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米糠之事
“各位百姓，我知道你們對粥裏摻入米糠一事感到憤怒，但先冷靜下來聽我說兩句。”
李少安口氣很平靜，盡力說服著。
災民們並沒因此而息事寧人，還是在嚷嚷鬧鬧地要個說法。
“我們隻想要一個明確的說法！”
“對，要一個說法。”
“雖說我們是災民，但也是有尊嚴的，這牲口吃的食物，那曾想自己終有一日吃上？”
“安靜，諸位安靜！”
李少安心平氣和地說道:“此舉也是迫不得已而為啊。”
一災民突然插話:“誰知道你是真是假，朝廷都撥付了賑災銀兩，單憑這些購買糧食，我們也淪落不到如此地步。”
“朝廷撥付了賑災銀兩是不假，但你們不想想，自水患開始已三月有餘，哪還能有這麽多糧食？？”
“我隻知道再餓下去，大家都得死。”
一眾災民又是群情激憤。
李少安知道，自己必須拿出真憑實據，才能真正說服他們。
單靠講道理是絕對行不通的！
畢竟這些人都是農民，是老百姓，是社會上最底層，最辛苦的人，文化水平不高，很多事情不能深入理解。
“大家不妨猜猜，蘇州城的官糧還餘幾許？”李少安苦想許久，開口問道。
“這還用問？”
“江南本是富庶之地，物產豐富。”
“每年官府都在征收糧食，我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站在遠處的災民不滿地說。
緊接著，又一人陸續附和道:“沒錯，我們江南最不缺的就是糧食，水稻一年兩熟至三熟，還有其餘的一些穀物，怎麽會缺少糧食？定是你們在背後貪腐，把糧食都塞進自家的腰包。”
“或許真是咱們錯了！”
也有部分的災民，經過李少安一勸說，似乎稍有些醒悟，沒再一條路走到黑。
“你說錯，那錯在哪啊？”
“難道就得成天餓著肚子才好？”
“自洪水過境已三月有餘，蘇州府的官員們開放官糧，足足養了我們這麽久，你還在這怨那的。”
李少安坐著側旁聽了這麽久，終於等到句像樣點的人話了。
事已至此，作為主角的他也該登場。
裝逼的事還得是自己來……
“這位鄉親說得對，自水患以來，蘇州府官員們每天一睡醒，就要供養著數百萬的人口，本官也不怕說實話，如今城裏的官糧隻剩下一百萬擔，恐怕不夠一個月，全城的人都得餓死！”
李少安穩如泰山一般，緩緩開口。
“一……一百萬擔？”
“居然隻剩這麽點了？”
所有災民聽聞，無不驚訝地張嘴。
滿臉都是不可思議之色，差點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無論如何他們也想不到，是自己一直錯怪了蘇州府的官員們。
是啊，每天足足有數百萬張嘴。
甚至還是一日三餐，這麽大的基數下來，就算是窟窿都能一下子填滿。
而且還是供養了足足三月，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在水患之下，誰都是不容易的啊！
“若本官再告訴你們，城內的糧價已漲到了三兩一斤呢？”
李少安趁著勢頭一股腦的說道。
災民們頓時軒然大波。
“三兩一斤？”
要知道以平日江南為例，糧食產量高，價格自然便宜。
如今漲到了三兩一斤，跟以前糧價五十文一斤相比，足足是長了六十倍有餘，何不能讓人驚歎。
“知道有多貴了嗎？”
李少安嘲諷道:“救你們是情分，不救你們本官也相安無事。”
“在粥裏摻入米糠，自然是本官的主意，目的就是為了用為數不多的糧食，救助更多的人，而你們這些災民倒好，居然還不情不願，不知道現在正值水患，你想吃得多好？”
“不想吃就滾蛋，少你這一張嘴，本官可以多養活一個人。”
在一通話語下，無人不敢作聲。
就算是心底裏有怨氣，那也得忍著，誰叫自己是災民，別人壓著自己軟肋，在性命麵前，尊嚴算得了什麽？
尊嚴就是一坨惡臭的答辯，隻要能活下來，做雞做狗都行。
沒有人願意當個短命鬼……
好死不如賴活著！
“怎麽都變成啞巴了？”
李少安環視一圈，慢悠悠地說道:“剛剛不還挺威風嗎？”
接著，他又指向散落在地上的碎食:“這是誰的傑作？馬上去把散落在地上的粥舔幹淨，不然本官就把你們關起來，餓上個三五天先。”
可即便這麽說，依舊無人所動。
看這樣子，李少安知道得使點手段了，不然連威嚴也沒，把話當耳邊風。
“把他們全部抓起來！”
就在這刻，身後的護衛一擁而上。
“說啊，到底是你們誰砸的碗，別連累到大家，我可不想被關進牢了，更不想被餓上幾天！”人群中，一災民嘶聲叫道。
“就是啊，你自己幹的事，害大夥跟你一起背鍋，什麽玩意啊！”另一個災民也出言罵道。
“張三，明明是你丟的，還死扛著不說，別把大家給害了。”
認識他的人皆在出聲指認。
李少安見狀，走到此人的麵前，凝視著說:“這麽說，是你砸的咯？”
“是我又怎麽了？”
張三怒道:“米糠是牲口吃的東西。”
“我再問你一遍，舔不舔幹淨？如果你還是這個態度，那兩隻手就留下吧，反正留著也是犯賤。”李少安冷聲說道，給人一種不容拒絕的威嚴。
“我就不做，讓人去舔地上的食物，這種事太下賤了！”
“嗬——”
李少安突然放聲大笑。
下一秒就拔出腰間攜帶的佩劍。
揮劍直指向他說:“既然知道這麽做很下賤，那為何還浪費糧食，難道你不知道現在蘇州府有數百萬災民，大家都缺衣少糧！”
“本官再給你一刻鍾時間考慮，若再不去做，你知道後果的！”
隻見張三聽了，還是漫不經心的模樣，完全不把李少安的話放在眼裏，還欲起身離開。
“呲——”
鮮血突然噴出，灑落了一地。
張三的兩條胳膊，竟被活生生斬下，滿臉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