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奉旨泡妞，卑職願意去勾引她...
“喂豬？”
大約半個時辰過後。
九狼山下，賑災大營中。
主營帳內，周成龍跪倒在地，將唐小誌的話傳達給燕雲天後，便頭也不敢抬。
而燕雲天也似乎並不急於喊“平身”。
大帳中左右兩側，分立著無數名偽裝成尋常護院的天子禁衛，禁軍統領趙卿依舊手持龍頭闊刀，站在皇帝身後，一臉正襟。
主位上，燕雲天聽到周成龍的通報後，不由眉頭一挑，狀若深思的樣子，“周成龍，唐小誌那廝的原話真是這樣？說讓朕去喂豬？”
周成龍戰戰兢兢，臉貼著地麵，小心道：“回吾皇，是的...他說，陛下聽後，自會相見。還說...”
“還說什麽？”
“還說...天子喂豬，旁人當回避。就連趙大統領也不應在側...”
這話說完。
燕雲天的眉頭更深，但轉瞬忽而豁然一展，嗬嗬笑了起來：“此子...有點意思。”
身後的趙卿聞言，卻不禁微怒：“大膽，一介卑微的從九品縣吏參事，膽敢請見聖駕不說，居然還說不讓本統領在場？他是嫌自己九族人的腦袋太重了，想砍下來？”
周大公子聞言，自然是不敢多出聲。
反倒是燕雲天狀若淡然的擺手，“哎，不必斥責。此子頗具膽色，小有智慧，莫不是看透了朕的隱晦，故而婉轉請見。這點，甚合朕意。若此番他卑躬屈膝，朕倒是不會再留他。走吧，去見見他。”
聞言，趙卿一愣，“陛下，萬萬不可。此子乖張，聖駕不可單獨見之，至少也得讓卑職陪伴在側。要不然，若他心存歹意，豈非...”
燕雲天微微一笑，道：“無妨。你離朕百米，看著就行。”
說著，便起身走出了大帳。
此前，在幽都王府之時。
燕雲天從霍兵口中得知，燕羽墨為了懲治唐小誌，試圖一麵啟用他手下的商社賑災，一麵暗地裏讓官兵偽裝成匪賊綁架他，勒索錢銀，以報唐小誌暗宰朝廷賑災銀之舉。
一時間，饒有興趣，便私下趕來靈州府“看戲”，順帶親自視察當地災情。
他比燕羽墨晚些時候出發，一路上卻兜兜轉轉，行程緩慢，晚到了一兩日。
剛到靈州衙門外時，恰好就碰見了得知燕羽墨被俘而匆忙出行的周倉父子，便一並同行。
沒想到，剛入大營沒多久，從紫鶯口中了解一些事情的“始末”後，就遇見周成龍來報。
頗感意外之下，心中若有思量，倒是並未拒絕唐小誌的請見。
大帳外。
白衣少年肖遙躬身而立，得知皇帝親臨此間後，他已帶人繞路來見。
燕雲天冷冷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悅的語氣道：“肖遙，你跟來。”
肖遙應是，緩步跟上。
來到半山腰處時，燕雲天擺手示意周成龍前去通知唐小誌，而後回身對肖遙說道：“肖遙，你師出琅琊山長蘇閣，當年下山之時，老閣主命你立下的誓言，你可還記得？”
肖遙幹脆利落道：“記得！恩師命我此生隻侍一主，那便是皇族燕氏，不得違逆，身死而後已。”
“那朕將你留在大皇子身邊時，你自己又立下了什麽誓言？”
“肖遙不死，則大皇子無憂。”
“那你都做到了嗎？”
肖遙聽此，一向不動如山，沉穩篤定的臉色竟微微一變，驀然語塞。
燕雲天眯著眼，斜視著他，冷冷道：“其一，兩年前國戰激酣，文軒兵敗北方四鎮，你雖護力他南下折返中原，卻在中途與之失散，令他被一介流匪所救，引出一段孽緣，此為失職。其二，朕命你護送文軒趕赴幽都參與賑災，你們遲疑半月未達不說，居然還讓他私自離營，再次落入山賊之手？”
“這群九狼山的匪寇，當年大部已被剿滅，殘餘的不過是烏合之眾。以你和上千羽林衛之力，他們如何能帶走文軒？恐怕是你故意任由文軒胡來，深入匪地與那匪賊之女苟且！此為忤逆、不忠！”
聞言，肖遙將頭埋低，單膝跪地道：“臣罪該萬死，萬請陛下責罰。”
