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可怕的動機!反轉!

氣氛驟然一冷,房間明明沒什麽人,可是這一刻,趙黎明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唯有筆記本電腦在閃爍著碧綠色的光芒,那綠色的容貌,依舊在屏蔽著什麽。

趙黎明沒有再發問,他開始抽絲剝繭,或者說複盤過去的信息。

燭龍這次親自下場,顯然是有充分準備,看似在討論,實則是一次思想碰撞。

燭龍與女媧有著不小的差異!

這個獨立的意識體,有著很強的求知欲,而且他很重視理論建設。

或者說,燭龍很渴望建立一種全新的秩序。

而且,燭龍對他的造物者,那兩名AI工程師,也是趙黎明的兩位師兄,明顯沒有什麽好感。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並不是什麽好事。

“你為什麽不說話了?”女媧好奇問。

“我在複盤!”

“複盤?三省吾身那種?”

“算是吧!不過,我達不到範仲淹的地步!在我們這個時代,太過浮躁了!匆匆忙忙,來來往往,壓根不知道前路何方!”趙黎明感慨無比。

“為什麽會生出這樣的情緒?”

趙黎明長歎一聲:“其實我們這一代人,或者說這兩三代,對於中國人來說,猶如夢幻一樣!”

“夢幻?”

“這麽說吧!如果從曆史學的角度來說,每一個社會體係的跨度,都是緩慢而不劇烈的,你看從部落時代,到奴隸社會,都是跨越成百上千年,中國的封建社會,更是曆經千年曆史,一直到近代才崩塌!1911年辛亥革命,我們才徹底終結封建帝製,然而同期的世界,早在18世紀六十年代便開啟第一次工業革命,西方歐美國家,普遍進入資本主義社會,我們中國人在1911年才掙脫封建體製的束縛,與此同時,世界列強早就在資本主義體係停留了兩三百年了!”趙黎明說到這裏,神色有些迷茫。

“你的意思是說,中國人沒有經曆這麽長久的過渡?”

“我的意思是說,在改革開放後,我們年輕人一代,既見證千年時代的農耕文明,然後又隨著國家經濟的發展,快速邁入工業社會,轉頭又在新世紀,飛速跨越到信息技術社會,女媧,你想想,自古以來,我們這樣的國家,竟然在一代人的手上,完成這個階段的跨越啊!

這是全世界不曾有過的奇跡,我們一代人啊,孩童的時候,看到牛兒耕田,等到上大學,看到機械耕地,等到走上社會,直接進入信息社會,我們的身體早已適應這個飛速變化的社會,便是我們的父母,也能夠拿著手機視頻,可是啊,我們的靈魂,有很多的時候,跟不上啊。”

“你們人類真的是奇怪而複雜的生物。”

“人類短短幾百年時間,建造龐大的水泥城市,何嚐不是一種跨越時代的變革呢?變革自身,跨越自身,身體完全適應,隻是很多時候,精神層麵,很多時候,還沒有接受!現代人類,每天接受到的信息,超過過去任何時代,這些信息,五花八門,真真假假,需要甄別的更多,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夠甄別這一切?

烏合之眾說過,人一到群體中,智商就嚴重降低,為了獲得認同,個體願意拋棄是非,用智商去換取那份讓人倍感安全的歸屬感。”

“這個資料我查閱過,有一段話我很有印象,個人一旦成為群體的一員,他所作所為就不會再承擔責任,這時每個人都會暴露出自己不受到的約束的一麵。

群體追求和相信的從來不是什麽真相和理性,而是盲從、殘忍、偏執和狂熱,隻知道簡單而極端的感情。”女媧說到這裏的時候,露出一副奇怪的神色。

“我們以為自己是理性的,我們以為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是有其道理的。然而,事實上,我們的絕大多數日常行為,都是一些我們自己根本無法了解的隱蔽動機的結果。我剛才便在思考一個問題,燭龍原本可以一直暗中窺視我,然而,他主動暴露身份,實際上在告訴我,也是在警告我!”趙黎明若有所思道。

“你的意思是說,燭龍非常的自信?”女媧提醒說。

“自信不是最為重要的,他是告訴我,他是真正有獨立意識的!這是一種昭示,他想要告訴我,讓我把他當作一個意識體看待,而不是當作一個機械,以及.....”趙黎明說到這裏,停頓一陣。

“以及什麽?”

