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最後的希望
京郊。
蘭若寺。
二試的場地倒跟原來沒有什麽變化，出題的仍然是大乾的大儒張翰林。
隻是今日人員眾多，又有大乾各地的世家公子，又有番邦各部的世子藩王,所以如今台下是人頭攢動,比之前是熱鬧了不少。
今日的賽製乃是論辯。
比賽的規則很簡單，就是以治國為題，說的對方還不了嘴，便是勝利。
一時之間，大乾的世家公子們，此時是摩拳擦掌，一臉的笑意。若不是大家都知道還沒開始，恐怕有人會以為他們已經對比賽的結果十拿九穩了。
然而，大乾的世家公子們也有著自己的盤算。
畢竟，大乾如今乃是以文坐天下的國度。坐擁中土勝地，豈是這些來自各地的小蠻子們可比的？
正是懷著這樣的想法，大乾的世家公子們紛紛登場，一個一個的說出自己的觀點。
“在下認為，應當是以儒道治國，方能興盛國家，成就一代禮儀之邦。”
“嗬嗬，儒道固然是好，不過我卻認為應當放權於民，休養生息……”
“欸，你這就說的不對了，明明是這尊神崇教，方能使眾生脫離這無涯苦海，從而……”
台上的張翰林聽著眾人你來我往的唇槍舌劍，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愧是來自大乾各地的世家公子，對於這些的論辯果然是水到渠成。他看著眼前如同百家爭鳴一般的局麵，竟然還對自己出的題目有些自得。
他緩緩地踱步上前，拍了拍手：“好了，如今大家的分數都差不多，老夫也暫時無法說出誰更優勝。”
“台下的，還有沒有想要上來說說的！”
張翰林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睛在蘇牧的身上掃了掃，似乎是叫他趕快上來。
畢竟，長歡公主不僅是大乾的長公主，也是自己看著從小長大的心頭肉。若是真的遇人不淑，被送到了什麽混蛋的手中，那自己真是對長公主、對陛下都終生有愧！
他沒注意到的是，台下那些來自番邦的世子藩王們，此時正對著這道題目怒目而視。
他們想比拚的是勇氣、武力！
在耍嘴皮子這方麵，他們認為自己當然是鬥不過大乾的這些世家公子們。不過，他們也知道大乾有大乾的規矩，不可能因為自己的抗議而改變。所以，他們隻能用自己的眼神，表示出自己對於這些題目、對於大乾的不滿！
然而，還沒等蘇牧上台，一個身穿皮甲的男子便已經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上去。
“原來，大乾人的想法都是如此的淺薄。”
“表麵上冠冕堂皇，落到實處，卻都是紙上談兵！”
兩句話說完，全場嘩然！
就連一旁張翰林，都是睜大了眼睛，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是礙於自己的身份，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聲。
此時台下一片議論紛紛，蘇牧身旁的小六看見了那人的樣貌，連忙一把扯住了一旁的蘇牧，開口說道。
“小少爺，我在畫像上看過，這人好像就是你之前問過我的那個艾戎！”
“太囂張了，小少爺你趕緊想想辦法，把他給趕下來！”
蘇牧卻是沒有說話，隻是盯著台上的艾戎。
他知道艾戎的名氣，不會是空穴來風的。既然在這二試開始之前，他就有這如此高的威望。那麽恐怕眼前之人，是真的有兩把刷子。
果不其然，艾戎等到下麵安靜一些之後，字正腔圓的說道。
“我的治國之策很簡單，鐵蹄侵略，燃燒戰火！”
說完之後，剛剛已經發出過一陣劇烈噓聲的人群，此時又是瞬間沸騰了起來。
“野蠻！和北方來的那群蠻子一樣！怪不得是草原上來的！”
“真是荒唐！草原各部是怎麽了，竟然派出這樣一個人來參加駙馬會的二試，是想要來丟人嗎？”
“張太傅，快把這人給趕出去！”
然而，張翰林卻是站在台上，動都沒有動。
此時的他眉頭緊鎖，看著眼前的這個和蘇牧年紀差不多，二十多歲的少年。
不知道怎麽回事，雖然他說的和那些經史子集上的內容截然不同，但他還真不由自主的想要聽聽，這個名叫艾戎的少年，究竟是怎麽想的。
艾戎見張翰林沒有阻攔他，隻是黑著一張臉，說話便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我在草原上的時候就聽說，大乾最注重仁義禮教。可我認為，這隻是大乾人自己在欺騙自己！”
“等到兩軍交戰的時候，你們一樣得和我們拿起彎刀和長矛，以你們認為野蠻的方式來保衛你們的大乾。”
“到了那時候，你們平日裏的仁義禮教幫不上你們一點忙。反倒是你們看不起的野蠻，成為了保衛你們大乾的唯一方式！”
“我說這話，是否有人能夠反駁！”
艾戎說完之後，剛剛還熱鬧非凡的駙馬會二試場地之中，立馬變得鴉雀無聲。
整個場地，頓時落針可聞。
張翰林倒是想要反駁，隻可惜他是今日的出題人，更是今日這場二試的主持者，無法參與其中。
與大乾這邊世家子弟的鴉雀無聲不同，來自各番邦的世子藩王，此時頓時熱情地歡呼了起來。
他們本就覺得自己無法贏下這場比賽。
但是眼下，艾戎的論辯讓他們身為番邦的參與者獲得了不少的體麵。
一個番邦來的，竟然能夠將以文化為豪的大乾說的啞口無言。
這對於他們來說，這是怎樣的美妙，又是怎樣的暢快！
艾戎見無人反駁，非但沒有停下，反而乘勝追擊繼續說道。
“或許你們所說的治國之法有幾分道理，可那隻是為了方便管理你們這些如同羊群一般的大乾人。”
“若是未來有了機會，若是我帶領著我們的狼群，衝入你們這羊圈。到時候，你們的所有思想，都將被我踏在鐵蹄之下！”
眼見自己的觀點得到了諸多番邦的支持，艾戎的語氣更加激動了幾分。
也正是這種來自於草原的野性，讓這些從小便溫文爾雅的世家公子們沒法開口說出半句話。
“你們，又有誰能夠反駁！”
聽著艾戎的聲音回**在兮若寺的上空，張翰林是徹底的絕望了。
艾戎的話語，大乾之中竟然無一人能答！
他看了眼台下的長歡公主，公主的眼眸之中，已經隱隱的有了淚水。
難不成在大乾之中，還能讓長公主前去草原和親不成？！
張翰林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蘇牧。
事到如今。
蘇牧，已是最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