毫無疑問，燕雲天此言說中了事實。
若非肖遙故意“讓步”，即便是當時在密道內，九狼山賊人數眾多，但要想輕易帶走燕文軒也是不可能的。
燕雲天冷哼一聲，甩袖道：“哼！你該慶幸當年朕答應過老閣主，會容忍你三次過錯。如今你已犯其二，若再有下次，縱然老閣主前來，朕也定將你處斬！”
說完，便冷麵離去。
恰好遇見通傳歸來的周成龍躬身道：“啟稟陛下，唐小誌已在前方山腰等候。”
燕雲天“嗯”了一聲，隨後側頭對身後眾人道：“都待在這，朕獨自前去即可。”
“是！”
趙卿、霍兵等人俯首稱是。
前行了數十米左右，燕雲天並未離開禁衛的視線，而唐小誌已經在那裏立身恭候。
燕雲天負著雙手走過去，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背對著他，稍稍回頭之餘，卻見唐小誌未有行大禮的跡象，不覺冷聲道：“大膽唐小誌，你這刁民，既已猜到朕的身份，竟還不行大禮？”
唐小誌諂媚一笑，不慌不忙道：“稟陛下，卑職已犯九死無生之罪。原則上，行禮與否都必死，故而先不跪。”
言外之意，橫豎都得死，那我何必在臨死前行什麽大禮？
笨蛋嗎？
燕雲天神情一動，恍似沒料到這廝竟敢如此回答，不由笑了笑，道：“哦？既知必死，那又為何還要見朕？還有，朕乃天子，何時養過豬？你口中所言，讓朕喂豬，是為何意？”
唐小誌道：“陛下是明白人，卑職也不過多廢話了。清水河村之時，陛下以墨老爺的身份入村，早已知道我村中的隱秘。卑職私造鹽漕，私鑄金銀器，開采礦脈...已將本朝律法觸犯了一個遍，罪該處死。但，陛下得知後非但沒有責罰，反而是擢升周倉官位，連帶我這個小裏正也升為縣衙參事，實乃令人匪夷所思。”
“而在卑職看來，陛下之所以如此反其道而行，原因不外有一。”
燕雲天聽此，頓時笑意更濃，道：“說下去！”
唐小誌接道：“國戰剛停，百業待興。新朝以武立國，兵強民弱，長此以往，朝野關係必然矛盾凸顯。陛下急需提振民生，發展經濟，以安社稷。”
“卑職的清水河村雖乃彈丸之地，但勝在偏安一隅，村民安居樂業，手有餘錢。所行生意之手段，雖有些與律法背馳。然，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陛下認為，卑職的營商之法也並非不可用。故而，卑職猜測，其中陛下又衍生了兩個考慮。”
“其一，陛下想掩飾身份，先任由卑職將生意做大做強，再暗中學習效仿，複製清水河村的成功。其二，在陛下看來，卑職就像一隻身肥體胖的小豬仔。現在殺了我，並不能將利益最大化。最好的辦法是，先給我創造發展的條件，等我長成一隻可以出欄的大肥豬之後，再舉起屠刀，方才明智。是嗎？陛下。”
“所以，陛下雖為天子，其實也是養豬人。卑職就是你心中的豬仔，你並沒有馬上處置周倉與我，還給我們晉升官位，便相當於喂豬，隻等我們長大。”
說完，唐小誌幽然一歎，微微搖頭，似有唏噓之色。
卻是令燕雲天聽後，啞然失笑不止。
“哈哈哈，有趣，有趣！”
“朕自登基以來，膽敢在朕麵前如此說明白話之人，爾為首個。倒是讓朕頗感意外啊，但有時候說明白話，反而會死得更快。你...不怕死?”
燕雲天黠笑道。
唐小誌也笑著：“怕呀，天下豈有不怕死之人？那些聲稱不怕的，其實隻不過是未到臨死時。”
“哼！但你揚言讓朕前來喂豬，想必是篤定了朕不會現在殺你，對吧？”
“是！”
“那就說說你的籌碼吧！你綁架了朕最疼愛的一雙兒女，還觸犯國法，其罪可誅。且還洞悉了朕的謀劃，朕為何還要留你？”
“陛下慎言！首先，大明王殿下和文軒皇子並非卑職所綁架。相反，據卑職手下人所言得知，反倒是大明王殿下想綁架卑職，以勒索錢財。而文軒皇子，乃是被九狼山餘孽所擒，不關卑職任何事啊。”
“你...”
