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相依,死相隨2

瑲玹要進去:“小夭在裏麵,小夭肯定在裏麵!”

瀟瀟拉住他:“殿下,這是個絕殺陣,陣勢已經啟動,你不能冒險進去,我們去救王姬。”

瑲玹壓根兒聽不到她說什麽,一邊不管不顧地往裏衝,一邊大叫:“小夭、小夭……”

瀟瀟咬了咬牙,用足靈力,猛地一掌砸在瑲玹的後頸上,瑲玹暈倒。

瀟瀟對兩個暗衛下令:“保護好殿下。”

她領著另外四個暗衛衝進了火海,最後的吩咐是:“如果半個時辰後,我們還沒回來,就是已死,你們立即護送殿下回神農山。殿下冷靜下來後,會原諒你們。”

四周都是火,火靈充盈在整個天地,隔絕了其他靈氣,五個暗衛隻能倚靠自己本身的靈力和火對抗,的確如瀟瀟推測,最多隻能堅持半個時辰。

除了火的紅色,什麽都看不到,他們一邊搜索,一邊叫著:“王姬,王姬……”

時間在流逝,五個暗衛中靈力稍低的已經皮膚變焦,可是他們沒有絲毫懼色,依舊一邊搜索,一邊叫著:“王姬、王姬……”

突然,瀟瀟說:“停!”

五個人靜靜地站著,瀟瀟側耳傾聽了一瞬,指著左方:“那邊!”

五人急速飛奔而去,看到火海中,一個男子緊緊地抱著一個女子。他依舊在不停地給女子輸入靈力,女子的身體沒有被火損傷,他自己卻已經被燒得昏迷。

他們立即圍繞著男子,把火焰隔開,瀟瀟認出是塗山璟,先滅掉他身上的火,下令道:“我帶王姬,鈞亦帶公子璟。”

鈞亦想抱起璟,可璟緊緊地扣著小夭,整個身體就像藤纏繞著樹一般,他們竟是怎麽分都分不開。

瀟瀟不敢再耽誤時間,說道:“先一起吧,回去再說。”

一個修煉木靈的暗衛用自己的兵器化出木架子,他們把小夭和璟放在架子上,瀟瀟和鈞亦抬起架子,飛速向火海外奔去。

進來時,要找人,隻能慢慢走,如今找到了人,他們又都精通陣法,出去很簡單。

不一會兒,已經到了陣外。

瑲玹仍昏迷著。

瀟瀟檢查了下小夭和璟,臉色很難看:“璟公子還活著,王姬卻……已經沒了氣息。”

她手貼在小夭的後心上,對幾個暗衛下令:“立即回神農山,從現在開始,即使沒有用,我們也要輪換給王姬輸入靈氣。還有,立即去找馨悅小姐,說王姬受了重傷,我們要中原所有最好的醫師,但請她先封鎖消息。”

回到神農山後,瑲玹醒過來,他立即跳了起來:“小夭!”

瀟瀟稟奏:“我們已經將王姬從火海中帶回。”她不敢說救,隻能說帶回。

瑲玹大喜:“小夭在哪裏?”

金萱提心吊膽地領著瑲玹去看小夭。

經過幾個暗衛的努力,他們終於分開了璟和小夭,現在小夭平躺在一張特殊的水玉榻上,據說是當年神農王用來療傷的榻,水玉能匯聚靈氣,護住身體。一個暗衛盤腿坐在榻頭,手掌貼在透明的水玉榻上,在給小夭輸入靈氣。

小夭全身裹得像個粽子,隻有臉還露在外麵。瑲玹的醫師鄞(yín)跪坐在榻尾,看到瑲玹,站了起來。

瑲玹問道:“小夭如何?”

鄞是個啞巴,自小沉迷醫術,不解人情俗事,完全不懂得回答某些問題要委婉,用手勢直接地回道:“她已經死了。”

瑲玹瞪著鄞,如同一隻要擇人而噬的怒獸。鄞第一次覺得畏懼,急忙跪下。

半晌後,瑲玹從齒縫裏擠出兩個字:“退下。”

鄞沒有看懂瑲玹的唇語,瀟瀟給他打手勢讓他離開,鄞如釋重負,趕緊退了出去。

瑲玹坐到小夭身旁,從她的臉一直摸到了腳,臉色陰沉,神情卻異常平靜,簡單地下令:“說!”

