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丫頭不是騙人的

“剿匪打仗這種事情短則數月,長則一年半載,甚至有時需要耗費數年時光。”

隻要葉驍有了充足的時間準備,他自然就能為自己謀好後路。

“按照沈叢嚴的標注,越氏雙雄盤踞在河清縣,饒縣,汾縣三縣匯聚之地,跟那些選擇交通要道的私軍不同,越氏雙雄乃是正牌兒的山匪,選擇的山頭也是易守難的崎嶇之地。”

關鍵是,在沈叢嚴給出的信息中顯示,越氏雙雄盤踞之地,是整個平康府境內,唯一沒有私軍和酷吏染指的地方。

但凡是有巧立名目,收取苛捐雜稅的酷吏,或是六縣私軍進入越氏雙雄勢力範圍內的村莊,鄉鎮,當天晚上必然死於非命。

久而久之,越氏雙雄盤踞的地方,就成了清河縣,饒縣,汾縣的三不管真空地帶。

“雖然不清楚這越氏雙雄的脾氣,秉性,但是從他們以往驅私軍,殺酷吏的行事風格來看,應該屬於影視作品中的義匪一類。”

當然,葉驍也不會全憑沈叢嚴幾句話,就相信這些所謂的過往傳聞。

“正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這也是為什麽,葉驍要去越氏雙雄盤踞之地周邊拖延時間的關鍵所在。

“若這越氏雙雄真是義薄雲天,護佑一方百姓的義匪,那麽沈叢嚴聯合越氏雙雄剿滅私軍的計劃倒也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當然,最最關鍵的一點是,若越氏雙雄真是義匪,跟這幫義匪拉上關係,以後葉驍拉起山頭也不至於被夾在一堆官老爺的私軍當中進退不得。

“我們的偉大領袖曾今說過,人生在世,就是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了死死的。”

所以,無論是對於沈叢嚴,還是對於葉驍自己,越氏雙雄都是一個值得考察的優質合作對象。

“葉頭兒,前麵就是草崗村了。”

“據說這草崗村以前有一片廣闊的蘆葦地,毛茸茸的草杆子,好像亂葬崗裏的白飄一樣,草崗村的名字由此而來。

可惜,後來遭了一場大旱,蘆葦杆子全都被大火燒沒了。”

由於大雍連年戰亂,葉驍這一路走來所見村鎮幾乎家家戶戶身披素縞。

三五成群的村童身上都湊不出一套完整的衣衫。

尤其是那些村民眼神中,那種對亂世麻木的眼神,仿佛下地耕種,吃飯喝水,已經成了人生中機械化設定的程序。

要是哪天這套程序運轉不動了,那大抵就是死了。

但是生在這樣的時代,死容易,活著,不容易。

葉驍當時初次見大雍低層人民的生活狀態,還忍不住一陣感慨。

讓張鐵他們這些司空見慣之人聽了去,隻當是葉驍極少出縣城的緣故。

按照張鐵的原話來說:“至少這些農戶還有腳下寸土養活自己,屋子雖然四處透風,但也不至於被酷吏,或者山匪給一把火燒了,徹底變成流民。”

葉驍當時聽了這話也沒多說什麽。

但如果人活到這種程度,整天都還要提心吊膽,那些酷吏,跟各縣圈養的私軍,那麽這日子當真是生不如死。

很快,進入草崗村的葉驍就發現,這裏的一切跟他之前路過的村子截然不同。

雖然村童身上依舊破破爛爛,湊不出完整的衣衫,但好歹可以禦寒遮醜。

村民們疲憊之餘,眼神中也見不到那種麻木不仁的感覺,倒是多了幾分真切與幸福的笑容。

見到葉驍他們這樣的官差,村民們顯然有些意外,葉驍也懶得多說什麽,直接讓張鐵上去打探了一番。

“葉頭兒,打聽清楚了,按這些村民的說法,他們除了定時給越氏雙雄納糧之外,平日裏幾乎不會受到山匪騷擾。

就算偶爾收成不好,納不上糧食,也能先記賬,後麵幾年依次還清。”

關鍵是,這地方屬於越氏雙雄勢力範圍之內,能夠最大限度免於被酷吏,和各縣私軍的騷擾。

“據說,周邊的村鎮上,每年都有不少人搬遷過來,但是能順利跑進越氏雙雄勢力範圍內的農戶,畢竟是少數,大多數都被各縣的私軍,還有衙役攔截住了。”

聽到這裏,葉驍總有一股子莫名的熟悉感。

“這麽說,越氏雙雄治下的村鎮,當真是這亂世中的一方世外桃源?”

為了徹底證實這點,葉驍又帶著張鐵他們沿途繼續走訪了幾個村子,竟都無一例外,甚至有的村子,生活條件,比起葉驍他們最初遇見的草崗村還要強上不少。

這下,就連張鐵他們幾個,都忍不住嘖嘖稱奇了。

明明是群山匪,可他們管轄之下的村子,農戶生活居然比州府,縣衙管轄下的村子生活更好?

