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吾愧於與爾等為友
“災民引起嘩變？”
眾人頓時冷汗森下，這招太歹毒了。
作為朝廷官員，大家都很清楚嘩變意味著什麽。
“劉大人，還是不妥啊。”梁永昌率先反對道：“嘩變一事傳出，丟的是我們的頂上花聆，是我們這麽些年的努力，都會化成虛無。”
“是啊，不該如此。”許文膽戰心驚地說：“還不如配合他賑災，早日讓其滾回京城。”
“二位大人想得過於簡單了吧？”
周文明見諸位不願配合，開口恐嚇道：“你們以為欽差回京會放過我們嗎？”
“這……”
幾人是啞口無言。
哪個當官的屁股能幹淨？
“告訴你們吧，偷運官糧一事，還有趁機哄抬物價，官商勾結，貪汙受賄這些，欽差回京定會上報皇上。”周文明眼眸帶著恨色，聲音低沉道：“到時候我們丟的，可不止是烏紗帽，那是九族的性命了，各位可以權衡一下其中利害！”
就在話音剛落時，管家慌張走來，在他耳邊輕聲交談幾句。
周文明當即流露出局促之意。
劉華見狀，困惑地問道：“周大人，這是聽說了什麽，怎麽變得如此心神不寧？”
“現在有一件十萬火急的事。”周文明一臉焦急地敘述：“我在軍中的眼線獲悉，昨日欽差前去軍營中，抽調了兩千人進城駐防，還是以便裝分布在城內的。”
“什麽？”
“原來他敢掠奪財物。”
“當街擊殺周大人的獨子。”
“是有軍隊在其身後撐腰啊。”
劉華大呼一聲：“看來事情變得很是棘手。”
自古以來，文武官的矛盾是件大事。
無論是任何一邊，都在明爭暗鬥，始終沒正眼看得起對方。
文官覺得武官一身蠻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而武官又認為文官白麵書生，趨炎附勢，賣官鬻爵。
總之雙方是老死不相往來。
也因此這樣，文官想要謀合軍隊的事，便變的異常艱難，連劉華也是如此。
“那咱們該怎麽辦？”
梁永昌很是局促不安：“等軍隊的人一到，欽差更是囂張跋扈，就算我們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他，隻能乖乖的束手就擒……”
所在之人中，他是最害怕的，萬一真被自己所想，那可就輸得一敗塗地了。
“是啊，周大人。”林遠緊張地說:“眼下的情形對吾等不利，實在是焦急萬分。”
其實他也沒想過與欽差作對。
所做之事都是被人起哄，眼紅那些賑災銀兩，腦子一熱就跟了上去。
若非如此，給他十個膽也不敢造次！
原本安安穩穩做官，下班後回家哄孩子，抱老婆，過得那叫一個滋潤，如今搭上這條破船，搞不好性命都是問題。
“許大人，您怎麽看？”
周文明看向許文，若有所思地問道。
許文此刻也是坐立不安，憂心忡忡地開口說道:“眼下隻有兩條路可選了，其一是向欽差低頭，其二隻能是斬草除根！”
“向欽差低頭，或許他能對吾等網開一麵，不僅能保住烏紗帽和全家性命，還有可能以賑災功勞自居，日後仕途一片明朗。”
“斬草除根的話，冒的風險太大，甚至會丟官丟命。”
“我個人的話傾向第一種！”
劉華等他剛說完，便滿臉不悅地插話:“許大人，你未免也太過於卑微了，難道為了苟全就能失去尊嚴？”
“劉大人，你這話說的，我們當官是為了什麽？是為了能享榮華富貴，為後代營造更好的條件。”
梁永昌當即反駁道:“做事別以自我為中心，要顧全大局。”
“我認為的梁大人的話說得在理。”
許文毫不猶豫應和著。
“真是一幫貪生怕死之輩。”劉華袖袍一揮，氣勢如虹:“吾愧於與爾等為友，無人喜之。”
要論仇惡，他與欽差可謂結仇極深，單毀壞自己的店麵，這一點就不能抹去。
現在還要自己低頭，此事絕無可能。
他今天召集諸位商議此事，就是想借機挑撥關係，慫恿各位大人一同起事，沒想到卻不起作用。
“夠了。”
“都什麽時候了還吵？”
“有本事內鬥，幹嘛不想辦法？”
周文明本就因喪子之痛，感到心煩意亂，現在又聽到爭吵聲，實在是忍無可忍。
“你們以為低頭就有用嗎？欽差雖是年少，但素來陰險狡詐，吾等與其低頭，或許他會表麵答應，等回京之後出爾反爾咋辦？”
“況且以我們的犯的事，欽差捅到了皇上那裏，也是大功一件。”
“……”
是啊，若出爾反爾呢？
可在座的幾人，都隻想著完美的事，恰恰忽略了這一點。
文官素來以奸詐聞名，這一點作為文官的他們，日常中可是用得如魚得水。
但別忘了，欽差大人也是文官！
所有文官身上的缺點和優點，他都一並清楚，怎麽可能輕信他們低頭，而免除幾人的罪責？
是他們想得太幼稚了些……
“那周大人……您說該怎麽辦吧。”
“就隻好殺了他！”
周文明眯著眼，露出一副讓人琢磨不透的神情:“眼下隻有殺了他，才能永無後患之憂。”
在座的除了劉華外，還是沉默下來，刺殺欽差大臣可不說兒戲。
這剛剛否定的事，又舊事重提了。
“這能怎麽殺，軍隊都已經開拔蘇州城內，欽差的住所肯定守衛森嚴。”梁永昌焦慮地詢問道。
“是啊，況且就憑我們幾個，再加上些死士和私兵，根本入不了眼！”
許文麵色慘淡。
周文明環視了一眼，心裏暗罵廢物。
平時分錢奪利是一個比一個積極，真要到做事的時候，一個個都膽小怕事，哪還有什麽四品官的樣？說出去也不怕丟人。
堂堂一四品官，除了撈錢之外，就是摟娘們了。
“憑我們幾個有什麽不可能？”
周文明冷淡道:“當年的鴻門宴，不也要不了幾人？失敗是因念及舊情，我們與欽差隻有仇恨，何懼於此？”
“嗯，我明白了。”梁永昌大笑道:“周大人意思是，讓我們也學項羽，擺一桌鴻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