瀟瀟立即利落地奏道:“王姬手掌、腳掌被利刃貫穿,左腿被利刃刺穿了三次,右腿三次,左臂兩次,右臂兩次,腹部三次,身體還被無數飛鏢刺入。這種虐殺方式多用於血債血還的仇殺。最後見到的雖然是火陣,但根據王姬身上的傷,應該還有水靈和木靈的高手,初步推斷,這個陣勢至少由三個人聯合設置。這是一次計劃周詳、布置周密、目標明確的殺人計劃,非短時間內能完成。殺人者必定有一個和曋氏的小姐認識,所以才能影響或者提前得知曋小姐會請馨悅小姐和王姬去遊玩。”

瑲玹的呼吸有些急促,一瞬後,他緩緩說道:“查!查出來後,千萬不要讓他死!”

“是!”瀟瀟轉身走出了殿門。

金萱問:“要派人稟奏高辛王和軒轅王嗎?”

瑲玹說:“怎麽可能不稟奏兩位陛下?讓軒轅和高辛最好的醫師立即趕來。”

“是。”

金萱退了出去。

小夭沒有一絲生氣,但因為有靈力源源不絕地輸入,她的身體還是溫暖柔軟的,並沒有冰涼僵硬。雖然感受不到她的脈搏和呼吸,可瑲玹覺得她的心髒仍在微微地跳動。

瑲玹輕撫著小夭的頭,說道:“我知道你很堅強,一定會挺過去。小夭,你嚐過被人丟下的痛苦,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不會丟下我。我已經在紫金頂種了鳳凰樹,再過幾十年,它們就會長大,你答應過,要陪我一起看到神農山上也盛開出鳳凰花。”

馨悅帶著中原最好的兩位醫師趕到神農山,看到小夭死絕的樣子,她腿一軟,跌坐在地上,一時間竟然連話都不敢說。

醫師上前檢查小夭,瑲玹走過去,扶起了馨悅:“和你無關,他們能計劃這麽周密,不利用你也會利用別人,沒必要因為別人的錯誤而責怪自己。”

馨悅的眼淚湧到了眼眶裏,因覺得溫暖,心更加柔軟,反倒越發愧疚,也就越發恨那些竟敢利用她的人,她哽咽道:“我一定會從曋表姐那裏仔細追查下去,給小夭一個交代。”

瑲玹和馨悅都看著醫師,兩位醫師仔細檢查後,相對看了一眼,跪下磕頭:“殿下,我等無能。”語意婉轉,可意思和鄞一模一樣,認為小夭已經沒有救了。

這兩位醫師的父親都曾跟著神農王學習醫術,可以說,是得了神農王醫術親傳的傳人,他們若說沒救,整個大荒應再無醫師能救小夭。馨悅的眼淚落了下來,怕瑲玹傷心,壓抑著不敢哭。

瑲玹卻很平靜,揮揮手示意醫師下去,對馨悅說:“小夭不會丟下我,她一定會挺過去。”

馨悅想說什麽,金萱朝她悄悄搖頭,馨悅吞下已經到了嘴邊的話,把帶來的一箱子稀世靈藥交給瑲玹。

瑲玹說:“謝謝。你留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但有件事情你卻能幫我做,也隻有你最適合做。”

馨悅道:“我明白,我這就回去,曋表姐那裏我去盤問,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出端倪。”

瑲玹說:“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你照顧小夭吧!”

瑲玹對金萱說:“你代我送一下馨悅。”

金萱把馨悅送到了殿門外,馨悅說:“剛才謝謝你。”

金萱行禮:“小姐太客氣了。”

兩個女人本沒有任何關係,可因為喜歡上了同一個男人,關係變得微妙。

馨悅問兩個醫師:“王姬可……真死了?”

