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生與死
居所內，裴陽全然不知自己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他麵前擺放了幾個小碟子，都是楚靈兒剛從禦膳房弄來的，甚至還有一壇酒。
楚靈兒看起來還是有些唯唯諾諾，氣色倒是越發的好了。
其實後宮私底下有很多太監宮女搭夥過日子，他和靈兒兄妹相稱，也不過是在吃人的後宮抱團取暖罷了。
一夜過去，有了靈兒，裴陽早早地便被喚醒了。
燈火通明的大殿，女帝早已穿戴完畢，冷冰冰地坐在龍床邊一言不發。
裴陽疑惑地問：“陛下，你親自動手了？何不等著奴才。”
女帝似笑非笑道：“裴公公為了朕費心勞神，朕也想讓你好好休息。”
裴陽要不是知道“自古帝王多無情”，差點就信了，但還是規規矩矩地跪下來磕頭，一臉的感激之色。
女帝起身來到麵前，俯下了身子。
裴陽下意識抬頭，和美少年一般的臉龐距離不到一尺，心髒險些停止跳動。
女帝低語：“接下來朕會借助太後威勢，任命鎮遠將軍，而你有大功，朕便私底下將良妃賞賜給你。三天內，無論你用什麽辦法，都要將她接到這裏來，然後你來破她的身。”
“啊？”
裴陽直接傻眼。
女帝並沒再多說，冷笑一聲走出了宮殿。
裴陽麻了，隻覺無數寒氣瘋狂順著脊梁骨往上冒！
一路趕往大殿，裴陽不敢看鑾駕上的女帝。
她知道貼身太監是個男人了！
這怎麽可能呢？
而且她沒有大發雷霆，還說賞賜良妃？
裴陽的心亂糟糟的，哪怕上了朝堂也是魂不守舍，甚至連朝堂上百官說了什麽都不知道。
“退朝——”
隨著魏貂寺尖銳的嗓音，裴陽全身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打濕。
還有女帝臨走前，那滿是殺意的眼神，更是令人如墜冰窟！
不能急，深呼吸！
裴陽從沒想過會暴露，何況如此之快，不過女帝的意思他已想明白，就是讓他將良妃接到寢宮，代替寵幸瞞天過海。
但以後呢？
女帝絕對不是什麽善類，帝王一怒生死難料，她肯定會秋後算賬。
這個秋後或許是三日後，或許是賑災結束，也可能是她穩固帝位，掌握大權之後！
女帝有培植羽翼的想法，賑災結束便意味著良妃一脈會被重用，所以她掌權之前不會動良妃，但三日後就可能秘密處決假太監！
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三天內抱上良妃大腿，讓她產生一些情愫，加上她堅忍剛烈的性子，可能被女帝忌憚，從而不好輕舉妄動。
裴陽的大腦高速運轉，強迫自己冷靜，從必死之局中，反複梳理生機。
“裴公公，陛下要見你。”
裴陽發怔的功夫，有小太監來傳話。
裴陽深吸一口，低著頭進入禦書房，此刻的女帝一身五爪龍袍正襟危坐，拿著奏章不苟言笑，“裴公公，從上朝開始就心事重重，朕是你的主子，有什麽麻煩可以告訴朕。”
裴陽低聲道：“奴才可能是太累了吧。”
女帝手一抖，譏諷道：“可是心思太重，消耗了身子。剛好禦膳房送來了一些大補湯，便賜予你吧。”
“奴才……”
“朕讓你喝！”
女帝陡然鳳眼圓睜，帝王威嚴中夾雜著淩厲殺氣。
裴陽惡寒，硬著頭皮將湯端了起來。
女帝不再批閱奏折，就那般看著，眉梢眼角有著冷酷和些許愚弄。
裴陽一口氣喝了大半碗，也不知是什麽滋補湯，喝下一會便感覺小腹難受，有邪火焚身。
不好，中招了！
這個卑劣的女人！
裴陽暗暗叫苦，放下湯碗佝僂著身子想要退下，女帝斷喝一聲，“真讓你走了嗎？”
裴陽不得不止住腳步，繼續保持彎腰的姿勢問道：“陛下還有吩咐嗎？”
“朕賜予的湯不合口味？還是吃壞了肚子？”
“陛下聖明，奴才虛不受補，想上茅房。”
“站直！”
女帝摔下奏疏威嚴無比，裴陽死命捏緊了拳頭。
看她架勢是打算捅破窗戶紙，如此一來三天之後即便不殺，也會被押去淨事房再割一次。
既然無計可施，裴陽索性咕咚跪下說道：“奴才自知給陛下惹了麻煩，害得陛下震怒，奴才的罪萬死難贖，奴才隻求三尺白綾，不勞陛下鬧心。”
女帝微微一怔，顯然被這一波反向操作給整不會了。
其實裴陽也是在拚一把，起碼三天內假太監還有用，她再這般咄咄逼人，就他喵的自己玩吧。
反正皇宮也不是真出不去，隻是有些危險。
禦書房安靜下來。
女帝坐在那裏神情變幻莫測，裴陽的冷汗順著下巴落在了地麵上。
突然女帝嗤笑一聲：“朕隻是讓你站直身體，你沒聽到嗎？”
她竟然不依不饒！
這是鐵了心要捅破秘密！
裴陽也惱了，真把他當麵團捏的？
唰地一聲！
裴陽抬起頭，然後在女帝震驚的眼神中一咕嚕站了起來。
二人四目相對。
這一刻禦書房的氣氛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女帝憤然拍桌，“狗奴才，你……”
“陛下！”
裴陽打斷她的話並大禮參拜，喑聲道:“奴才隻想活下去，還請陛下保重鳳體。”
鳳體二字著重強調，女帝聞言如遭雷擊。
她才想起來，她有一個大把柄被眼前的家夥掌控！
裴陽佝僂著身體，語調卻隱隱變了，顯得不卑不亢，“陛下若厭煩奴才，請賜予奴才一塊令牌，奴才自然會消失。”
女帝要是老老實實的讓他抱大腿就再好不過，繼續咄咄逼人，就請她一起升天！
女帝不說話了。
帝王的威嚴使得她看向了遠處的屏風，考慮讓峰老處理掉這個混賬東西，同樣這也是她掌權之前，唯一一次抹殺裴陽的機會。
否則以裴陽的智慧，三天後再處理，她是女人的消息一定會傳得人盡皆知。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裴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倆人的距離不足三米，在禁軍殺來之前，應該足夠擰斷她的脖子。
又是一刻鍾時間，宛如度過了萬世輪回，
女帝深吸一口氣強行壓製怒火，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裴子，朕是在關心你，要不要朕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