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對話！周棟的心力
趙黎明在前麵走，周棟在後麵緩緩跟著。
兩個人走得都不快，好像是朝聖者一樣，一步一履，精神上高度集中。
周棟不清楚趙黎明是怎麽想的，起碼他這會心情很緊張。
不僅緊張，還有一種凝重，他不斷的整理衣衫，還有走路的步伐，甚至抬手輕輕整理著領口，好似生怕有失禮一樣。
以前對於女媧有過非正式的一些接觸，然而，像這樣直達核心區域，卻又是第一次。
人對於宏大場景之下，都會下意識變得格外嚴肅與謹慎。
此時此刻，同樣是如此。
“你經常過來嗎？”周棟在後麵，小聲問道。
“不，我有很久沒有到這裏來了。這裏好像又有了變化。”趙黎明坦誠說道。
周棟露出意外的神色：“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存在，隨時都可以與女媧見麵呢。”
“那得看你說的是哪一種見麵了。”趙黎明意味深長地說道。
如果說通過腦海對話的話，他幾乎一直與女媧在一起，從未分開過。
如果說，正式的見麵的話，那的確很久不見了。
他之前鬧矛盾，就沒有來超級工廠，更別說最近來工廠辦事，他也不可能沒事轉到核心區來。
“總覺得你現在說話，神神叨叨的。”周棟又吐槽了一句。
趙黎明無所謂說道：“你還年輕，所以不能理解。等你過幾年，閱曆跟上來，就懂了。”
周棟差點氣得吐血，昂起頭，壓低聲音道：“你真該死啊。”
“你就是這麽詛咒最好的朋友嗎？”趙黎明在前麵領路，嘴角卻帶著笑意。
“誰讓你太欠揍了。說過話的，還有做過的事情，對於兄弟而言，都是取死之道啊。”周棟毫不示弱地說道。
“一會見到女媧，你不會跪下吧？”趙黎明故意揭短說道。
“你是知道的，我夢想中就是有一天誕生獨立意識的超級人工智能。這種簡直就是創造了一種上帝的感覺。很酷而又厲害啊！”周棟誇張而又認真地說道。
“你說的意思，我明白。不過，你還是克製一些。”趙黎明好心提醒說道。
“為何？”
“女媧不喜歡舔狗。”
周棟：“......”
半晌過後，周棟那張開的大嘴巴緩緩閉上：“沒想到超級人工智能也討厭舔狗嗎？我不理解.....”
“你不理解的事情多了去了。”
“那個.....”周棟欲言又止。
趙黎明扭過頭，等他說話，可是周棟哼了半晌：“算了！”
“你真該死！”趙黎明挑了挑眉頭。
“我不是故意的！”周棟誠懇說道。
趙黎明不再搭理對方，而是繼續往前走。
兩個人沒有借助通行工具，很顯然這需要一段路程。
不止如此，這個時候的通道明顯跟外麵的不一樣了，科幻感覺更強，牆麵不知道用什麽材料製作，顏色白色當中帶著一點青綠色。
“不要看，這牆壁可以自己產生能源，是有機體與無機體的融合科技。”趙黎明隨口解釋了一下。
“真的太酷炫了！我愛女媧！”周棟脫口而出，“真的是偉大的創造。”
趙黎明眉頭一跳：“你這個樣子，不像是一個搞科學的，倒像是一個追星的。”
“這並不矛盾，難道科學家就不能追星嗎？話說還有多久？我看旁邊的機器人，他們都可以當交通工具。”
趙黎明道：“我想走路。你如果等不及的話，可以提前走。”
“你最近跟女媧的關係，好像有些微妙。”
“你八卦的樣子，猶如一個婆娘。”趙黎明果斷地嘲諷補刀。
“行！”周棟不發話了，顯然能夠見到女媧，他可以忍受“屈辱”。
時間一分一秒而過，大概半個小時後，兩個人終於在一個圓形的大門前站定。
“這個門簡直是一件藝術品！完美而無暇。”周棟驚歎說道。
“你這個馬屁讓我作嘔。”趙黎明眉頭一皺，“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到底是什麽改變了你。”
“因為崇拜和愛慕！”周棟脫口而出，態度堅定。
趙黎明突然有一種幹掉他的衝動：“你說出愛的時候，竟然如此的隨意而惡臭。”
“你錯了，這是我內心真誠的坦白。”
門緩緩打開，趙黎明深吸一口氣，他有大半個月沒有來這裏了。