兩個醫師回道:“已死,五髒雖還有生氣,但那全是靠著源源不絕的靈力在支撐,一旦停止輸入靈力,五髒就會死透。”

馨悅猶豫了下,對金萱說:“小夭已死,瑲玹卻還不願接受現實,你們盡力寬慰一下他。”

馨悅躍上畢方鳥坐騎,帶著醫師,一行人離開了神農山。

金萱回到殿內,瑲玹仍坐在榻旁。

輸靈氣的暗衛臉色發白,另一個暗衛立即換下了他。

瑲玹問:“璟的傷勢如何?”

金萱回道:“璟公子隻是燒傷,鄞醫師說他傷勢並不算嚴重,但他悲痛欲絕,在主動求死,所以一直昏迷不醒。”

瑲玹沉默了一瞬,說道:“他還算是對得起小夭的另眼相待。用靈藥吊住他的性命,小夭若能熬過去,他自然會醒來。”

“是。”金萱默默退了出去。

瑲玹一直守著小夭,一整夜都未離開。

瀟瀟回來時,金萱低聲問:“從昨日下午到現在一直在裏麵,要想辦法勸一下嗎?”

瀟瀟搖搖頭:“殿下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他不能發怒,不能痛哭,更不能倒下,隻能選擇這種方式宣泄。我們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突然,守護神農山的護山陣勢發出了尖銳的警告聲,表示有人在硬闖神農山。

負責警戒天上的侍衛們驅策坐騎,向著某個方向飛去。霎時間,冷清了許久的神農山天上地下都是士兵。

瀟瀟拔出兵器,大聲喝道:“所有人各司其職,不許驚慌。”

金萱退進殿內,守在瑲玹身邊。

瑲玹輕蔑地一笑:“如果現在真有人想趁這個時機取我性命,我必讓他後悔做了這個決定。”

靈力和陣法撞擊,發出雷鳴一般的轟鳴聲,瑲玹笑對金萱說:“來者靈力很高強,可不是一般的刺客,應該不是籍籍無名之輩,我們去會會。”

金萱想勸他,終究忍住了,應道:“是。”在這個男人麵前,一切都隻能交由他掌控,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服從。

瑲玹對幾個暗衛說:“不管發生什麽,你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好王姬。”

瑲玹帶著金萱走到殿外,看到天空中全是士兵。

一個人突破了陣法,向著紫金頂而來,白衣白發,銀白的麵具,長身玉立在白色的大雕上,纖塵不染得就如一片剛凝成的雪,在清晨的朝陽中異常刺目。

瑲玹笑道:“原來是老朋友。”

士兵將相柳圍住,相柳用靈力把聲音送到瑲玹耳中:“瑲玹,你是想小夭活,還是想她死?”

瑲玹臉色陰沉,消息一直在封鎖中,除非相柳就是想殺小夭的人,否則他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得到消息?

瑲玹怒到極點,反倒笑起來:“讓他下來。”

相柳落在殿前,他走向瑲玹,一排侍衛將他隔開。相柳問:“小夭在哪裏?”

“你想要什麽?”瑲玹想不通相柳的目的,如果他想要求什麽,那需要保住小夭的命才能交換,而不是殺了小夭,可是梅花穀內設陣的人顯然是想要小夭的命。

相柳也是絕頂聰明的人,立即明白瑲玹誤會了他。他道:“不是我做的,昨日下午之前我一直在清水鎮外的大山中,這會兒剛到神農山。”

瑲玹相信相柳說的話,因為相柳想撒謊不用這麽拙劣。瑲玹越發困惑:“那你怎麽可能知道小夭有事?”

相柳道:“在清水鎮,軒被小六下了一種怪毒,小六為了替軒解毒,把毒引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瑲玹盯著相柳,抬了抬手:“都退下。”

侍衛全部退下,相柳走到瑲玹麵前,瑲玹轉身向殿內走去:“跟我來。”

相柳看到了小夭,他走過去,坐到水玉榻旁,凝視著無聲無息的小夭。

瑲玹看了眼瀟瀟,瀟瀟過去,替換下正在輸靈力的暗衛,殿內的侍者都退了出去。

瑲玹問:“那個蠱在你身上?”

