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別惹他
5 別惹他
8月9日,荷蘭,烏德勒支鎮。
烏德勒支雖然隻是荷蘭的一座小鎮,但它卻是荷蘭風光的一個縮影。到處充滿著綠意與花香,十七世紀中古建築隨處看見,小鎮上間或能聽見教堂的鍾聲,仿佛時光倒流,使人有回產生黃金時代的錯覺。國青隊小組賽的三場比賽將在這個美麗的小鎮上進行。
離比賽開幕式還有3天,隨著比賽日的日益臨近,小隊員們逐漸感受到了大賽來臨前的緊張氣氛。國青隊每天都進行著適應性訓練,訓練強度不大,主要以技戰術訓練及定位球訓練為主。
年輕人多的地方總少不了歡樂,運動場上爽朗的笑聲不絕於耳,來自山東,běi精,大連的球員們相處的十分融洽,可能是因為他們都有著共同的特點——豪爽。而來自上海的三名球員始終與大家格格不入。三名上海籍球員中有兩名是後衛,還有一名是門將。都是這屆國青隊的主力球員。
陳傑由於不得主教練西蒙的器重,在隊內分組對抗的時候總是被分到替補球員一邊。陳傑原本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所以對這樣的結果早有準備,除了內心中時常感慨生不逢時外,但也無甚怨言。隻是訓練的時候總是提不起精神,大有得過且過的意思。陳傑自己不在乎,可他的幾個哥們卻老是為他抱屈。鄒猛老是攛掇陳傑去找西蒙好好談一次。用鄒猛的話來講——交交心,把話都嘮開了,大不了和他承認個錯誤,反正咱們屬於小輩兒,沒啥拉不下臉的,降降尊嚴,混個主力位置比啥都強。可陳傑死活不同意,陳傑說,我又沒啥錯,咋承認?
陳傑為人雖然沉默寡言,但其實自尊心極強,而且又屬於倔驢子的脾氣,隻要他認準的事,他決不回頭。
陳傑的脾氣那哥兒幾個都很了解,勸來勸去沒有結果,那哥兒幾個也實在沒什麽好辦法了。
陳傑雖然踢不上主力,不過陳傑的名氣在國內實在是太響了,隊裏麵的小隊員們都很佩服他。大家一起練球的時候,陳傑隱然是場上的老大。隻有上海隊的三名球員對陳傑頗有微辭,他們認為陳傑的名氣純粹是大連人給捧出來的,陳傑實際的水平沒有那麽高,根本就是名不副實。不過看到球隊大部分隊員都和陳傑交好,他們也不敢當眾詆毀陳傑,這樣的話他們隻是關起門來偷偷議論。
上午十點,米特蘭德酒店附近的訓練球場。
中青隊正在進行世青賽開始前最後一次分組對抗。
西蒙一臉嚴肅的注視著場上的隊員,翻譯就站在他身邊。兩個助理教練坐在旁邊的長凳上正在本子上記錄著什麽。領隊鄭小光抱著膀子站在遠處容光煥發的和兩個從國內趕來的記者聊著什麽。場地四周還有幾個中國的記者在拍攝訓練的內容。
場上,球員們的陣容很分明,穿著紅色訓練服的是主力陣容,周中。天柱,鄒猛都在主力一方。而在紅色訓練服外套著黃色小坎兒的是替補陣容。不用說,陳傑此刻正套著鮮明的黃坎兒在場上遊弋著。
陳傑踢的很隨意,既不懈怠也不積極。每次攻防他都能跑到指定的位置。至於有沒有效果,那他就不管了。陳傑心中略顯苦悶的同時也感到有點愜意,這種出工不出力的踢法,既讓別人說不出什麽,自己又累不著,蠻不錯的。
主力隊員一方踢的很認真,比賽在即,他們想通過這場比賽樹立一下信心。上半時比賽結束時,主力一方以3:0領先。
中間休息的時候,隊員們都跑到場邊喝水,陳傑接過周中遞過來的礦泉水,旋開蓋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半瓶。喝完還愜意的“孜”了一聲。鄒猛在旁邊念道:“真他媽累。”說完又對著天柱說:“柱子,你怎麽瞎他媽傳球,邊路有空襠你不給,中路人(防守隊員)那麽多,你偏往中路傳,你吃錯藥了。”天柱正將喝剩的半瓶水往頭上澆,對於鄒猛的問話,他假裝沒聽見,連眼皮都沒抬。
周中喝了口水,伸出手扯了扯陳傑身上的黃色小坎兒,得意的說:“(小坎兒)質量不錯啊,還是阿迪的,咋樣,傑子,穿坎的滋味不錯吧。”
陳傑知道周中在和自己開玩笑,因為在俱樂部訓練的時候,周中每次都穿坎兒,這次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嘲笑一下自己。特別是上半場這小子還進了一個球,那他還不趁此機會大大炫耀一番。
陳傑笑著說:“嗬嗬,偶爾穿一回,感覺不出來啥。不像你,天天穿,肯定深有體會。”
周中笑著說:“草!”
