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惜命
眾人見狀，無一不敢吭聲！
雖然他們受餓，但不代表想死，都生怕下一個遭罪的就是自己。
很快，就讓出一條算得上寬敞的路。
“去蘇州府衙。”李少安吩咐了一句，便走進車廂，一屁股攤在坐墊上，大口喘著氣。
“少爺，您的衣袍被鮮血染紅了。”霜兒突然大呼一聲。
“無礙。”
李少安脫口道:“已經把領頭的殺了。”
馮玉霞驚愕，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不敢相信就在剛才，自己經曆了一場血腥的畫麵，於是冷聲質問著:“你為什麽要殺人？他們是受水患而流離失所的，圍困車馬也是迫於形勢，所做出不得已的選擇，甚至明明都躲過了水患，卻死在你的劍下！”
“婦人之見，簡直是愚昧。”李少安冷著聲:“那麽請問你，若方才不出手，我們又怎能脫險？”
“那也沒必要見血，他們是無辜的，可以換別的方法。”馮玉霞反駁道。
“有什麽別的辦法，你倒是說啊。”
李少安緊盯著馮玉霞。
“我不管有沒有其它法子，總之你殺人就是不對。”馮玉霞語氣不滿，麵目也逐漸冷了下來。
“簡直是小仙女，聖母。”李少安大笑道:“同情心泛濫了啊。”
“那也比你冷血無情要好。”
馮玉霞生氣道。
李少安自嘲了一聲，很是戲謔地朝著她講:“我實話告訴你，受災的人一流離失所，就已經不是人了，是災民，是行屍走肉的活死人，因為他們沒有牽掛，眼裏隻剩下活命二字，為了活下去甚至會不擇手段，你無法想象他會做些什麽，會不會失去理智。”
“你隻看到了他們可憐的一麵，卻看不到背後的隱患，現在就敢來堵官家的馬車了，以後豈不打家劫舍？”
“所以現在，必須要以極嚴厲的手段來警示他們，我不祈求他們會照做，但至少我們是脫險了，不必遭到一群流民圍堵。”
馮玉霞一直在傾聽著，並沒有作表態，隻是皺著雙眉，似乎心事重重。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困惑吧？”
李少安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模樣，淡然道:“其實看開點就好，現實永遠比構想更加殘酷。”
“呃……”
“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
“可當知道他們失去性命時，我一時間接受不了。”
馮玉霞心裏有些觸動。
“他們不失去性命，那死的就是你了，別在這裝什麽聖人，在利益麵前誰都是自私的，我惜命，我的命比天還重要。“
李少安臉上帶著慍怒，恥笑道:“更何況我不能讓霜兒出事，如若你我毫無關聯，隻要能保命，丟你下去又何妨？我做事從不拖泥帶水。”
霜兒聽到少爺關心自己安危，咧著嘴，一直在傻傻地笑。
“哼——”
馮玉霞輕喝一聲。
雖然她還是不高興，但心底裏已經認同了李少安所說的。
是啊，先前是自己想太美好，覺得生活中不應該有弱肉強食，不應該有太多不幸，直到現在才明白，自己是最重要的。
就這樣，馬車停在蘇州府衙門口。
“行了，你們在馬車上等我，別再惹事添亂。”李少安隨即下了馬車。
而在不遠處，他就看到衙門口站在一眾官員，服飾和烏紗帽整齊劃一，顯得很有氣勢排場。
相比之下，在城外迎接的都是些屁大的官，根本不值一提。
“下官恭候李大人來此。”
“李大人辛苦了。”
“路途遙遠，請李大人進院歇息。”
還沒到李少安走近，一幹官員異口同聲地打得了招呼。
“各位大人免禮，天氣如此炎熱之下，還能在門口等候本官，實乃本官的榮幸啊。”李少安客套回話。
“裏邊請，李大人。”州牧周文明道。
在蘇州府衙大廳，李少安毫不客氣的坐在首位，至於那往日的蘇州州牧，也同其他官員一起站在下邊，聽候著自己發號施令。
他打量著座下的這些人。
雖表麵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但心底裏的不服還是顯然易見。
真是一個個老狐狸。
他都做好見血的準備了……
最後卻讓自己無話可說，實在是高！
“本官相信大家對此行的目的，已經很清楚了，沒用的廢話本官就不多說，此次作為欽差隻做一件事，那就是賑災！”
李少安一見麵，便氣勢洶洶地說道：“誰敢不配合本官，就是在違抗皇命，違抗皇命的結果是什麽，我勸各位大人三思，做事前要考慮好自己的九族，到底夠不夠殺。”
所有蘇州府的官員們都是低著頭，根本不敢有大喘氣。
就連知府，州牧為首的官僚，雖見李少安年輕，但也是給足了麵子，沒有在明麵上作對的意思。
至於下邊的小官們，自然就樂嗬嗬的看著，總之誰鬥贏了就聽誰的，誰也不招惹，反正天塌了有高個的頂著，自己就靜待即可。
“李大人……”
知府劉華說道：“當務之急是如何賑災？”
李少安沉思一番，鄭重其事道：“賑災首先是要穩定民心，請劉大人下令開放蘇州官糧，定量發放。”
知府劉華當即麵露難色，不再作聲。
“嗯？劉大人莫非有什麽難處？”李少安開口詢問。
“是這樣的，李大人。”知府劉華抹掉額頭的汗水，恭敬地回應著：“在您沒來之前，蘇州城已開放官糧數月，如今隻剩下不到一百萬擔糧食，若再如此持續下去，恐怕災民沒餓死，我們這些當官的就先餓死了……”
“一百萬擔？”
“你確定隻有一百萬擔？”
知府劉華表情平淡道:“果真如此啊。”
才一百萬擔糧食？
這倒是李少安沒考慮的。
居然TM少的離譜，自己前腳剛來，後腳就要餓死？
以蘇州城的一百多萬戶籍，數百萬人口為例，一百萬擔還不夠吃上一個月……
再持續開放官糧這一計策，看來是行不通了，自己是來賑災，不是來送死，要賑災也得活著才行。
而且……
他的格局還沒那麽大。
做事還是得以自己為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