“嗯。”

“為什麽?”瑲玹能理解小夭為了幫他解蠱,不惜禍害另一個人,卻不能理解相柳竟然容忍了小夭這麽做。

相柳淡淡地說:“這是我和小夭之間的事。”

瑲玹說:“你來此想幹什麽?為什麽你剛才問我想小夭生還是想她死?”

“你把她交給我,我能救活她。”

“什麽叫交給你?難道你不能在這裏救她嗎?”

“不能!”

瑲玹苦笑:“你是殺人無數的九命相柳,如果我腦袋還沒糊塗,咱倆應該誓不兩立,你讓我把妹妹交給你,我怎麽可能相信你?”

“你不把她交給我,她隻能死。”

瑲玹的醫師鄞,師承軒轅和高辛兩邊的宮廷醫師,醫術十分好,他判定了小夭生機已斷。馨悅帶來的兩位醫師是中原最好的醫師,他們也認為救不了小夭。瑲玹相信,即使軒轅和高辛宮廷中最好的醫師趕來,肯定和三位醫師的判斷相同。相柳是唯一認為小夭還未死的人,瑲玹不相信相柳,可他更不能放棄這唯一可能救活小夭的機會,瑲玹說:“你讓我考慮一下。”

相柳平靜地說:“她就快沒有時間了。”如果不是有這麽多靈力高強的人不停地給小夭輸靈力,縱使他現在趕到,也不可能了。隻能說瑲玹奢侈浪費的舉動,為小夭爭取了一線生機。

“你需要多少時間?我什麽時候能再見到小夭?”

“不知道,也許一兩年,也許幾十年。”

瑲玹在殿內走來走去,麵色變來變去,終於他下定了決心:“你帶她走吧!”瑲玹盯著相柳,冷聲說:“如果你敢傷害她,我必鏟平神農義軍,將你碎屍萬段!”

相柳十分心平氣和,淡然道:“我不傷害她,難道你就會不想鏟平神農義軍,不想將我砍成幾段?”死都死了,幾段和萬段有何區別?

瑲玹無奈地看著相柳,他有點明白小夭為什麽能和相柳有交情了,這人雖然混賬,但是混賬得很有意思。

瑲玹歎了口氣,也心平氣和地說:“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

相柳說:“把你所有的好藥都給我。”

瑲玹讓金萱把紫金殿中所有的好藥都拿出來,和馨悅帶來的靈藥一起裝好:“夠了嗎?不夠的話我可以再派人去軒轅王、高辛王、王母那裏要。”

相柳看著地上的大箱子,嘲道:“足夠了,難怪人人都想要權勢。”

相柳俯身,抱起了小夭。

瑲玹雖然做了決定,可真看到相柳要帶走小夭,還是禁不住手握成了拳。他對瀟瀟說:“帶他從密道出去,我可不想我妹妹的名字和個魔頭牽扯到一起,我還指望著她嫁個好人家!”

相柳毫不在意,隻是淡淡一笑,抱著小夭隨著瀟瀟進了密道。

瑲玹拿出兩個若木做的傀儡,點入自己的精血,幻化成兩個人,一個是小夭的模樣,放到水玉榻上。一個是相柳的模樣,瑲玹對金萱說:“你送相柳出去吧!”

金萱送相柳出了大殿。

半晌後,瀟瀟回來,奏道:“已經送相柳離開神農山,我派了幾個人暗中跟蹤。”

瑲玹說:“不會有用,相柳肯定會甩掉他們。”

瀟瀟沉默不語。

金萱也回來了,奏道:“已送相柳離開。”

瑲玹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

金萱說道:“殿下,塗山氏的璟公子還在紫金殿。不可能不給青丘那邊一個交代,可璟公子的情形……處理不好隻怕會影響殿下和塗山氏的關係。”

瑲玹沉吟了一會兒,說:“馨悅一定已經通知了豐隆,豐隆應該很快會趕到,等他到了,麻煩他把璟送回青丘。”

半夜裏,豐隆趕到神農山。

瑲玹知道榻上的傀儡瞞不住豐隆,也沒打算瞞豐隆,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告訴了豐隆,隻是隱下了相柳體內有蠱的事,豐隆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小夭和相柳以前就認識。但相柳本就以心思詭詐、能謀人所不能謀在大荒內聞名,所以豐隆並未深究相柳的出現,隻是分析他這麽做的目的。

