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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與金杯
波爾圖餐廳是西崗區最著名的一家西餐廳。據說這裏的老板是演藝圈裏的一位大哥級人物,人們經常能在這裏看見出出進進的明星,當然這裏的牛排做的也確實地道。
深紅色的台布映襯著暗淡的燈光,兩個七彩噴泉中央的水晶台階上,一位婀娜的少女正在彈奏那首深情的致愛麗絲。
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白色襯衫的陳傑靜靜的坐在角落裏的一張桌子前,唆著嘴盯著麵前的半杯蘇打水若有所思,幽暗的燈光下,棱角分明的臉龐帶著些許溫柔。眼角蘊含的微微笑意似乎正在向人們昭示著他在等待著一個公主的到來。拋開那略顯稚嫩的麵容不談,此刻的陳傑像極了一位優雅的紳士,就連那些對俊男美女司空見慣的女招待,在托著餐盤經過的時候,也忍不住偷偷的看他幾眼。
這個餐廳陳傑並不經常來,他的隊友也很少來,運動員每天訓練完都很餓,胃口非常好,這裏的環境顯然並不適合鼓起腮幫子狼吞虎咽,最主要的是陳傑也非常討厭西餐那甜甜的味道,就算價錢相等,他也寧願去吃一頓火鍋而不願意來這裏,何況在這裏吃一頓飯的價錢相當於他在外麵吃兩個星期火鍋。陳傑唯一來過的兩次都是陪海怡一起來的。
20時20分——比約定的時間晚了20分鍾,把一頂鴨舌帽壓的很低的海怡出現在陳傑的麵前。早已站在旁邊等候多時的服務生立刻嫻熟的將海怡的座椅移後少許,示意海怡請坐。海怡摘掉了帽子連同手上的手袋一起遞給了服務生,服務生接過東西的同時對陳傑說:“先生,現在可以上餐了嗎?”陳傑朝他點了一下頭。服務生快步的離開了。一位女招待滿臉笑意的迎了上來,問海怡喝點什麽。海怡要了一杯清水。女招待沒有馬上離開,她偷眼仔細的打量海怡,時不時的還看上陳傑幾眼,似乎正在辨析後進來的這個女人是否能配得上那個英俊得年輕人。直到陳傑用詫異的眼光瞧著她,她才低著頭離開。
海怡說:“對不起,我遲到了。我在電視台錄製一個節目,比預定時間晚了一會兒,你點了什麽?”
陳傑道:“我點了你上次吃的那種牛排,你上次吃過不是說好吃嘛。不過那個英文名字我不記得了,我是拿著畫冊指給服務生看的。”
海怡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容,雖然那笑容看起來有一些勉強,但畢竟是笑容,海怡說:“難得你還記得我愛吃什麽,我還以為你隻記得足球。”
陳傑不知道海怡是在誇他還是在諷刺他,不過陳傑並沒有在乎,在他來這裏之前的幾天裏,確切的說,是他在第一次接到海怡的電話後,他反複的思量了好幾天,這幾天他簡直徹夜難免,最終,他做了一個決定,一個能夠給海怡帶來驚喜的決定,今天他決定將這個驚喜告訴海怡。
看見陳傑低頭不語,海怡不知道他在思量什麽,海怡適時的轉變了話題:“你穿襯衫挺好看的,我喜歡看你穿成這樣,不要一天到晚的老是穿運動服。”
聽了海怡的話,陳傑不自覺的撐了撐領口,說:“穿襯衫我老覺得怪怪的,還喘不上來氣。”
海怡說:“穿習慣就好了,你西服也不錯,挺合身的。”
陳傑笑了,說“這個是我在國青隊時候,隊裏定做的,準備回國後開慶功宴用,慶功宴我沒參加,所以沒用上,今天是做好後第一次穿。”
說了幾句,兩個人似乎沒了話題,全都靜靜的坐在那裏等著上餐。
四個月沒見到海怡了,陳傑仔細的打量著坐在自己對麵這個女孩。海怡比原來消瘦了不少,眼圈微微發黑,神色間帶著疲倦。看的陳傑一陣辛酸,看來這段時間海怡一定很勞累,加上心情不好,整個人顯得十分憔悴,根本沒有了這個年紀女孩應有的青春活潑。
在陳傑注視海怡的時候,海怡刻意的回避著陳傑的目光,她心不在焉的盯著遠處彈鋼琴的女孩,似乎根本不知道陳傑在看她。
陳傑說:“海怡,你比原來憔悴了好多,你這段時間挺累的吧。”
海怡並沒有收回飄散在遠方的視線,隻是淡淡的說:“還行。”
陳傑能從海怡的話中感受到她的漠然,這種隱藏在平靜背後的冷漠一定是蘊含著無比的怨恨,至少陳傑是這麽覺得的。
“你還知道關心我嗎?”海怡說。一樣冷漠的語氣,不過表達出來了淡淡的憤恨。
陳傑收回了他的目光,低下頭,看著麵前的水杯,說:“我一直很關心你。”
“哼哼”海怡幾乎用鼻子發出了冷笑“一個月都不打電話給我也叫關心我嗎?你關心別人的方式挺特別的啊。”
“我知道你很忙……而且你也沒有打給我啊。”陳傑說。
“你難道什麽事都讓我一個女孩子主動嗎?怎麽說你也事男人啊?”海怡的話中充斥著火藥味。
陳傑無語。他不想和海怡辯解,辯解就會引發爭吵,無休止的爭吵中勝利的永遠是女人。
“對不起,我情緒有點兒激動。”海怡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盡量的調整自己的語調,使它聽起來不那麽尖銳。
陳傑的電話響了,陳傑接起來。是一個打錯電話的人,在陳傑告訴他“你打錯了”後,那人連聲的說對不起,陳傑掛掉電話,順手把手機放到桌子上。
海怡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手機,說:“你換電話了?”
“噢,對,你送給我的電話不小心……不小心摔壞了。”
海怡沒有再說話。
陳傑補充了一句:“那個電話我已經送去修了,修好後我再換回來。”
海怡看著桌上的手機,幽幽的說:“我從來沒有在乎過我。包括我送給你的東西。”
“女人就愛借題發揮。”陳傑想:“不就是一個電話嘛,至於發這麽大感慨嘛。”
一段沉默過後,海怡抬起頭凝視著陳傑,這是從她進屋以後第一次這麽看陳傑。
看著陳傑閃爍的眼眸,海怡輕聲地說:“陳傑,這些日子來我的心情很差,我想了好多好多,想我們的相識,我們的現在,我們的將來,每次想到將來的時候,我都不敢想下去。陳傑,我總覺得我們的……愛情太脆弱了,它沒有經過任何的考驗,我好怕……好怕有一天會失去你……”
聽見海怡這麽說,陳傑想安慰她幾句,陳傑剛要說話,海怡製止了他:“你先別打斷我,讓我說下去,陳傑,我現在每天都在患得患失中徘徊,我不敢睡覺,我隻要一躺下就會夢見你消失在海洋的另一端,每一次我都從夢中哭醒,醒來後麵對著空空蕩蕩的房子,我好想知道這個時候你在哪裏。可你呢,你從來不管我,不問我,不關心我,我受夠這樣的生活了,我快發瘋了。”
海怡說到這裏的時候,淚水已經潸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