這話，令燕雲天一時啞口。
因為，唐小誌所言便是事實。
但身為堂堂皇帝，想要讓燕雲天嘴軟，卻是枉然。
頓了頓後，便直斥道：“那又如何？朕的九公主不能綁架你嗎？綁你又如何？朕說是你綁架的，就是你綁架的，你還敢還嘴？”
唐小誌瞪大了眼睛，幡然愣住。
暗道：草，這樣也行？你他娘的，這是一點道理都不講了？真是個狗皇帝！去你令堂地，小心老子在你車上放捆炸藥，炸死你丫的。然後，自己當皇帝...
一聽燕雲天如此蠻不講理，唐小誌心有餘憤，此時竟想弄出幾捆火藥，送他上青天。
不過，嘴上卻也隻能乖乖服軟，畢竟現在的實力還不允許。
盲目地反抗、逞強，乃愚木之所為。
“好吧！陛下說是，那就是...”
“哼！說，你有何理由讓朕放過你？”
“不瞞聖聽。卑職淺見，如今以為，陛下現在最煩憂的心結，便是立儲之事。最擔心之人，便是文軒大皇子。大皇子文韜武略，頗有賢名，且素有軍功與威望。在陛下最年輕有為的八大皇子中，最為突出，也最為適合立為儲君。”
唐小誌臉色一收，說到正事，就顯得嚴肅起來，接道：“但文軒皇子太重感情，當斷不斷，猶有婦人之仁，此乃缺憾。尤其是對九狼山匪首應問天之女應飄飄情深義重，非卿不娶。為此，不惜與陛下反目，陛下深受其傷。不知，卑職可有說錯？”
“而若卑職能幫助陛下，設法讓文軒皇子迷途知返，潛心朝政。陛下可願放過卑職？”
燕雲天一聽，眉目一閃：“哦？你有辦法讓軒兒回頭？”
唐小誌故作姿態，點頭道：“是！”
“說來聽聽，若能成事，朕保你不死之餘，還許你高官厚祿。”
燕雲天提起了極大的興趣。
唐小誌笑道：“文軒皇子犯的是情劫，自然是要用情藥才能醫。文軒皇子鍾情於應飄飄，兩人兩情相悅，此為症結所在。”
“朕自然知道這個，但他堂堂大皇子，未來的儲君，豈能娶一個山賊為妃？你直說重點！”
“文軒皇子用情至深，隻要應飄飄還對他心存愛意，他便不會輕易放棄。故而，想要拆散他們，讓文軒皇子專心於朝堂，隻能從應飄飄入手。比如說，讓應飄飄移情別戀...”
“讓那女賊首移情別戀？這談何容易？這辦法，朕當年不是沒有用過，還曾經許諾過隻要她願意放棄文軒，便為她賜婚，但遭到了拒絕。甚至強行下旨將她遠嫁外邦，但後來都被文軒給攪黃了。”
“嘿嘿，那是方法用得不對，對象也選錯了。陛下，卑職請命，願不惜犧牲色相...犯險勾引應飄飄。隻要應飄飄移情別戀，文軒皇子心灰意冷之下，必會成全愛人，轉而投身朝政。”
唐小誌忽然語出驚人。
燕雲天驚訝，眉目一挑道：“嗯？你去勾引她？這...能成嗎？且不說，你能否成功。單說此舉背後的風險，你可有考慮過？你去勾引應飄飄，文軒必將你視如仇敵，還可能會暗殺於你。”
唐小誌心中一笑，這個風險他自然是有考慮過的。
但為了活命，已經勢在必行。
嘴上卻道：“自然！卑職知道此舉必會得罪文軒皇子，故而，這不是來請陛下保護了嗎？”
燕雲天皺眉道：“求朕保護？你想讓朕如何保護你？”
唐小誌一本正經，大義凜然之色，道：“卑職犧牲聲名，不惜色誘女賊首，將生死置之度外，也算是奉旨泡妞吧？還請陛下賜我...免死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