在小夭的事上,豐隆比瑲玹更冷靜理智,他說道:“不管相柳說的話是真是假,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選擇相信他,畢竟隻有這樣,還有一線生機。而且,我覺得他真能救小夭,因為隻有救活了小夭,他才能和你或者軒轅王談條件。”

從昨日到現在,瑲玹終於露出第一絲真心的微笑:“我相信你的判斷。”

豐隆道:“其實這事你本不必告訴我。”

瑲玹說:“有些事是私事,的確不方便告訴你,但這事有可能關係大局,你都願意把性命押在我身上,我豈能不坦誠相待?”

豐隆道:“你難道不是把性命也押到了我身上?你若留在軒轅城徐徐圖之,不是沒有勝算,可你卻來了中原。”

瑲玹道:“因為我要的不僅僅是權勢,一個王座算什麽呢?”

豐隆道:“一個族長算什麽呢?”

瑲玹和豐隆相視而笑,瑲玹道:“你隨我來,我還要帶你見一個人。”

豐隆看到昏迷的璟,愣住:“這是怎麽回事?”

瑲玹道:“我也不知道。我剛才和你說,我趕到山穀時,已是一片火海,我想衝進去,卻被瀟瀟敲暈了,等我醒來時,瀟瀟已經救回小夭。讓瀟瀟告訴你吧!”

瀟瀟對豐隆簡潔明了地說:“我們進入陣勢中搜救王姬,找到王姬時,看到璟公子護著王姬,如果不是璟公子用靈氣護住了王姬,王姬的身體隻怕早就焚毀,也正是因為他一直給王姬輸入靈力,王姬才能留一線生機。可以說,其實是璟公子真正救了王姬。當時,璟公子已經昏迷,我們帶著王姬和璟公子回到紫金頂,醫師說璟公子傷勢並不算嚴重,是他自己不願求生,所以不能醒來。”

豐隆滿臉茫然,喃喃道:“璟不是在青丘嗎?怎麽會出現在梅穀中?這倒不重要,反正幸虧他出現,才救了小夭,但他為什麽不願求生?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瀟瀟說:“不知道,也許隻有等璟公子醒來,或者抓到那幾個想殺王姬的人,才能知道。”

豐隆已經冷靜,明白瑲玹帶他來看璟的意思,說道:“你放心吧,我親自送璟去青丘,璟和小夭都是受害者,現在小夭命懸一線,我想太夫人不會怪罪到你頭上。”

瑲玹對豐隆作揖:“那就麻煩你了。”

“你和我客氣什麽?我現在就送璟回青丘。追查凶手的事,妹妹在查辦,我是赤水氏,不太好直接插手到中原的這些氏族中,但妹妹會隨時告知我進展。”

“你處理璟的事就成,至於凶手……”瑲玹冷哼,“就算掘地三尺,我也會把他們都挖出來。”

豐隆護送著璟,星夜趕到青丘。

豐隆小時曾在塗山府住過十幾年,與璟同吃同住,所以和太夫人十分親近。雖然這次半夜裏突然出現,但仆人依舊熱情地把他迎了進去,立即去稟奏太夫人。

太夫人年紀大了,本就瞌睡少,這個時候已經醒了,隻不過沒起身而已。這會兒她正躺在榻上琢磨璟昨日的異常舉動,不知道他究竟預感到了什麽,隻希望不會是禍事,一直沒他的消息,天亮後該派人去找他了。

太夫人聽到婢女說豐隆求見,立即讓婢女扶著坐起:“叫豐隆兒趕緊進來。”

婢女為難地說:“豐隆公子請太夫人移步過去見他。”

太夫人倒沒介意,一邊穿衣服,一邊說:“豐隆兒不是不知禮數的人,這麽做必定有原因,我們趕緊過去。”

走進豐隆的屋子,太夫人看到了躺在榻上的孫子,身子晃了一晃,豐隆趕緊說:“傷勢不重。”

