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還有空間嗎？邊界感
“轟~~~~轟~~~~”
黑夜籠罩，越野車在一處海灘邊緩緩停下，刺目的燈光，穿破如帷幔一樣的黑夜。
探照燈亮起，帽子男、趙黎明一前一後下車，不發一言。
帽子男轉身從後備箱不斷拿下東西，趙黎明看一眼手腕潛水表，抬起頭，滿天繁星，璀璨奪目。
“在上海多年，我都沒見過星辰，沒想到在三亞見到了，真是壯觀啊！”趙黎明自嘲一笑。
“大都市燈光多，反射大的話，的確很難看到星辰，不過一些地方，還是應該看的到的。”帽子男悶著頭，一邊整理器具，一邊說，“我們開了兩個小時車，這一片區域算是比較安靜的，也沒什麽燈光，天象自然好的很。”
“你說的對，我忙著工作，即使回家，也是低著頭，或者看向前方，印象中很久沒有昂起頭，望向天空了。”趙黎明麵露貪婪之色，漫天璀璨的星辰，猶如在眨眼睛，空氣中有一股海洋的氣息，聞起來，讓人莫名的亢奮，“小時候，每天晚上都會躺在涼**，聽爺爺奶奶說神話故事，還記得牛郎織女的故事。
那個時候，經常會想天上有什麽，星星是什麽樣子的，它們為什麽會發光，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星辰。”
“人隻有在孩童的時候，可以肆無忌憚的想象。到我們這個年齡，昂起頭去想象，好像都是奢侈至極的事情。”帽子男顯然有所感觸，手中的動作稍稍停頓數下。
“現在我說星辰的幻想，周圍的朋友一定會說，跟我掙錢有關係嗎？”趙黎明失笑說，“人的童真，往往會在成長中，生存中，競爭中，逐漸喪失最初的樣子，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是該開心，還是該悲傷。”
“所以說，那些到年老體衰，還能夠保持住童真、理想的人，才是真正幸福的啊。”帽子男回應的很快，手上的動作又重新快起來。
“你最近，有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變化？”趙黎明好似無意間問道。
“奇怪？你說的是哪方麵？”
“任何方麵都可以。”
“暫時好像沒有！”帽子男搖搖頭，“如果非說要有的話，有兩點。”
“那你說說看。”趙黎明登時來精神，他將背包拿下來，開始挑選東西，最重要的一個小盒子，顯然是這次下水的重要器物。
“第一個，我感覺**能力最近有些下滑，以前都是一個小時，最近隻有半個小時了。這個變化挺大的。”
“去你的！這個不算！臥槽的！”趙黎明大罵道。
帽子男嘿嘿一笑：“看你氣憤成這樣，一定是惱羞成怒，你這是嫉妒，時間一定沒我長！”
“說第二個。”趙黎明沒好氣道。
“店裏生意變差不少，以前這個季節算是旺季，今年有些反常。”這一次，帽子男沒有嘻嘻哈哈。
趙黎明說：“生意這種事，我沒辦法做主。你是商人，我是做研發的，完全不是一個路數。”
“你不是搞人工智能的嗎，回頭幫我做個大數據分析，那不是容易的很，分析分析我的客源損失問題，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帽子男露出狡黠神色。
“你小子還真會盤算。”趙黎明大笑一聲，顯得心情很是不錯。
“誰讓你是專家呢。”帽子男指著分類好的物件，抬手道，“左邊是你的，一會我會陪同下潛。裝備都齊全，你證件齊全，手藝活沒忘記吧？”
“有兩年沒下水！肌肉記憶還在的，這是人類厲害的地方。隻要你學會騎自行車，哪怕十年沒有去騎，你也不會忘記。”趙黎明開始脫衣服，換上潛水服。
忙碌一會，背上氧氣瓶，趙黎明將那個透明盒子拿起，塞進腰間的卡包。
兩個男人，麵對星光，徑直走向海邊。
黑夜、星光、海浪聲，構成一副美妙的畫卷。
“這樣的美景，如果是跟心愛的女人在一起，那真是不錯。”帽子男感慨萬千說道。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風流的很。”趙黎明挖苦說道。
“嘿，你這小子，故作正人君子的家夥，才是最喜歡美女的，少在我這裏裝！”
“是啊！你說的沒錯，空氣很好，風景很美，耳畔是海浪的聲音，如果身旁是美女陪伴，那真是完美！”趙黎明深吸一口氣
“男人都是一樣的！”
“不，太監除外。”趙黎明鄭重說道。
帽子男：“......”