下半場比賽開始。
第三分鍾,陳傑中路背身拿球,轉身突破準備時,被來自上海的中後衛薛尚晉搶斷,薛尚晉大腳將球破壞,主力一方發動快速反擊,陳傑迅速回防。薛尚晉斷了陳傑的球後,滿臉鄙夷的對身旁另一名來自上海的球員王平朝說:“靠,什麽玩意嗎?陳傑原來隻有這種水平啊!連小癟三都不如啊!”
王平朝也是滿臉嘲笑的點點頭,說:“就是,就是!”
周中剛好在他倆身邊,他們說的話周中都聽見了,周中騰的一下火就上來了,轉身對薛尚晉喊道:“你他媽說什麽呢!有本事你大點兒聲說,別老在別人背後講究人。”
周中聲音很大,附近的幾個隊員都聽到了,都朝這邊看過來,鄒猛也朝這邊跑過來。
薛尚晉看大家都在看他,臉上有點掛不住了,說:“我說陳傑踢的狗屁不是,怎麽啦!?”
鄒猛剛好跑過來,他沒聽清薛尚晉說什麽,問周中:“怎麽了,小中?”
周中氣憤的指著薛尚晉對鄒猛說:“那個煞筆在背後罵傑哥,說傑哥踢的狗屁不是!”
聽周中這麽說,鄒猛一下子也火了,指著薛尚晉說:“你他媽是個煞筆啊,我告訴你,陳傑踢的好壞,還輪不到你來評價,你不夠檔次,知道嗎?”
看見場上發生了爭執,好多隊員都圍了過來,天柱也擠了過來,緊著問,怎麽了。周中又和天柱複述了一遍,氣得天柱也大罵薛尚晉是煞筆。
薛尚晉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得罪了這麽多大連人,一時愣愣的說不出話來,他的隊友王平朝看他發窘,替他出頭道:“怎麽的,踢得不好還不讓別人說啦?你們把他吹的那麽了不起,我怎麽沒看見他進球啊!”
鄒猛氣得臉都白了,指著他倆說:“煞筆,我告訴你們,陳傑根本就沒認真踢,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他的哥們兒都在主力這邊,他不想讓哥幾個臉上難看!你們還真以為你們能防住陳傑,別做夢了!真他媽是棒槌!”