太夫人平靜下來,坐到榻旁:“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豐隆把高辛王姬遇險的事仔細交代了一番,把瀟瀟的話原封不動地重複了一遍,隻把相柳的事隱瞞了下來。豐隆說道:“王姬現在生死未卜,凶手還未找到,如今隻能看出是璟救了王姬,可為什麽璟萌生死誌、不願求生,我們都不清楚。瑲玹王子拜托我把璟送回來,也許璟回到家中,能蘇醒過來。”

太夫人立即讓婢女去叫醫師。

醫師趕來,把完脈後,對太夫人回道:“公子的傷沒有大礙,他是哀傷過度,心神驟散,五內俱傷,這病卻是無藥可醫,隻能用靈藥保住性命,再設法喚醒公子,慢慢開解他。”

豐隆安慰太夫人:“奶奶不必擔心,我很了解璟,他看著柔和善良,卻心性堅韌,一定不會有事。”

太夫人不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孫兒。

璟失蹤十年,回來後,不肯說究竟發生了什麽,卻堅決要求取消婚約,太夫人勸不動他,想著先用緩兵之計,表麵上說需要時間考慮退婚,暗地裏處處製造機會,誘哄著璟和意映多相處。她想著隻要兩人多點機會相處,意映姿容不凡,璟遲早會動情,可沒想到璟竟然直接對意映表明心有所屬,想說服意映取消婚約。她和意映拗不過璟,一再退讓,都同意了璟可以娶那女子,她甚至告訴璟,人娶進了門,他想寵愛哪個女人,隨他意,就算他一次不進意映的房,那也是意映自己沒本事。璟卻依舊堅持要退婚,太夫人一直想不通原因。現在,終於明白了。如果璟心有所屬的那個女子是王姬,一切就說得通了。

太夫人又氣又傷,恨不得狠狠捶璟一頓,可當務之急,是要保住璟的命。

太夫人思來想去,半晌後,對心腹婢女小魚說:“璟兒的病情不許外泄。”

小魚回道:“奴婢已經在外麵設了禁製,除了診病的醫師胡珍,隻有豐隆公子和太夫人知道。”

豐隆說:“我來時很小心,沒有人知道我是帶著璟一起來的。”

太夫人對豐隆說:“我有一事相求。

豐隆忙起身行禮,恭敬地說道:“奶奶有事盡管吩咐,千萬別和豐隆兒客氣,否則我爺爺該揍我了。”

太夫人扶起豐隆,握著豐隆的手,道:“你把璟兒帶去小炎灷府,讓他在小炎灷府養傷,我會命靜夜和胡啞,還有剛才給璟診病的醫師胡珍一塊兒跟去,平日他們會照顧璟。”

豐隆立即猜到太夫人是覺得自己畢竟老了,擔憂塗山府中有人會趁這個機會取璟的性命。豐隆說:“奶奶放心,小炎灷府的護衛本就很周密,這次出了這樣的事,妹妹一定會把府裏的人看管得更緊。我也會安排幾個死衛保護璟。”

太夫人用力地拍拍豐隆的手:“好、好!”太夫人的眼淚差點要落下,表兄弟像親兄弟,真正的親兄弟卻揮劍相向。

太夫人說:“為了保密,趁著天還沒亮,你趕緊帶璟兒離開吧!”

豐隆應道:“好。奶奶,您保重,我會讓妹妹經常派人給您送消息。”

在太夫人的安排下,豐隆帶著璟從青丘秘密趕回軹邑。

馨悅聽完因由後,把璟安頓在了他早已住慣的木樨園。

除了靜夜、胡啞、醫師胡珍,馨悅還安排了幾個靈力高強的心腹明裏照管花木,暗中保護木樨園,豐隆也留下了幾個赤水氏訓練的死衛保護璟。

回到木樨園,靜夜覺得公子的心緒好像平和了許多,也許太夫人為了保護公子的舉動,其實在無意中真的救了公子。

隻是,每次她一想到胡珍說的話,就覺得害怕,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能讓公子在瞬間悲痛到心神消散,隻想求死?

靜夜隱隱猜到原因,暗暗祈求那位能讓公子再次奏出歡愉琴音的高辛王姬千萬不要出事,否則她真怕公子永不會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