趙黎明抬手，帽子男也抬手，兩個人同時校準潛水表。
“輔助我！這件事對我極為重要！”趙黎明認真說道。
“一切電子物件，我都關停了。”
趙黎明點點頭，在入水的刹那，他喃喃自語說：“女媧如果說的是真的，那水下應該是一處安全地帶！”
趙黎明在賭，這一路而來，那個潛藏好似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網”，他好像有無雙隻眼睛，然而，趙黎明認定，海洋那裏，起碼從現在來看，不會有他的眼睛！
加上暗夜的掩護，可以說天衣無縫。
冰冷的海水，瞬間淹沒趙黎明，頭燈的光芒，化作一團光柱，刺入黑色的海水當中。
兩個人持續下潛，帽子男在前，趙黎明在後。
五分鍾後，兩人互相打手勢，在一處六米深度的位置停留。
將鉛塊固定之後，帽子男開始做準備工作，從腰間拿出兩個手電筒，直接照在趙黎明身上！
趙黎明反手一勾，拿出三個套索，直接固定在海底的石頭上，三麵固定之後，趙黎明不慌不忙取出腰間的盒子！
燈光打在盒子上，趙黎明取出一塊芯片，又取出一塊鋒利的手術刀。
趙黎明看一眼帽子男，帽子男點點頭，用嘴巴咬住一根手電筒，順手接過盒子。
趙黎明咬著呼吸器，耳畔是呼嚕嚕的聲響，有水聲，有呼吸聲，有氣泡聲。
燈光打在他的手臂上，趙黎明用手術刀輕輕一扯，袖口直接劃破，露出小臂。
趙黎明手中的動作停頓兩下，瞪著眼睛，終於下定決心！他右手握著手術刀，劃在左臂肌肉上。
鮮血登時滲出，趙黎明臉上肌肉一陣抽搐，可是他的眼神絲毫沒有變化，徑直拿住那一片奇特的芯片！
芯片在燈光照耀下，閃耀著銀白色的光芒。
2543號芯片！
人工智能高敏芯片！
匹配女媧的高端智能芯片，也是趙黎明親自設計製造的人體芯片。
女媧說的話，趙黎明並不是完全信任。
作為深度參與女媧項目的高級負責人，趙黎明深知，一旦人工智能誕生獨立的自我意識，將會是一件跨越曆史和紀元的重大事項。
這是人類曆史，從未有過的事件，這將會給人類帶來新的繁榮，還是完全的滅亡。
然而，事到如今，趙黎明沒有選擇！
世界很大，可是又很小！
小到他隻能躲藏在海底，依靠著唯一信任的人，剖開血肉，尋求那遠方的希望。
也許，這也是一種救贖，至於為自己，還是為未來，亦或者所謂的人類？
嗬嗬！
趙黎明自嘲一笑，他哪裏有資格啊！
拯救人類？
別自作多情了！
念頭一閃而過，趙黎明緩緩將芯片植入傷口當中！
下一刻，詭異的一幕出現，芯片猶如活過來一樣，竟然從邊緣地帶延伸出銀色絲線，直接勾勒住傷口，竟是直接將自個埋藏！
這活靈活現的一幕，瞬間將對麵的帽子男給震撼到！他瞪著眼睛，如果不是咬著呼吸器，他肯定要大喊“臥槽”。
他瞪著眼睛，盯著手臂看，然後又看著趙黎明，顯然有一肚子的話想想要說。
趙黎明眼神複雜，起初有幾分安心，很快又有某種擔憂。
然而，事到如今，時間明顯不在他這一邊。
趙黎明抬手做手勢，帽子男終於冷靜下來，他將盒子遞給趙黎明，兩個人開始準備上浮！
趙黎明收回鎖套，兩個人緩緩上浮。
不知道過去多久，兩個人浮出水麵，抬頭的一刹那，趙黎明有一種神奇的感覺，好像一下子重生一樣！
星辰依舊在，黑夜籠罩在周圍，耳畔是海浪的聲響。
趙黎明懸著的心，第一次感到安寧，仿若有什麽在落地一樣。
拿掉呼吸器，趙黎明感慨說：“幸虧有你，否則很難辦。”
帽子男一臉震撼地道：“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都懷疑是科幻片。”
“不要泄漏一切信息，海底的時候，我告訴過你！”趙黎明鄭重說道。
雖然這裏看似沒有被“觀察”的可能，可是抱著僥幸心理，那完全是一種可怕的提防。
