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爬山

俞忌言設置好導航,驅車離開了茶園。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麽許姿要去尾夷山公園。

他單手撐著方向盤,手腕上的銀色表盤,有些刺目,他稍微側過頭:“怎麽?還有閑心爬山?”

這次換許姿肚裏藏了壞水,沒看他,隻哼笑一聲,別開了臉,將車窗按下一小半,吹著鄉間的風,看看開闊的景色。

一夜的暴雨洗滌,空氣裏混著泥土和青草味。

被舒服的陽光曬曬,許姿竟然有了些困意,椅背跟著就緩緩降了下去,她斜睨了俞忌言一眼,然後側著躺下。

但隔了會,她還是好奇的問:“你妹妹為什麽要把你的忌字寫成寄托的寄?”

駕駛位邊的光線稍暗,俞忌言眼角邊覆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五指在方向盤上怔了幾秒,淡聲說:“她就是古靈精怪,小時候老給我改名玩。”

就像真隻是妹妹貪玩而已。

許姿回頭瞥了他一眼,有些不信,但也懶得多問,又側回身子,閉上了眼,陽光暖暖的,太宜休息。

疲憊的心裏飄過一句:怎麽不叫你俞賤人。

從茶園去尾夷山,有40分鍾的路程。

還好,早上沒什麽車,不堵。

俞忌言將車停在了山腳下的坪裏,睡了一路的許姿,迷糊的連打了幾個哈欠,又撐了撐筋骨,算是清醒了些。

繞過車走來,俞忌言指著她的腳:“確定穿成這樣,能爬山?”

“這就是個公園,沒幾個台階。”許姿邊說邊往前走。

俞忌言沒說什麽,跟了上去。

尾夷山的確是個公園,因為地不偏,附近還有住宅區,算是成州市民最常來的休閑地。入了7月,花姿婀娜,枝葉茂盛,湖麵上水草婆娑。

其實許姿沒來過,像她這種最厭惡戶外運動的人,恨不得一休息就宅家裏,打小父母拉都拉不動。才剛剛走一半路,她就雙腿疲軟。

俞忌言低頭看了一眼,她腳後跟都磨紅了,也不知道她是要折磨誰。他將胳膊拱起,示意,“扶著。”

“不用。”許姿就是累死,也不想碰他。

不過,沒走兩步,她認輸了。

雖然是低跟鞋,但尖頭麵走起來真累人,許姿挽住俞忌言的手臂,整個人幾乎是被他帶著往上走。

一路上,她嘴裏隻重複一句話:你慢點。

終於走到了視野開闊的平地。

涼亭裏是唱戲、耍劍的老人,咿咿呀呀的粵劇聲混在清脆的鳥鳴裏,有些小熱鬧。

站穩後,許姿抓著俞忌言的胳膊,還在呼吸不勻地喘氣,額頭上是細密的汗,一張雪白的臉,熱到紅撲。而他則相反,常年健身,又喜歡戶外運動,這幾個台階耗不了他幾個體力。

俞忌言望著涼亭,哼笑:“許律師,還是喝了酒以後,體力比較好。”

無恥下流死了。

許姿沒力杠,隻看了一眼他的側臉,心底暗自一哼。讓你笑,一會讓你哭。

倆人站開後,俞忌言轉過身,問:“所以,你要我答應你的第一件事,是什麽?”

一雙細細的胳膊挽在身後,許姿邁著小碎步走到了前麵的台階邊,石階下是延伸到樹林間的涼台,剛好此時沒有人。

她朝身後的人勾了勾手指。

俞忌言走了過去,雖然才9點多,但毫無遮擋物,陽光直曬,木頭灼燒得發燙。他眺望著遠處,看得到立交橋,樓房,還有隱約的青山。

他指著下麵,裝出驚訝的模樣:“許律師,上次讓我跳湖,這次不會是讓我跳山吧?”

“當然,”許姿故意卡住,分兩句說,“不是,我怎麽會鬧出人命呢。”

一路賣關子,勾起了俞忌言的好奇:“那是?”

像是找到了惡趣味,一種能玩死他的惡趣味,誰讓這老狐狸一直算計壓製自己。

許姿笑得狡黠,咬字清晰:“我要你,站在這裏,大喊一句,我俞忌言算什麽男人。”

俞忌言一怔,壓下了躥上來的悶氣:“許姿……”

“我昨天也很丟臉的。”許姿給了他一記不悅的眼神,然後別開了臉。

潑金的陽光太晃眼,俞忌言眯起了眼,笑:“可我也是無辜的,機場接我妹妹的事,我真沒算計你,非要玩這麽大嗎?”

許姿轉過頭就嗆回去:“但這兩個月,你算計我的次數還少嗎?”

