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蒼有好生之德
夜色深沉，窗外下著傾盆暴雨，狂風嗚嗚作響，破廟內，少年躺在地上，衣衫被屋頂漏下的雨水打濕，他麵色蒼白，渾身染血，衣衫襤褸，胸膛依稀可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砰——
吱呀作響的木門被人從外邊踹碎，幾位黑衣人陸續闖入了破廟，並點亮了火把。
“少爺，人逮到了！”
一個壯漢將奄奄一息的少年提起，然後重重摔在地上。
“咳……”
少年咳血，背部受到撞擊，內髒劇痛，身子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
“蘇煜啊蘇煜，你不是挺能跑嗎？倒是接著跑啊。”
聲音從廟外傳來，一位身穿華貴錦衣，濃眉大眼，相貌平平的青年邁步跨過門檻，走進廟中。
“嘖嘖嘖，這不是咱們九霄劍府的蘇大天才嗎？怎麽這麽狼狽啊？”
青年伸出手指挑起少年下巴，幸災樂禍地譏諷著，他手上不斷用力，眼中一片陰冷，為了抓住這小子可廢了好大的力氣。
“呸！”
橘黃的火光映照著蘇煜慘白的臉龐，他竭力提氣，一口血沫呸在青年那張令人厭惡的臉上。
“混蛋！”
青年微愣，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臉頰，看著手上的血沫，他勃然大怒，對著蘇煜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說，東西在哪？”
他抓住蘇煜衣襟，往他嘴裏塞了一顆丹藥，並讓他強行咽下。
“不……知道。”
蘇煜被打得鼻青臉腫，丹藥入腹後他氣色略顯好轉，卻堅決不肯吐露半分。
“給我搜。”
青年一腳踹翻蘇煜，拿出手帕擦了擦臉。
一番搜查，幾人將破廟翻了個底朝天，連泥像都砸了個稀碎。
“少爺，沒有。”
“給他剖腹，看看他肚子裏有沒有。”
青年思忖，眸中閃過一絲厲色，從袖子中拿出一把泛著點點寒光的鋒利匕首扔給手下。
“這……少爺，會不會太……”
手下幾人麵色糾結，對著一個少年用這種手段實在是……
“嗯？”青年冷冷地斜睨一眼手下。
“上邊的意思，你們也敢忤逆？”
“這……是。”
手下幾人身子一顫，眸中閃過濃濃的恐懼，他們麵色一狠，撿起匕首朝著蘇煜走去。
蘇煜渾身劇痛，動彈不得，意識也很是昏沉。
寒光一閃，窗外一道閃電照亮了夜空，蘇煜腹部被利刃剖開，鮮血瞬間噴湧而出。
“啊！！！”
蘇煜呻吟，身子不受控製的抽搐，他眼中滿是冰冷，目光在幾人臉上一一掃過。
幾人對上那道目光，心中一震，避開眼神不去看他，一番摸索過後，果真取出了一個染血的物件。
“少爺，找到了！”
他們麵色狂喜，不再管被剖腹的蘇煜，同時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氣，起碼自身性命算是保住了。
“拿來給我看看。”
青年眸中閃過一抹激動之色，急不可耐地走過去，用一塊嶄新的手帕接過物品。
擦拭過後，看著手中寶光晦澀的暗金色劍牌，他心中一定，這就是要找的東西！
“真是個沒爹沒娘的賤種，什麽也敢往肚裏吞，還好本少爺機智，首席弟子又怎樣？”
青年放下心來，對著半死不活的蘇煜一番羞辱謾罵，心中愈發暢快，他感覺這輩子都沒這麽揚眉吐氣過。
“少爺，咱們還是先把東西帶過去吧。”
手下出言提醒，這劍牌關乎他們所有人的性命。
“卑，鄙……”
蘇煜聲音虛弱，他疼的直冒冷汗，身子一點動的力氣都沒有。
“蘇煜啊蘇煜，別怪別人，怪就怪你命薄，拿了不屬於你的東西。”
青年滿麵譏諷，他上前一腳踢在蘇煜腹部，將他踢飛出去。
“噗……”
蘇煜眼冒金星，一口鮮血噴出，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行了，說的也夠多了，來，送咱們這位蘇大天才一程。”
對方無力反抗，他沒了**人的興致，而且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東西既然已經拿到，那麽也該走了。
“是。”
幾人掏出兵器，便要結果了蘇煜。
“慢著！”
青年眸光一閃，忽然開口，叫住了幾人。
“少爺，您……”
“我親自送他一程。”
他冷笑著擺擺手，示意幾人退下。
蘇煜沒有求饒，他披頭散發，雙眸猩紅，冰冷的目光死死盯著眼前青年，雙手握拳，指甲更是嵌進了掌心皮肉中！
“別怕，黃泉路上，乖乖去跟你那早亡的家人團聚。”
青年緩緩上前，臉上滿是壓抑不住的興奮，他一劍揮下，割斷蘇煜喉嚨。
“呃……”
蘇煜身子一僵，他捂著脖子，鮮血止不住地噴湧，視線變得模糊，越來越黑。
“你……不得，好……”
“還不死？”
青年微微皺眉，劍身上暗沉的電弧不斷遊走，他反手一劍穿入蘇煜心髒。
“呃……咕……”
蘇煜瞳孔逐漸渙散，心髒如若被雷海吞沒，痛苦無比，眼前的世界也隨之徹底黑了下去，身子不受控製的抽搐幾下，便徹底斷氣，血液混著房頂漏下的雨水流了一地。
“走吧，回去交差。”
鮮血濺在青年臉上，他內心變得毫無波瀾，將長劍緩緩抽出，手帕稍微擦拭一番血跡，轉身帶人離開破廟。
哢嚓——
閃電劈落，再次照亮了夜空，大雨滂沱，破舊的古廟內，仍是隻有少年身影，卻已沒了生息，漸漸冷冰。
“唉，真夠慘的，那韓家的小子下手真狠。”
一道披著鬥笠的身影緩緩走入破廟，他看著地上的屍體，不禁感歎。
“桀桀桀桀……誰能想到，名動清河古城的天才，居然死在了荒山野嶺的破廟裏。”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呦。”
摘下鬥笠，那人露出一副滿是褶子的蒼老麵容。
“可惜了，心脈俱斷，救不活嘍。”
老者仔細查看過後，不禁感到遺憾，又重新披上鬥笠轉身離去。
他離去不久，少年身上泛起淡淡光芒，眉心亮起一道繁奧符文。
隨著符文亮起，一道耀目光華籠罩蘇煜全身，四周一道道古老符文顯現，勾連成陣。
法陣亮起，蘇煜的屍體處於法陣中心，其上方一道淡藍衣裙的女子虛影浮現，她麵容慈祥，抬手輕撫了一下蘇煜臉龐，便瞬間消散。
轟……
法陣光芒迸射，山上草木迅速枯萎，緊接著一聲轟鳴聲響起，古廟頃刻間坍塌。
“誒？還是上蒼有好生之德啊，以古廟為塚，也算個體麵的收場了。”
老者聞聲回身望去，他處在半空中，漆黑的蒼穹被閃電照亮，依稀可見山上古廟坍塌。
略微駐足，他便離去，尋找下一個天賦不凡之人。
天色漸明，雨勢也逐漸減小，隨著法陣光芒暗淡，懸在半空的蘇煜被光芒托舉，緩緩落在地上，他滿頭黑發已經盡皆蒼白，此時竟有了一絲微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