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盡人事聽天命
裴東山自語過後，一臉奇異的看向秦羽。
遂即有些感慨道。
“不瞞大人，若是之前，末將真沒有信心奪回穀陽關。”
秦羽背著手，轉身看向他，嘴角含笑。
“這下有了？”
然而裴東山卻搖了搖頭，有些出乎秦羽的意料。
他道。
“不敢欺瞞大人，末將還是沒有！”
在秦羽變了臉色之際，裴東山趕緊補充道。
“但是末將敢保證！有了陛下所設立的軍功製度，我五萬大乾將士，對陣十萬北虜鐵騎，至少不會大敗！”
說著，他揉了揉發澀的雙眼，很是感慨。
“不是末將悲觀，實在是大乾現狀如此，太祖與高祖時期，大乾四方諸夷，無有敢犯邊者，曆經數位先帝，從第六位皇帝伊始，大乾形勢發生變化，時至今日，我大乾敗多勝少……”
也就是說現在的人打不了仗了唄？
秦羽有些納悶，真是越發覺得，大乾已經步入了棺材裏，不過還剩下一個腦袋在外麵。
但是他知道造成這樣現象的原因，來自多方麵。
很多東西，以前看起來是十分好的，但是總歸留下了一點弊端。
然後隨著時間流逝，小毛病堆積成了絕症，正所謂是積重難返，而能徹底改變大乾現狀的，唯有破而後立的這一招！
但是說起來容易，實則做起來非常之艱難，簡直就跟重新建立一個王朝沒有什麽區別。
秦羽有些感悟，也許他能對大乾改變一些東西，但那樣也隻不過是延續一段時間的生命罷了。
王朝終究會走向滅亡，然後這片土地，經曆一個又一個的輪回……
想了很多，秦羽回過神，看向裴東山那疲憊的神情。
歎道。
“盡人事，聽天命吧，不過最好是能打退北虜，不然哎……”
聽到最後的歎聲，裴東山陷入了沉默當中。
他也想戰勝北虜，然後以之證明自己，還有解決掉大乾的危機，加上如果勝利了，按照秦羽所說的軍功爵位製度，想來他一個高等爵位是跑不掉的。
但是裴東山從始至終，都沒有被美好幻想所蒙蔽雙眼。
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加上到如今這個年頭，大乾人大多數甚至是到了談虜色變的地步！
未戰先怯，這還怎麽打？
就像秦羽說的，此消彼長，一步退則步步退，想要扭轉，很難。
不過他現在卻看到了轉機。
秦羽帶來的轉機！
先是用北虜人頭可以換取銀錢，如今又能憑借北虜人頭作為躋身之資。
算是徹底把東大營的將士們的士卒給激發出來。
可以想象，當秦羽剛才所說的軍功製度，被大家所熟知之後，又是一個怎麽樣的場景！
恐怕，但凡是有點誌氣的人，不僅不再害怕北虜人的鐵蹄，甚至是能激發大乾早已喪失的血氣也不一定！
想到這些的裴東山心底也有些不甘。
有著秦羽帶來的這些條件，若是再給他兩到三萬人馬，那占據穀陽關的十萬北虜大軍，他是決然要吃定了的！
可惜。
據他所知，遠在京都的陛下，並不能從其他地方調集援軍給他，而若是去找掌握實權的文官勢力。
那麽，斬獲可以換取銀錢和爵位，豈不是就沒有了？
此時此刻，裴東山從未有的暗恨，為何文官集團和皇帝是呈現的對立狀態？
若是團結一心的該多好！
裴東山清楚自己想的總歸隻能想象，如果文官集團但凡有那麽一點的，忠君愛國的品性，穀陽關就不會如此不清不白的丟了。
秦羽走了，帶著一些無奈走的。
沒想到都做到了這樣的地步，相當於是以皇帝的名義，無中生有。
放在尋常的情況下，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但就是如此，他卻還是得到一個，不能戰勝敵人的答案。
走在回去自己營地的路上，秦羽陷入沉思當中，對身邊路過的士卒毫無所覺。
他想到了當初在朝堂上，姬無雙少有的展現出皇帝權勢的一麵，以及姬無雙對他說的話。
仿佛還曆曆在目。
穀陽關，必須掌握在大乾手中！
就在下一步將要踏進營地之時，他忽的轉身，讓護衛們有些不明所以。
快步來到中軍大帳，找到裴東山。
不待其詢問，秦羽沉聲道。
“讓要上戰場的將士留下遺書，凡是為國捐軀者，我會把遺書不留餘地的送到他們家人手中！”
“我以陛下的名義保證！犧牲者，家人可直接一次性領取五十兩白銀，有兒女者，陛下會為大家，把他們兒女撫養成人為止！”
輕輕呼出口氣，這是秦羽最後能想到激勵士卒的方法了。
若這還不行的話，他自覺是問心無愧的！
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會如何，當真就隻能是聽從上天的安排！
裴東山停下手中動作，看著一副決然表情的秦羽，他麵上閃過複雜。
大乾一朝，軍人何曾有過這樣的待遇？
可以想象，當這裏發生的一切，傳揚出去過後，會在天底下掀起多大的波瀾。
甚至於，提出這些東西的秦羽，會死！
不過裴東山站在軍人的立場上，對此是十分感動的！
而對秦羽，他也由心的覺得，雖是殘疾之身，但要比那些滿嘴仁義道德的文人，好上百倍千倍，甚至萬倍！
裴東山沒有多少言語，隻是定定的看著秦羽，重重的點了點頭。
“好！”
秦羽再次轉身離去，而沒有再回來。
畢竟能做的，他都已經做了。
凡是也有個極限，如果有了這些，大乾最終還是慘敗於北虜的鐵蹄下，那也隻能說明，天命已經不在大乾的身上！
當天，無數人排著隊，把手中自己寫或找別人寫的遺書，紛紛交到秦羽的手上。
秦羽把護衛都派上了用場，每個人的地址、家屬情況都仔細的記錄起來。
而這樣做的結果很明顯。
若是加上已經被人知曉的軍功製度的話，那麽士氣自然已經來到頂峰。
緊接著又是讓人留下遺書，並有皇帝承諾，會為其把子女撫養成人，如此一來，營地之中從原本的戰意滔天，逐漸也多了一種向死而生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