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明年我們就散

晨間混亂的插曲結束後,屋裏恢複了安靜。

許姿化完妝後,俞忌言剛刷卡進屋,隨進隨出的模樣,就像他們真是一對毫無隔閡,恩愛有加的夫妻。

再進來時,他換了身西服,不過沒平時正式,淺棕色的西服敞開,裏麵搭了件白T,黑色的機械手表從袖口露出一半,穩重倜儻。

化妝鏡剛好對著後麵男人的人影,許姿偷瞄了兩眼。

她承認,這隻老狐狸的確樣貌帥氣。

他視線忽然往前一移,她立刻扭頭,想拿防曬霜,卻拿成了潤膚乳,瓶瓶罐罐倒了一半。

她剛伸手重新去拿,手表的金屬扣晃得刺眼,是俞忌言拿起了防曬霜。

他朝掌心按壓,擠出了白色乳液,然後半蹲在地上,從她大腿揉到小腿,均勻的撫摸開來。

老狐狸一溫柔,就特別戳人。

許姿盯著腿上那雙白皙的手,和做那件事時截然不同,此時是極致的溫柔、體貼,生怕弄疼自己一絲一毫。

俞忌言又擠壓了一些,朝她的小腿上抹了抹:“許律師的腿,從小就長得這麽好看嗎?”

許姿稍稍一愣:“……嗯?嗯,遺傳了我媽媽。”

“挺好的,”俞忌言站起來,抽了張紙,擦擦手,“我和許律師的孩子,腿肯定也很好看。”

許姿一慌,臉熱起來:“你在想什麽呢,明年我們就散……”

“我喜歡女兒。”

俞忌言自顧自說,似乎還帶著笑,然後將紙巾揉成團,扔到了簍子裏,走去了院子裏。

嗆人的話卡入喉裏,許姿怔在椅子上,失去了動靜。第一次因為他的一句話,心髒出現亂了章法的顫跳。

中午,江淮平包了一間酒店的餐廳,請了一些好友,還有客戶。

飯局是自助的形式,所以大家比較隨意,在餐廳裏晃著酒杯,來回走動,敘舊,攀談。

江淮平這人,很有眼色。昨晚在紀爺的遊艇上,他知道許姿的丈夫是俞忌言,於是,立刻邀請他們夫妻一起來。

俞忌言和許姿進來時,聊天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去。

這對養眼登對的夫妻,在圈裏太低調,所以突然合體出現,的確抓人眼球。

照例,許姿挽著俞忌言,親密無間。

“許姿,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江淮平上來就假裝數落人,“你都沒告訴我,原來你的老公是俞總。”

許姿看了俞忌言一眼,大方笑笑:“這也沒什麽可特意強調的。”

“你真是謙虛了,”江淮平,“有俞總這麽大的腕給你撐腰,何必這麽辛苦呢。”

江淮平其實真沒什麽非分之想。他是追過許姿,但早放下了,隻是到底接觸過一段時間,講起話來,還是稍顯親近。

不過俞忌言目光太冰冷,一直盯著他。

意識到自己說多了,江淮平遞給俞忌言一杯酒:“俞總,我呢,就是正常找許姿幫忙打官司而已,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多想。”

“嗯。”俞忌言接過酒杯。

隨後,江淮平識趣走了,招呼起別的客人。

許姿鬆開俞忌言,拿起一隻盤子,邊挑喜歡的海鮮邊問:“你認識江總嗎?”

俞忌言將酒杯擱在桌上:“不認識。”

許姿:“我以為做生意的都相互認識。”

“他認識我,我不認識他,”俞忌言替她夾了一隻蝦,“圈子不同。”

許姿輕嘖了一聲:“直接說,人不如你生意做得大唄,何必拐彎抹角誇自己。”

俞忌言似乎沒想在這裏就餐的意思,放下夾子後,手背在身後,陪著她挑食物:“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來。”