事到如今，趙黎明實在不敢再輸了，他也輸不起了。
“明白！”
趙黎明呼一口氣：“以前看過一本書，上麵說，我們人類的發展，依靠語言，得到巨大的進步，然而，當想要更進一步時候，語言自身存在的局限性，反而會局限住我們的發展。”
“你這家夥，我就是個做生意的，你說的我聽不懂啊！”帽子男失笑道。
“我的語言的界限意味著我的世界的界限。”趙黎明感慨說道，“動物沒有誕生出完整的語言，人類誕生了，我們進入計算機時代，計算機也有他自身的語言！”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語言，一旦麵臨更加高級的突破時候，會產生界限嗎？”通過趙黎明通俗的說法，帽子男像是明白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往前走，然後開始脫衣服，帽子男還特意瞥一眼趙黎明。
那個割開的手臂，此刻竟然沒有任何的傷口，好像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這夢幻一樣的場景，讓他遲遲無法忘卻。
趙黎明思考一陣，解釋說：“不管是人類，還是新的科技革命，以及目前運用的人工智能研發，都要遵循一個底層邏輯。
這個邏輯作為主體不同，采用的方法是不同的，就跟我們使用電腦，我們可以通俗的認為，將電腦的一套語言，轉化成人類看得懂的文字體係，那麽現在會出現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帽子男還真的好奇了。
“上限和下限的問題！語言本身，是我們思維的工具，一方麵能夠幫助我們描述和塑造世界，然而因為語言誕生及成熟過程中，恰恰這種描述和塑造，本身是有它的局限的！
說的複雜一點，一旦遇到‘界限’的一側，思考，深思，那些形而上學的主體，我們往往會察覺到那種‘界限’感，另一方麵，這個邏輯形式就是“界限”，因為它雖然使描述成為可能，但是它自身卻不能再被描述。一旦中間出現一些超越現實之外的東西。
隻有當在邏輯形式中展現出一些我們無法思考的東西時，它才是超越現實之外的，因為它是無法思考的，所以它就不能被說出來。
那麽局限性就產生了，你會發現，語言根本你無法描繪那種狀態。
記住，語言的界限即世界的界限。”趙黎明說到這裏，有些口幹舌燥。
“別說了，我頭都被你繞暈了，我聽不懂，佛門說‘不可說’，也是那個意思嗎？”帽子男突兀來一句。
趙黎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局限一旦出現，就會出現BUG。”
“什麽Bug？”帽子男感覺大腦有些宕機，快要燒著。
趙黎明順勢換好衣衫，又將東西往後備箱搬運。
等到兩個人分別上車，趙黎明悠悠說道：“我們能夠思考的東西，就是我們能夠思考的；就是說，我們不能夠言說我們無法思考的東西。”
帽子男：“.....”
趙黎明兀自又補充一句：“對於人無法言說的東西，人必須保持沉默。可惜，很多人做不到沉默！”
帽子男一轟油門，徑直離開海灘：“你這個怪物！你說話，我頭疼。”
趙黎明哈哈大笑，等車子重新回到主幹道，行走半個小時後，趙黎明突然說道：“有人在跟蹤我們。”
“怎麽可能？”帽子男一震，下意識看向反光鏡，後麵真的跟著一輛車。
“這麽晚了，誰對我們有興趣？”
帽子男沒好氣說：“這個問題該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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