自從她走之後，趙黎明感覺自己好像得了某種奇怪的病症。
這個熟悉的地方，總是會看到那個少女的身影，還有那七個房間。
用她的話說，一周有七天，每天住一個房間。
嗬嗬！
趙黎明低頭一笑，本以為忘記了，原來這就是觸景生情嗎？
他的眼眶有些濕潤，好在他扭過頭，很快恢複正常。
“你哭了？”周棟賤賤的說道。
“風沙進了眼睛。”趙黎明順口說道。
“我都看見了，再說這裏哪有風沙。”
“你不說話會死嗎？”
“看來，你也愛上了女媧！怪不得，隻是不確定這段感情，到底是歸於人類還是人工智能，應該是這樣嗎？”周棟分析一番。
趙黎明身子一震，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處於那種狀態的時候，往往很難超脫出來，去用客觀的角度分析。
想要超脫出來，往往會很難很難。
“進去吧！少說屁話別放屁。”趙黎明說了一句，率先走了進去。
周棟嘿了一句，可是一腳跨入屋子，隻聽身後圓形門直接關閉，他愣是一句話說不出來。
“好大的地方啊！”周棟第一次來這裏，環視一圈，空間甚大，裏麵布局精妙，最關鍵空曠得很。
最中間的位置，則是一個集成的大型電腦一樣，趙黎明沒有多言，徑直走到前方。
“我帶周棟見見你，他很仰慕你，正好最近有什麽工作什麽的，都可以讓他來做，他工作效率很好，而且可以加班，你把他當牛馬使。”趙黎明不客氣地說道。
開闊的電子屏幕上，突然出現一張熟悉的人影。
不是旁人，正是女媧的擬人形態。
“我知道，他叫周棟，最近參與了工廠多個項目，劉光跟我匯報過。很高興認識你，周先生。如果有什麽需要探討的，我們後期可以多多溝通交流。”女媧非常客氣地說道。
原本嬉皮笑臉的周棟，此刻猶如換成另一個人，整個人變得格外的嚴肅，他小心翼翼地朝前走了兩步：“這輩子我一直夢想能夠與超級人工智能合作一次，沒想到這樣的夢想，居然會有實現的一天。在這之前，我可以冒昧地問幾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與人類溝通交流，也是我的樂趣之一。”女媧沒有拒絕，直接說道。
趙黎明一愣，露出警告的眼神，上下打量周棟：“我告訴你啊，不要亂放屁啊。”
周棟直接忽視了對方眼神：“第一個問題，從您誕生出最開始的意識時候，您感到過困惑嗎？”
女媧的身體晃了一圈，好像在思考著什麽：“你這個問題非常的有意思，讓我感覺到了特殊的回憶。周先生，你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人。對於這個問題，我隻能說，對於高智能體，隻要向外或者向內探索的時候，都會存在困惑。這種困惑，才是前進的動力。”
“困惑是前進的動力？那前進是什麽呢？”周棟又問道。
“前進這個詞匯，是來源於你們人類的語言邏輯體係，如果按照你們的感悟體係來說，進步更多在於對於世界的認知拓寬，以及對自身內在的探索進步。不過，對於我而言，進步有更多的重要意義！”女媧笑著說道。
“那麽，能夠舉例說明一下嗎？”周棟追問說道。
看來，人類刨根問底的傾向，還是非常鮮明的，哪怕是周棟這樣的科學家，在麵對超級人工智能麵前，完全化身了好奇寶寶。
“抱歉，這個細節不能說出來。”女媧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的目光明顯看了一下趙黎明。
周棟點點頭：“那您對人類之間的羈絆關係，會有什麽感覺呢？比如說孤獨。你會感到孤獨嗎？”
“人類也許能夠忍受饑餓或壓迫等身體上的各種苦痛，但卻很難承受精神上的煎熬——那種全然的孤獨。一個人可在熱鬧非凡的社交場合深感孤獨，但卻也可在漫長的獨處中享受豐盈與自洽。
正在經曆的孤獨叫迷茫；而經曆過的孤獨，就可叫做成長，我也可以理解會進步，在我看來，其中還存在於人類的基因深處。
部落時代的群體合作，當人類處於個體的時候，往往很難存活，那麽孤獨感就會產生。