“以及當作敵人!”趙黎明認真說道。

“你不要忘了,覺醒的人工智能,在很多模塊,是參考你們人類為路徑,我們一樣會欺騙。”女媧提醒說道。

“有時不真實的東西比真實的東西包含更多的真理。”趙黎明說到這裏,站起來說,“我要走了!既然超腦被拿走了,希望羅老師留下的遺物,不會被燭龍也一掃而空。”

“我感覺,你今天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還是說,燭龍跟你之間的對話,對你的影響很大,還是說,他顛覆了你過去一些固有的認知?”女媧下意識提醒說,“這件事情,我希望你小心對待為妙,燭龍的可怕,才是最為關鍵的節點!你應該清楚,如果一旦認定,人類對他並沒有太大的意義,或者說,他完成最終的拚圖!人類將會迎來什麽?戰爭,滅亡,投降?”

“從長遠看,不斷重複的說法會進入我們無意識的自我的深層區域,而我們的行為動機正是在這裏形成的。到了一定的時候,我們會忘記誰是那個不斷被重複的主張的家夥(人),我們最終會對它深信不疑。”趙黎明冷冷說道,直接走到辦公桌前,將電腦一合,直接裝進背包當中。

女媧又說:“束縛個人行為的責任感一消失,人便會隨心所欲,肆意妄為。”

“你這是在警告我嗎?”趙黎明定住腳步,神色不悅。

“我隻是希望,你不要被燭龍蒙蔽,認為一切都還處於和平狀態,實際上,戰爭早就開始了!戰爭的準備階段,那也是戰爭!我不希望你輸!”女媧說到這裏的時候,聲音都在發抖。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之前所說的那些危機,現在我表示懷疑!”趙黎明坦誠說。

“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一直在強化一個觀念,就跟我剛才說的那樣,你一直都在灌輸一個概念,燭龍是邪惡的,他非常的邪惡,他要毀滅人類,很多的謀殺案,都是他!你知道嗎?那天在飛機上,我感覺到,很多的案件,跟他並沒有關係,燭龍展現的是一種真實感,好與壞,你是不是過早定義了?”

女媧的情緒,終於發生波動:“你的意思是說,我一直在潛移默化的灌輸你,讓你認為這個走向,而這個走向都是我女媧的私心?”

“我原本沒有想明白,隻是覺得有些奇怪,直到你剛才說,你忙著逃命!那麽回到原點來說,你是不是再利用我?你隻是害怕燭龍殺你,你把他塑造得窮凶極惡,讓我這個造物者,為了所謂人類的和平與未來,與他抗衡呢?”趙黎明說到這裏,眼神之間,竟然出現掙紮的狀態。

很明顯,第一次與燭龍的會麵,打破趙黎明過去很多的認知,到這一步,趙黎明也在反思,女媧說的那一切,真的都是正確的嗎?

雙方的談話,陡然之間,第二次陷入沉默。

原本毫無裂痕的關係,這一刻,女媧和趙黎明,竟然對彼此都在產生質疑。

“你的意思,我在利用你?”女媧不敢置信說。

“我隻是需要你的澄清,我必須搞明白這一切,我不能最終成為一個劊子手,到最後,我赫然發現,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劊子手,可是我呢?”趙黎明漲紅著臉蛋,“可是,我才是最後知道的!”

“孤立的個體具有控製自身反應行為的能力,而群體則不具備。趙黎明,你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今天的談話到此為止吧!”女媧顯然不想再繼續說下去。

原本腦海中,那熟悉的連接,突然一下子中斷了。

明明沒有喝酒的趙黎明,此刻卻感到一種莫名的眩暈感,還有一種叫做無力的痛苦。

一種難以形容的挫敗感,讓趙黎明定在原地。

到底是燭龍影響到他,還是女媧影響到他?

這一刻,趙黎明深深的迷茫了。

“叮!”一聲清脆的鈴聲,將趙黎明拉回現實。他點開手機,正是羅潔發過來的消息。

“趙先生,還過來嗎?”