她扔下一句,“別廢話,照做”,然後坐在了後麵的木椅上,蹺起腿,撫平了裙身,雙手挽在胸前,姿態高傲的盯著那個即將丟人的身影。

俞忌言眉眼一抬,下頜線繃緊,他是個說話算數的人,不至於賴賬,轉過身,撐著滾燙的木欄,衝山下一喊:“我俞忌……”

是男人都要麵子,這還真喊不出來。

隻見,許姿著急著催:“快點,很熱,喊完趕緊走。”

俞忌言又咽下一口氣,動了動喉結,喊去:“我俞忌言,算什麽男人。”

到底還是在意臉麵,聲音有點小。

許姿很不滿意,上身往前一挺,絲絨般細長的脖頸撐了起來:“俞老板,我聽不清啊。”

俞忌言弓著背,手指用力地敲著木欄,看得出來胸口憋著一股勁,不過沒再磨嘰,衝山下高吼了句:“我俞忌言,算什麽男人。”

這次,聲音大到像有了回音。

喊的明明是他,但感覺到丟臉的卻是許姿,她四處張望,探探頭,真怕有人過來。

忽然,後頭的林子裏,冒出兩個打太極的老人,什麽都聽到了,其中一個老頭朝俞忌言鼓了鼓掌。

場麵一度尷尬到,許姿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抬手掩麵,但想起剛剛的喊聲,沒忍住,低頭嘲笑。

的確有種終於耍到了老狐狸的爽感。

俞忌言走到了離她一步之遙的位置,拍了拍手上的灰,等她抬起眼,和自己目光相接後,他才又問:“繼續,下一個條件,是什麽?”

這筆交易看上去很嚴肅。許姿起了身,扯平了裙麵後,站在他身前,仰起頭,盯緊了他:“我更改了之前的合同。”

俞忌言眉心一皺:“哪裏有改動?”

昨晚,許姿在茶園的屋子裏,已經對合同進行了改動。她拿起手機,給他發去了一份文件:“這是我更改過的,先發你一份電子版,明天你簽好後,立即生效。”

俞忌言劃開手機,陽光太烈,屏幕就算是調到最亮,文字也看不太清晰。他帶著許姿往台階上走,站在樹蔭下,才看清字,他匆匆過了一遍。

低著頭,他玩味般地哼笑:“許律師,進步了。”

許姿將先前合同裏的**部分去除,並且新添加上了一條:分居至合同結束日期當日。

這的確徹底扳回了一局。

她漂亮的杏眼裏盈滿了笑意,是占了上風的得意:“你記得早上是怎麽答應我的吧?”

“嗯,”俞忌言熄了屏幕,點頭,“明天我簽好後,讓聞爾拿給你。”

許姿眼珠轉了轉,在揣摩他是否又有貓膩。

臨近中午,半山腰的風都變熱了,俞忌言下頜朝下山口一抬:“走吧。”

“嗯。”

還真是上山氣喘,下山腿軟。

許姿最後還是扶著俞忌言下的山,她累到真快走不動路了。

她後悔了,直接選個平地讓他喊就好了,何必為了保他麵子,去山頂。

她氣自己,還是太善良。

“我好累啊,讓我在後麵躺躺。”

許姿又熱又累。

有時候,身體親密過後的那份隨意感,總在不自覺間展露。

比如,俞忌言開了後座車門,她趴著就鑽了進去,連差點走光了,她都沒不在意。

裏頭的人剛躺下,俞忌言就跪在車門邊,替她將高跟鞋脫下,放到了一旁,然後又打開了車裏的冷風。

路過的人都紛紛對這世紀好男人的行為讚道。

吹了會冷風後,許姿涼快多了,膚色恢複了透亮的白皙,脖間的汗珠也終於幹了,可能是疲憊再加吹著舒服的冷風,她迷迷糊糊的來了睡意。

嘭——

突然,車門被帶關上。

即使閉著眼,許姿都能感受到自己被一片黑影籠罩住,她嚇得猛地睜開雙眼,渾厚不勻的男人呼吸,像在一寸寸吞噬自己。

她沒什麽力氣的推開人:“你起開。”

俞忌言雙臂撐在兩側,真皮凹陷成了漩渦,他聲音放得很低:“許律師,合同明天才起效。”

到底是老狐狸,精明算計的本事是刻在了骨子裏。

不過,許姿敢修改合同,也是吃準了一些事。

她雖然累到有氣無力,但字字都是有效威脅:“敢在這裏碰我,我就不在乎要不要給家人緩衝期了,直接,離婚。”

俞忌言身子俯低了些,被曬了一路,T恤都濕了,她麵露嫌棄:“都是汗啊,髒死了。”

俞忌言聲音一低,就特別撩人:“許律師,萬一分居饞我了,可就不能隨時找到我了。”

倆人的身體真快嚴絲合縫的帖到了一起。

俞忌言低下眼,看著眼底這隻奪人魂魄的小妖精,感慨,比起第一次的青澀,現在真欲了不少。

他自然喜歡,很喜歡。

許姿挑戰他的忍耐力,還學他,壞問:“想要嗎?”

原來做主動的一方,如此爽。

俞忌言沒吭聲,但肉眼可見,眼裏的欲火越燒越旺,更要命的是,耳朵還被她好玩般地咬了咬。

不過,他第一次失策了,耳畔的聲音,驟然變冷:“旁邊有廁所,受不了就自己去那裏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