倒是葉驍從這幾處村子一路走訪而來,看出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越氏雙雄,絕不僅僅是普通的山匪,他們不僅對治下的村民十分寬厚,而且還主動幫助村民修繕房屋,農具,春耕的時候,甚至還會派人從山上下來幫忙耕種。”

相比之下,那些村民繳納的錢糧更像是山匪庇護,幫工的傭金。

雖然在葉驍來之前,已經從沈叢嚴給出的信息中了解到這越氏雙雄是夥義匪。

但是葉驍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夥義匪居然仁義到這種程度。

正當葉驍低頭思索之際,忽而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少女呼救的聲音。

“走,過去看看!”

葉驍帶著張鐵他們幾個朝著呼救聲傳來的方向一路尋去,很快,便在一處小河邊,見到一個失足落水的少女在湍急的水流中不斷掙紮。

葉驍他們也不墨跡,連忙下馬抽出長刀,從樹上砍下幾根長枝放入水中把人拉了上來。

“這位小姐姐你沒事吧?”

“小……姐姐?我……我不是小姐,我隻是一個普通的農戶女怎敢以小姐自居?”

“呃,算了,說多了你也不懂!”

葉驍雖然穿越過來已經快三個月了,但是嘴裏隨口蹦出網絡熱梗的習慣,還是怎麽也改不過來。

“對了,這位……姑娘,你們這附近有沒有住人的地方?”

葉驍一路沿著幾個村子考察過來,天色已經不早了,若是找不到落腳的地方,估計今晚就得睡在野地裏了。

“幾位差爺救了小女子的命,小女子無以為報,不過請各位差爺吃上一碗熱飯,尋個住處,小女子還是能夠做到的。”

一聽今晚住處有著落,不用睡野地了,張鐵他們幾個都很開心。

這段時間,他們跟著葉驍可沒少餐風露宿。

葉驍默默觀察著眼前的這個農戶女子,模樣長得十分俏麗,頗有幾分與沈心悅分庭抗禮的感覺。

但彼此間的美卻各有不同。

沈心悅五官精致,機智活潑,思維跳脫。

而眼前這個農戶少女卻給人一種柔弱,需要人去保護她的感覺。

許是被葉驍盯的太久,農戶少女俏麗的臉頰微微一紅。

意識到自己失禮的葉驍朝著少女輕輕拱拳:“既是姑娘一番美意,那我等就叨擾了。”

在跟隨少女前往住處的路上,葉驍了解到,眼前的少年名叫沅沅,她的父親是一名獵戶,前兩日進山至今未歸。

“我們這些做獵戶的,原本都是沒了田地的農戶,又不想變成流民,便隻能在大山邊兒上落腳,整日以獵取山裏的野物為生。

像我父親這樣一進山就是好幾天,起初會有些擔心,但慢慢也就習慣了。”

很快,跟著少女沅沅來到山腳獵屋的葉驍,就見沅沅手腳嫻熟架起一隻大陶罐子煮起肉湯。

相比貴重的鐵器,陶器不僅物美價廉,而且煉製材料便於提取,隨便一個村子,鄉鎮,都能燒製,是大雍底層人民的最愛。

“這是我父親前段時間獵的野兔,我把兔肉曬幹了,但煮湯的味道還是很不錯的,幾位差爺趕快嚐嚐。”

不一會兒,陶罐裏的肉湯就熟了。

少女沅沅從鍋裏打了四碗熱湯分別遞到葉驍和張鐵他們的手中。

“沅沅姑娘為何不喝?”葉驍把兔肉湯端到嘴邊聞了一下。

“家中兔肉本就不多,我擔心幾位差爺不夠喝,等差爺們喝完,我自然是要喝的。”

“那不如一起喝如何?”葉驍起身拿了個陶碗也給少女沅沅打了一碗兔湯過來。

少女沅沅推辭不了便和葉驍他們一起喝了。

“幾位差爺,時間不早了,我看你們趕了一天的路,想必也是累了,床已經鋪好了,大家早些休息吧。”

“沅沅姑娘就不想早點休息嗎?”這次開口的依舊是葉驍。

“我自然是要休息的,隻不過,我習慣晚睡,這會兒怕是睡不著。”

“哦?可是我剛才掐指算了一下,沅沅姑娘應該是能早睡的!”

“嗬嗬,這位差爺真愛說笑,小女子怎麽會睡……”少女沅沅話剛說到一半,頓時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你對我做了什麽?”

“瞧姑娘這話說的,應該是我問你想幹什麽吧?”聽到葉驍冷笑的話音,少女沅沅頓時一改之前柔弱的模樣。

“你們以為在我身上動了手腳,今天就能安然離開這裏了嗎?別忘了,你們也喝了我的兔湯,裏麵有……”

“裏麵有蒙汗藥對吧?忘記跟姑娘說了,凡是這市麵上能夠搞到的蒙汗藥,我都早已備好了解藥。

不好意思,讓姑娘你失望了!”

誰知,少女沅沅聞言,臉上非但沒有任何變化,反而笑了起來。

“我下的藥,市麵上可買不到解藥。”

少女沅沅這話剛一落地,葉驍頓時感覺腦袋裏一陣眩暈不止。

糟糕!

這丫頭不是騙人的。

我的解藥隻是緩解了發作的時間,並沒有完全解除她的藥性。

眼瞅著,葉驍他們接二連三倒了下去,少女沅沅心頭一陣解氣的同時,也跟著“撲通”一聲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