婦人。
“好。我接受邀請。”
她握住手上的紙片,沉下一顆心來,仰頭看向淩寒。
淩寒笑笑,伸手揉了揉她被風吹散的亂發。
那一刻,葉真真想,她是有投入他懷抱好好痛哭一場的衝動。如果不是那一年他堅持離開,如果他肯聽她一句,也許她現在也不會過得這麽慘。可是生活從不給任何人機會從頭再來,大哥住院後的第一天晚上,她給自己煮了碗泡麵,難吃得她趴在衛生間裏吐了整整一個小時,從那時候起,葉真真就明白一個道理。就是難受到趴在地上吐死,她也得靠自己爬起來。依靠是她再也要不起的東西。
如果想順利參加試鏡,賀鈞遠那一關不能不過。
第二天,她和淩寒約會牽手,曖昧情深的緋聞傳得漫天飛,以至於《傾國之戀》主創集體跳傘高調開機都被壓在了角落裏。沒有人注意到一隻腳踏入豪門的徐昆琪代替了原定女主角葉真真,換角風波就像娛樂圈這個大浪裏的一個小水花,剛到岸上就被掐得煙消雲散。
葉真真沒有工作,她窩在電腦上和貼吧裏湧進的一批淩寒NC粉鬥了一天一夜,換各種馬甲,和黑她的人鬥智鬥勇。終於把其中最頑強的一個小姑娘說得棄號走人。
打了個哈欠,她倒在沙發上。
腦子裏第一百遍提醒自己該去見賀鈞遠,可腳下一分都不樂意跨出邁向他的步子。
電話鈴吵起來的時候,她已經處在半夢半醒之間。
Kevin心急如焚的聲音傳過來,說她在巴厘島和白一峰的事情被曝了出來,白一峰當即召開記者會,把所有髒水潑到了她的身上,現在廣告代言商紛紛要求解約,如果處理不好,她可能要麵臨巨額違約金的賠償。
巨額違約金!葉真真從沙發一下子跳了起來。她掛斷了Kevin的電話,極快撥了個號碼。MrBrown耐心的聽著她急促的問話,溫和安慰她緊繃到極點的神經。
掛斷電話,葉真真長籲了口氣。扔掉拖鞋,她拍了拍臉,走到衛生間打扮。其間看了時鍾,早上八點五十八分,她記得昨天賀鈞遠走的時候是將近九點半。
一天未滿,她果然不得不像狗一樣爬過去找他。
電動牙刷被發泄者扔進垃圾桶,仍舊不停歇的旋轉著,白色泡沫四濺,煩躁、焦慮、忿恨。
賀鈞遠上班時間從不遲到,八點半到公司,一分不差。九點開會,他總是按時推開會議室的大門。有關葉真真和白一峰鬧翻的新聞鋪天蓋地,公司公關部門已火速行動起來,賀鈞遠卻突然叫停,把所有人組織起來,要求討論下一季電影籌拍事宜。底下坐著的人個個膽顫心驚,老總臉色與往常並沒有不同,但這個會議著實詭異,氣氛說不出來的壓抑。
暗玫色會議大門在沉悶中被人一巴掌推開,V領修身白襯衫,一雙24寸長腿套在泛白磨邊牛仔短褲裏,毫無裝飾的球鞋,來著風風火火,簡單、匆忙、如雪前清風。
“賀鈞遠你想怎麽樣!”
為奔跑方便,葉真真找了最適宜著裝出門。一路風馳電掣,趕過來不過才花了十五分鍾。路上甩了多少狗仔,她自己都數不清楚。
賀鈞遠坐在首位,看到她絲毫不意外。他有些奇怪的彎唇微微一笑,便站了起來。所有與會人員汗毛倒豎。賀鈞遠號稱笑三少,發怒前一笑,發怒中一笑,發怒後一笑。三笑過後,檣櫓灰飛煙滅。他眼下一笑……
賀鈞遠身邊的助理抬手,示意所有人出去。很快會議室就剩下葉真真和他兩個人。
她做好了心理準備承受他所有暴行,微微挺直了脊梁,這一次她不打算下跪。她下巴微微有些翹,鼻梁很高,很適合拍側麵照。此時會議室的燈光打在她臉上,更加生氣勃勃,明豔照人。
以前隻以為“明豔照人”這個詞言過其實,不過是未見到真正的好容顏。賀鈞遠抬手將她奔跑中散落下來的一簇碎發別到了而後,微微勾著唇笑道:“累了?”
他要是上來就惡聲惡氣,冷言冷語,葉真真倒還好對付。大不了吵上一架,她打不過他,口頭上痛快總還是辦得到的。反正無論他怎麽惱火,他也不能立刻就拽了她去離婚。可是他卻這麽……溫和……葉真真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拍掉了他的手掌。渾身戒備:“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修長的指節在桌麵上輕聲敲打,慢慢移上前,勾住了她的小手指,他半挑了眉笑著,“你已經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