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水有毒，不能喝
眼瞅著，單知縣的臉色漸漸開始下沉，葉驍連忙上前一步。
“知縣大人，王哥這人並非有意冒犯，他這人腦子吧，有點兒……你懂的，但是如果要說有人對知縣你不利，那王哥肯定第一個甩開膀子跟他幹。
衝鋒陷陣，擋刀，擋劍，那都是縣裏的頭一份兒。”
單知縣為什麽要把王忠留在身邊，葉驍休息這小半個月早就摸了門清兒。
他剛才這一番話，猶如打在蛇的七寸上。
單知縣微微皺起的眉頭，也開始有了舒緩的跡象。
望到這裏，葉驍二話不說，站起身來。
“周員外縱子行凶，賄賂不成心懷怨恨，買通殺手，劫持法場，火並當中，父子二人雙雙伏誅，此乃賊人血書筆述，罪證確鑿。
單知縣順應民心，依法抄家，凡有幹係反抗者，一律格殺勿論。”
單知縣既然決定吞沒周家財產，那麽關在大牢裏真正的周阿炳，肯定已經被他給弄死了。
如今，萬事俱備，單知縣需要的，隻是一雙幫他處理瑣事的手而已。
葉驍不是王忠，他知道這種事情，就算他拒絕，單知縣也會讓別人去做。
與其讓別人占著這個心腹的位置，以後指揮葉驍做事，不如葉驍自己主動扛下來。
“反正那周員外縱子殺人，本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抄他的家……還真沒什麽心理壓力。”
倒是單知縣死死盯著麵前的葉驍，好似發現稀世珍寶一樣眼睛越來越亮。
“血書筆訴？這法子，我怎麽沒想到呢？葉驍，你很不錯！”單知縣拍案叫絕，站起身來，來回踱步。
“對了，本縣典史這個位置已經空懸很久了，葉驍，你既然這般有能力，理當留在我身邊替我分憂，以後你就是本縣的代典史了。
在沒有正式典史上任之前，主管本縣緝捕，牢獄的工作。”
葉驍有些受寵若驚。
他顯然沒有想到，自己區區幾句為王忠開脫的話，居然間接打通了單知縣的任督二脈，混了一個典史的工作。
“掌管一縣的緝捕，牢獄？這不就是上輩子警察局大隊長，跟典獄長的終極合體嗎？”
眼瞅著，葉驍三言兩語，居然成了本縣典史。
王忠是真心替他高興。
“師傅，你瞧葉驍出息了，現在您老放心了吧。”
王忠是葉老刀一手帶出來的劊子手。
心裏對葉老刀這個師傅，一直敬重得很。
這也是他一直對葉驍格外照顧的原因。
隻是，去周員外家抄家這個事兒……
從西堂出來，一路上，王忠心事重重，葉驍似乎也看出來了，眼見四下無人，他拍了拍王忠的肩膀。
“王哥，你是不是覺得單知縣抄周員外家這件事不對？”
王忠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剛開始，單知縣讓他傳話的時候，隻說抄家。
沒說抄誰家。
他還以為又是個奸惡之途落入法網。
可是那夜襲擊衙役的，分明不是周員外，為啥要說是他呢？
短短小半個月，王忠待在單知縣身邊，他感覺比自己過去幾年的刑場生涯還要壓抑，難熬。
那時候的他雖然每天刀頭舔血，但是根本不用管善惡，分正邪，隻需要把一個個作奸犯科之人的腦袋砍下來就可以了。
師傅葉老刀也隻教了他這個。
但是現在……
“那王哥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周員外是好人嗎？”
“不是！”
“為什麽？”
“周員外有錢，家裏地也多，每年秋收，都會縱容惡奴毆打那些繳納不上租稅的農戶，好多人被打了斷手斷腳，賣兒賣女。
我祖上也是農戶，我不喜歡他。”
“那他兒子為了一己之私，害死別的爹，是壞人嗎？”
“是，人都害死了，肯定是壞人。”王忠又點了點頭。
“那不就行了，我們抄家，抄的就是這種壞人的家，你為什麽要抵觸一件為民除害的好事呢？”
葉驍的話讓王忠微微一愣，他感覺堵在他腦回路裏的那塊石頭好像一下被人挪開了。
大腦裏麵各種火化電流“糍粑”“糍粑”直往外冒，整個係統都被重裝了一遍。
“對啊，周員外一家都不是什麽好人，抄他的家，我為什麽要有心理壓力呢？”
見王忠恢複狀態，葉驍心情頓時大好。
倒是王忠歪著腦袋，一臉不解的盯著葉驍：“葉驍，我怎麽感覺，你這次回來以後，跟以前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了？”
“好像，變得比我們都聰明了！”王忠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
“哪有人突然變聰明，那是因為我一直很聰明好嗎？”
“葉驍，既然你這麽聰明，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
“王哥，你要問什麽？”
“剛才單知縣讓人端給我們的茶水裏有毒嗎？”王忠的問題一下子把葉驍給問懵了。
“王哥，你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
“我看單知縣端上來的茶挺香的，比咱們以往喝過的都香，你居然一口沒碰，我以為裏麵有毒，我也沒碰。”
聽到這裏，葉驍一時間沒憋住，當場在縣衙裏笑出聲來。
剛才那一瞬間，他還以為王忠是發現了單知縣有什麽異常的舉動，要對付葉驍。
畢竟，那天晚上的事情要是讓單知縣知道了，葉驍第一個完蛋。
誰知，王忠說茶裏有毒，居然是因為這個。
“那個……這事兒怎麽解釋才好呢？”笑完之後，葉驍又歪著頭想了想。
他是因為見衝茶的人，隨手從西堂隨手拿了幾個杯子，熱水涮了涮，就直接衝，所以他沒喝那杯茶。
西堂裏什麽情況，葉驍他們剛才看了清清楚楚。
那地方，就是單知縣白日**之地。
誰知道這幫人玩兒嗨了，會玩兒出怎樣的新花樣。
要是這茶杯成為他們取樂的工具，以當下這個時代的清潔技術……
心裏一旦有了顧慮，這杯茶在葉驍眼中，自然也就是普通的茶了。
不光是茶，就連這套衣服，葉驍都準備回家去就第一時間換下來洗了。
可葉驍萬萬沒想到啊！
他一個無意識間的舉動，居然讓王忠產生茶裏有毒的錯覺。
葉驍正準備解釋，可當他注意到王忠那一臉充滿求知欲的眼神時，終究，還是忍住了。
“我不能把我那個時代的糟粕思想，灌注到一個如此品性純良的人心中。”
葉驍強忍著說出真相的衝動，腦袋輕輕點了點。
“沒錯，真相就是，那茶裏有毒！”
“竟真有毒？”王忠嚇了一跳：“葉驍，你可知這是何種毒物？竟完全沒有顏色，叫人難以察覺，實在可怕至極。”
“此毒名曰：梅毒！”
“梅毒？”半晌過後，王忠歪著腦袋，在葉驍耳邊問了一句：“這毒……厲害嗎？”
“厲害，非常厲害！”
“不行，我要去跟單知縣說一聲，這水有毒，不能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