王平朝嘿嘿冷笑,說:“既然你們把他誇的那麽有本事,他怎麽沒進主力陣容啊?”王平朝說完還自以為自己的論點很能站的住腳,得意的看了看四周的人。結果沒想到四周所有的隊員包括山東隊,běi精隊和其他各支球隊的人都對他發出了嘲笑。其實大家都很清楚陳傑沒有進主力陣容的原因,好多人都為陳傑惋惜。特別是山東隊兩個在聯賽裏和陳傑交過手的隊員,陳傑的實力他們很清楚,那場比賽大連是主場,陳傑在比賽裏上演了帽子戲法。最終大連隊在主場4:2戰勝山東隊。賽後,山東隊員在一起議論的時候,都對陳傑的球技讚不絕口。此時王平朝如此一說,大家自然覺得這個上海隊員真是憨的可以。
陳傑也過來了,聽見周中對他的複訴,一笑,說:“嗨,算了吧,哥幾個,嘴長在他們身上,你們還能管得了人家怎麽說,他們愛說什麽說什麽唄。”
這時一個助理教練跑了過來,問,怎麽了。陳傑對他說,沒什麽,絆了幾句嘴。
那個助理教練說:“現在比賽呢,趕緊都回自己位置。”
場邊的幾個記者探頭縮腦,交頭接耳,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以為又有了重大的新聞題材。比賽繼續開始,王平朝,薛尚晉很是納悶,沒想到自己幾句話招來了大連隊員如此大的反應,看來陳傑在大連人心目中的地位至高無上啊,可就是不知道大連人為什麽如此迷信陳傑。
在接下來的比賽中,王平朝,薛尚晉似乎存心較勁,每次陳傑一拿球,他們就立刻上去圍搶,而且防守的動作還很大,好幾次還使小動作扯拽陳傑的球衣。
陳傑畢竟是少年心性,一來二去陳傑也發火了,他心想,你們倆想玩是不,那我就陪你倆好好玩玩。
陳傑的跑動積極了,而且主動開始舉手要球,替補隊的兩個中場球員分別來自běi精和山東,他們也看出陳傑有點發火了,也樂得看這個熱鬧,每次陳傑舉手要球,他們都把球送到陳傑腳下。陳傑拿到球後單挑兩個上海後衛。他那風一樣的速度和華麗的腳法讓這兩個後衛吃盡了苦頭。陳傑每次都像過兩根木樁一樣,過掉兩個上海後衛,然後將球送進另一個上海人高啟光把守的大門。經過大半年甲A聯賽的錘煉,陳傑的身體也比原來強壯了不少,兩個上海後衛拿陳傑一點辦法都沒有。有時候陳傑拿球後離他們尚遠,陳傑就故意放緩速度,擺手示意讓兩個上海後衛上搶。這簡直是**裸的戲弄。踢到最後,在全場隊員的嘲笑聲中,兩個上海後衛的自信心崩潰了,他們徹底明白了自己和陳傑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他們也明白了為什麽陳傑在大連人心目中是至高無上的。
天柱和周中負手站在場地中央看著這場好戲,兩人臉上帶著驕傲的笑容,不時還和周圍的人交換一下意見,奚落上海人兩句。鄒猛踢的是後衛,沒有辦法,主教練還在旁邊看著,隻能在陳傑突破兩個上海人後象征性的協防一下,不能像天柱他們一樣站在旁邊欣賞,不過他的臉上也帶著得意的神情。其他人中還有以前對陳傑球技半信半疑的人,如今也徹底折服了。
場邊的西蒙臉色越來越難看,在陳傑又一次晃過主力隊門將高啟光將球踢入空門,打入下半場個人的第五粒進球後,西蒙示意助理教練結束比賽,然後一甩袖子,轉身走了。助理教練看看西蒙又看看陳傑,歎了口氣,宣布比賽結束。
鄒猛跑到陳傑身邊,望著西蒙的背影對陳傑說:“草,不知道這老外怎麽想的。”陳傑歎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
一幫小隊員跑到陳傑身邊,祝賀陳傑“大開殺戒”。然後簇擁著陳傑走了。
場上隻留下三個呆若木雞的上海人。高啟光最先回過神來,走到兩個隊友的旁邊拍著他們的肩膀說:“別鬱悶了,人家確實有這個實力,其實踢輸了不丟人,可咱們如果不承認和人家有差距那就丟人了。”
兩個上海後衛低著頭不說話。他們倆也是心高氣傲的人,兩個人從二線隊踢到一線隊,又從一線隊踢進國青隊,一路也是被人追著捧著,現在受到如此奇恥大辱,怎能讓他們心中不憤恨。
高啟光歎了口氣說:“哎,沒想到他的實力強到這種程度,這絕對不是僅憑後天鍛煉就能達到的水平。這些擁有與生俱來天賦的人真是讓人羨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