聽著眼前那些陌生臉孔,聊著一些根本入不了自己耳的小本生意,他的確自傲。

一聲“哈哈哈”的笑聲,刺破了餐廳的平靜。

是徐友華,他這人向來張狂,笑聲也是。

其實江淮平並沒有邀請他,有種不請自來的意味,他純粹隻想讓江淮平不舒服而已。

身旁跟著的還是韋思任,一進來,他的目光就鎖在了許姿和俞忌言身上。

許姿並不想看他,立刻轉過頭,繼續挑食物。

對這個年少時愛慕的男人,從執著到厭惡,不過短暫一個月。

可韋思任的目光並不在她身上,而是俞忌言,上挑的眉,是一種暗中挑釁。

許姿和俞忌言在窗邊的位置坐下,桌上隻有她的食物,知道他對海鮮很挑剔,所以也沒管他吃不吃。

還沒開吃,徐友華走了過來,一笑,眼尾紋路很深,很狡黠:“俞總,還記得我嗎?”

俞忌言並不記得這號人物。

“不記得也正常,”徐友華笑笑,“您日理萬機,亞匯都做到了上市,記不住我,合理合理。”

非常不喜歡這樣的攀談方式,俞忌言聲很冷:“如果方便的話,可以給我一張您的名片。”

瞬間讓徐友華陷入自討沒趣的境地。

他隻能把矛頭對向許姿:“許老板,老公這麽鼎鼎大名,早說嘛,那天我就不會對你那般無禮了。”

許姿盈著客氣地笑:“徐總,沒事的。”

徐友華要再待下去,就隻能繼續吃癟。

等他走遠,俞忌言握起桌上的水杯,問:“他那天怎麽無禮對你了?”

許姿真沒當一回事,拿起一隻蝦,邊剝邊說:“就是那天……”

她還沒說幾個字,手中的蝦被俞忌言搶走,她不樂意地皺眉:“你要吃,自己去拿,拿我的幹嘛,我很餓。”

俞忌言很快剝好一隻,放入她的盤裏,然後又拿起一隻:“你繼續說。”

許姿看著盤裏的蝦肉,愣了幾秒,才繼續說:“也沒什麽,就是他覺得我是個花瓶,看不起我。”

俞忌言半抬眼:“那你怎麽回的?”

將頭發輕輕撩了撩,許姿好像還有些得意:“我給了他一張名片,然後對他說,我隻是做小本生意的,不如他生意做得大。”

俞忌言連續給她剝了四隻蝦,都放入盤裏後,他抽起濕紙巾,挺直背,慢慢擦拭著手指:“許律師,還是有點本事的。”

許姿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鮮嫩肥厚的蝦肉:“我不用你誇,我知道自己有多棒。”

她就是要強。

扔掉紙巾後,俞忌言抬起眼,眼角微眯:“是,昨晚也很棒。”

筷子一抖,蝦肉差點掉到盤裏,許姿還是不經挑逗,臉又紅了:“你能不能不要老說這種話。”

俞忌言手肘撐在桌上,視線湊到她的眼底:“許律師,還是這麽容易害羞。”

啪。

許姿扇去了一巴掌,很輕,也是無意識的,單純不想聽這些不正經的下流話。

俞忌言自然不會怒。

犯了錯,許姿還是軟了點:“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但你別總是講這些沒分寸的話。”

俞忌言雙手交握上:“嗯,抱歉。”

許姿垂下頭,沒出聲。

“但是,”俞忌言朝四周看了看,“他們都在看我們,一會肯定會說閑話。”

四周的確圍來了灼熱的目光,像在看戲。

包括韋思任。

許姿懶懶的撥動著筷子:“隨便,我不介意。”

“但我介意,”俞忌言故意裝委屈,“我一個大男人,被老婆扇巴掌,多丟臉啊。”

許姿抬起眼,猜到了他肚子裏有壞水,索性放下筷子:“說吧,你想讓我怎麽做?”

俞忌言輕咳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臉頰,“親一下。”

許姿心驚,頭皮都麻了,是真緊張得厲害。

見她半晌沒動靜,俞忌言轉過臉,眉一挑,未說一字,但盡是壓迫感。

這老狐狸怎麽能如此不要臉呢。

許姿臉紅耳熱,悶得透不過氣,但她還是用最快的速度,在他臉上輕啄了一下。

不過,她失算了。

俞忌言掰住她的下巴,直接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