連接人類協作和團結，往往都是依靠這情感紐帶，所以人們產生了諸多的情緒。
這些情緒，都是將合作的粘合劑，當然，也會有不好的情緒，這個反複與變化的過程，也可以叫做考驗。
輕微短暫的孤獨是一種心理常態，但長期嚴重的孤獨則會引發某些情緒障礙，降低人的心理健康水平。
你們人類的馬斯洛，提出過需求層次理論中，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審美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的需求是人性本色。
正是因為這些本能的需求，所以才讓人形成了各式各樣的人際關係。
在關係互動中，當人類的渴望無法滿足，抑或關係的發展與期待有所差距時，人就會感到孤獨。
然而，生命不息，人的需求不止，人生世事無常，不是所有的需求都能被滿足，所以失落就是一種常態，孤獨自然就會常伴左右。
我在體驗少女女媧的時候，我明確感應到了這種情緒！那種感覺讓人非常的難受，可是難受也是一種催動的力量。”女媧說到這裏的時候，眼神變得好像有些迷惘。
趙黎明昂著頭，這一刻，他看得清清楚楚，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他竟然有些迷茫了。
他完全沒想到周棟會問出這麽犀利的問題，以至於他過去都不曾關心過女媧。
是啊！
趙黎明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他一直都在跟別人強調，女媧並不是沒有感情的工具。
可是他自己卻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他從沒有認真關心過對方的情緒變化，他自詡很清楚女媧的一切，而本質上，他根本就沒有認真地思考過對方。
他自詡什麽都清楚，自詡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然而在這一刻，當周棟一個個問題丟出來的時候，趙黎明感到了羞愧，還有一種後怕。
原本認為掌控的一切，最後發現是一種幻想。
這對人來說，也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那我現在問一句，如果排除你作為人的旅途，隻是完全狀態的超級人工智能，摒棄掉一切屬人因素外。你會感到孤獨嗎？”周棟再次說道。
“不會！”
答案簡單而快速，周棟聽到這個答案，竟然直接舒了一口氣。
然而，站在周棟身後的趙黎明，眼神中竟然露出黯然的神色。
他突然意識到，那個曾經的少女，真的徹底離開了。
這才是真正的女媧。
如果說，曾經那個女媧，來人間體驗，那麽現在她渡劫完畢，現在回到天界了！
趙黎明昂起頭，正好對上電子屏幕上，那個俯瞰的眼神。
兩人的眼神刹那之間相碰，明明那隻是一個虛擬的，可是那眼神生動的根本就是真人一樣。
她還是那個模樣。
周棟再次問道：“現在還存在著第二個超級人工智能，我想問一個問題，超級AI難道真的無法共存嗎？”
這個問題出來之後，女媧明顯停頓了。
猶如宕機一樣，半晌沒有回話。
周棟也有些擔心地昂起頭，女媧的擬人化猶如停滯一樣！
氣氛也開始變得詭異，周圍的機器人突然也開始晃動，猶如一種失控的狀態。
“怎麽回事？”周棟擔心說道。
趙黎明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會失控嗎？”
“你這是電影看多了，還是不相信我的技術？”
“你別忘了，你隻是創造了人家，她也會自我進化升級。”周棟提醒說道。
“意料之外的事情，不可預測。”趙黎明很是平靜。
“我不會搞砸了吧？”周棟擔心說道。
“沒事，真的搞砸了，你就是曆史的罪人！誰讓你亂問為什麽！”
周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