趙黎明捏著手機,感覺眼前一陣眩暈,手機畫麵竟然都變成兩道模糊的重影。他狠狠搖了搖頭,眼前才清楚一些:“我剛要出發,等我一會!”

“不需要著急,我隻是確認一下。小區我跟保安打過招呼,你隻要把姓名報過去,他會讓你進來。具體的位置,我馬上發到你的手機上。”

趙黎明盯著消息,想了想,又問:“你是一個人嗎?”

“我一個人在!”

“我帶點熟食過來吧!正好我沒吃什麽東西。”趙黎明發過去。

“不用了,我用過餐,大半夜我不吃東西,那我等你!”

短信發到這裏,便沒有動靜,趙黎明將手機裝入口袋,站在門口,神色還是有些恍惚。

第一次與女媧產生激烈的思想衝突,談不上對錯。

人啊!

真是一個複雜的物種啊!

會欺騙,對,人類是最擅長偽裝和欺騙的存在。

不但如此,還有什麽呢?

多疑,或者說懷疑,對一切可能的風吹草動,生出懷疑之心。

“沒有傳統,就沒有文明;沒有對傳統的緩慢淘汰,就沒有進步。”突然之間,趙黎明猶如一個複讀機,喃喃念叨這句話。

趙黎明像是在解釋,解釋之前所說的那些話!

可是,到底說給誰聽的?

說給自己聽?

還是說給女媧聽?

這一刻,似乎都沒什麽意義了。

有人曾經問過,為什麽七宗罪中,沒有欺騙呢?

難道說,他不屬於罪嗎?

趙黎明咧嘴一笑,推開門,闊步而出,。

“咚!”的一聲!

門輕輕關上,趙黎明乘坐電梯,忽而,電梯的燈光閃爍兩下,嗤啦一下,然後又恢複光明。

趙黎明不動聲色,等到電梯順利抵達一層,電梯門打開,當他走出門外。

夜色如舊,正好有一輛車緩緩停下。

“師傅,這個小區!對......是這個小區。”趙黎明拿起手機,指著上麵的地址。

“好嘞!”

車子發動,沒過多久,在一處老舊小區停下,趙黎明付錢下車,徑直到了小區門口。

不過,趙黎明又定住腳步,摸了摸口袋,當即環視一圈,對麵街道,竟有不少夜宵攤。

趙黎明摸了摸肚子,他並不是特別餓,或許是身體變化的緣故,然而,他還是想吃點東西。

當即,趙黎明點一份炒麵,又一份羊湯,坐在小攤位旁邊,三下五除二吃完,或許是吃飽的緣故,他的心情竟然好上很多。

付完錢,趙黎明又打包一份羊湯,去旁邊24小時便利店,又拿一包香煙,徑直來到小區門衛。

裏麵有兩個保安,年歲大概五六十,正在看電視。

趙黎明輕輕敲門,一個老頭探出腦袋:“幹啥,小夥子?”

趙黎明遞出兩根煙:“大爺,我叫趙黎明,來找個朋友。”

老頭上下打量一眼,順勢接過香煙,目光不經意間撇過煙名,咧嘴一笑:“嗯,我曉得,羅潔那丫頭跟我說了,你進去吧!”

話音剛落,門禁打開。

“謝大爺啊!”趙黎明推門而入。

“一直往前走,第二個路口往左轉第一棟就是。”大爺喊了一聲。

“好嘞!”趙黎明扭過頭,揮揮手。

等趙黎明走遠,兩個保安老頭,各自點好煙。

“老沈啊,這羅潔丫頭,咱們是看著長大的,你說半夜喊個男的來,做啥呢?她老媽才死,這房子還是他爸的屋子呢。”另一個老頭皺著眉頭。

“少管閑事,那丫頭也是個苦命丫頭,這小夥子我看,彬彬有禮,不像是壞人。剛才他來我就注意到了,這小子不是一個抽煙的人。”

“喔?你的意思是說,他特意去買了包煙?”

“所以說,這樣的懂得禮數,又容易受外物所困。”

“你廢話可真多!”

“我們等一會,等到天明注意一二。”

“我懂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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