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喜歡被動
眨眼功夫，瘸子乞丐已經來到台下，他縱身躍起，全然不顧那條壞腿。
薑佩見狀，急忙上前攙扶，心裏一陣無語，你都成瘸子了，就不能從那邊的樓梯上來嗎？還非要跳過來，萬一摔了，那不是鬧笑話嗎？
這無意間的一扶，反倒增添了百姓的好感，縣令大人竟然親自扶一個乞丐？真是愛民如子啊！
乞丐也有些激動，說是來做個托，可沒想到還能被薑大人扶，這可真是三生有幸啊！他暗暗決定，一定要配合大人把這場戲演好！
他拖著瘸腿走向周老爺，調整了下心情，轉瞬間眼淚已經湧出眼眶，大吼：
“你個周扒皮，還記得我嗎？前年我家遭了災，你們隻用了5升小米就拿走了我家閨女。”
“我本以為這也算是她的一個活路，結果不到一個月，我就在城南橋邊發現她的屍體，身上滿是被狗抓咬的印記，血都流幹了！你們難道就沒有女兒嗎？難道不怕報應嗎？”
“我實在是不敢相信，當天便上門討要說法，換來的是一頓家丁毒打和惡狗撕咬，這腿就這樣廢了。我這個壯勞力廢了，家也就全完了，不到兩年，全家隻剩我一個人苟延殘喘。”
“我討飯，我吃泔水，我像狗一樣活著，就是為了今天，為了出這口氣，為了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揭露你的罪狀，有薑大人在，我相信他肯定能還我一個公道！”
這乞丐向薑大人彎腰拱手，隨後便急匆匆撲到周老爺身前，抽出腳底的破草鞋，一下一下地狠狠甩向周老爺的臉。
周老爺佝僂著腰，說不出話的他，隻得哼哼哇哇地亂叫。
打著打著，瘸腿乞丐漸漸放鬆下來，癱坐在地，嘴裏喃喃地叫著女兒的小名。
淚水流得滿臉都是，混雜著血汙泥水，沿著臉上的溝壑向下淌，明明是一個樸素老實人，此刻卻讓人感到格外恐怖猙獰。
看見這一幕，台下的眾人再也坐不住了，一個個男女老少爭先恐後地爬上來，台下的幾千人如魚群般，被幾十條鯰魚蹭得急忙向四周奔走。
台上一下子衝過來幾十人，七八個衙役嚇得趕緊攔在薑佩身前，剩下的衙役則跳下看台，大呼著指揮百姓，維持好秩序，防止出現踩踏事件。
這一波，小幾十個淚眼婆娑的百姓看起來步履蹣跚，卻鏗鏘有力地走上高台。
見衙役們一個個橫眉怒對，持刀而立，他們有些怯懦，既不敢上前，又不甘退回。
薑佩揮揮手，示意衙役們離開，不要讓百姓害怕。
薑佩俯身輕聲對周老爺說：“小周啊，你知道什麽叫殺人誅心嗎？嘿嘿。”
在衙役的組織下，這些人排著隊一個個上前，訴說著對周老爺和前都頭的怨恨。
“周扒皮！你怎麽還活著？我媳婦那天就是被你給...”
“你那好兒子呢？我要親手殺了他！為我那沒出生的兒子報仇！”
......
“姓周的，你好狠的心，色膽包天，竟連那八十歲的老太都不放過。”
周老爺聽到這句話明顯愣了下，鼻翼翕動，雙眼猛地前凸，雙腳在地上不停打轉，眉間怒火衝出，好似要把那說話的人給生吞活剝了一樣。
“這都不算什麽，最過分的是，這周老頭竟還有龍陽之好，而且我還聽說，他喜歡被動！”
周老爺氣得麵紅耳赤，一股怒火衝至天靈蓋，登時昏了過去。
薑佩抿著嘴，雙手藏在袖子裏，死死扣著大腿，真是王八辦走讀——憋不住笑了。
後麵那兩人正是薑佩安排的托，說的自然不是實話。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徹底搞臭周老爺。
雖說周老爺做的那些事足夠他自己死千百回了，可這個年代，哪個老爺手上不髒？不背上幾條人命？
甚至在有的百姓眼裏，權貴富人們作惡事是一種正常現象，如果他們不作惡，反倒讓百姓自己心裏不舒服了！
薑佩就是基於這一點，才不滿足於將周老爺殺頭，他就是要殺人誅心，往周老爺身上潑髒水，讓老百姓對這些權貴感到惡心，抵觸，憎恨！
這樣軟下來的骨頭才能慢慢硬起來！
見姓周的暈了過去，薑佩也不慣著，提來一桶事先準備好的井水，絲滑地倒在周老爺的臉上，周老爺猛地睜開雙眼，咳嗽不止。
薑佩嘴角露出120度的微笑，開玩笑，審判才剛剛開始，你暈倒了，那還開個什麽會？
自己站在這兒聯合群眾，累死累活地又當判官又當主持，還兼任解說和氣氛組，你倒好，你什麽檔次？睡得那麽香？
萬一不管你，等大會開到一半，別人都傷心欲絕，哭天喊地地罵你，你卻自顧自地打起了呼嚕，那得多尷尬？
台下的人紛紛別過頭，皺著眉頭，眼睛擠在一起，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他們沒想到台上那周老爺花樣還挺多，真是暖飽思**欲啊，看來有錢人都是些衣冠禽獸。
薑佩適時對著台下大喊：
“大家看看，這就是周老爺，這就是周家，平日裏衣冠楚楚，裝作一副大善人的模樣，聽說去年他還捐過碑呢。”
“可你們知道嗎？那碑他花了一萬兩白銀，實際上用到賑災的隻有不到兩千兩，剩下的都進了前任縣長的口袋，這跪在地上的都頭也拿了不少好處！”
“他們這些人啊，相互勾結，掏空了全縣的財富，無惡不作，你們當中的某些人還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嗬嗬，糊塗！今天我把話放在這兒，隻要有我在，清遠縣就絕不允許有這麽胡作非為的人存在！”
此話一出，一些讀書人的眼神淡漠了不少，在他們心裏，等級觀念異常嚴重，隻要自己考取功名當了官，那就搖身一變成了人上人，魚肉百姓是理所當然的。
薑佩的種種舉動釋放出了一個信號：官員存在的意義，不是做百姓的主人，而應該是為百姓服務。這對於當前等級森嚴的製度是一個不小的衝擊。
那些讀書人看著周圍義憤填膺的百姓，欲言又止，這個時候當出頭鳥批評薑佩不遵禮法，那估計自己小命都難保。不如先忍忍這“**之辱”，一切事情待考取功名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