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方案

37 方案

宋德林坐在辦公室裏心緒煩亂,舉棋不定。好不容易來了個不錯的小夥子,讓自己在陰霾的天空裏看見一絲陽光。可沒想到發生這樣的事,你說你和誰發生爭執不好,偏偏和邵衝,而且還把邵衝打了。當著那麽多人麵邵衝如何下得來台。年輕人就是太衝動,連這麽點小事都忍受不了。邵衝可不是省油的燈,自己都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現在該怎麽辦。

宋德林一遍又一遍的捋著自己的頭發,最近自己頭發掉的太嚴重了,哎,你說煩心的事怎麽都讓我趕上了。他已經找陳傑談過話了,他原本打算讓陳傑當著大家麵,給邵衝道個歉,讓邵衝有個台階下,這事就算完了。可倔強的陳傑執意不肯。宋德林擺事實講道理,陳訴利害,陳傑還是不同意,宋德林氣的沒有辦法,最後說:“要不然你回三線隊算了!”他這樣說隻是想嚇唬陳傑一下。哪知道這個年輕人聽他這麽說,二話不說背起包就要走,弄的宋德林哭笑不得,隻能說:“你給我站住,小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呢,我這都是為了你好!我不想看到你自己耽誤自己的大好前途!”接下來,他又對陳傑說了很多貼心的話,婉轉的規勸陳傑改一改自己倔強的脾氣。這回他看得出來陳傑聽進去了,可是一提到讓陳傑給邵衝道歉,陳傑的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宋德林束手無策,他估摸著就是拿一把刀架在陳傑脖子上,陳傑也不會去的。他對這個倔強的年輕人無計可施。最後,他安慰陳傑一下,就讓他走了,接著他又把邵衝叫過來。

看著邵衝,宋德林有一種發怵的感覺,沒辦法,這事早晚得自己解決。硬著頭皮也得上了。他對邵衝說:“老邵,算了吧,怎麽說你也是球隊的元老,犯不上和一個小孩子較真,傳出去它也有失你身份啊!”邵衝一邊摸著紅腫的臉部一邊說:“甭跟我說這個,我邵衝還沒受過這樣的氣呢,一個小兔崽子他還翻天了,我明告訴你老宋,這事不能算完,我要讓他知道得罪我邵衝的後果。”無奈的宋德林隻能說:“老邵,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麽還這麽大火氣,你至於和一個小孩牙子生這麽大氣嗎?”邵衝火了:“告訴你宋德林,你少跟我來這套,我的事你少管,我瞧得起你喊你一聲老宋,你別真拿自己當個人物。我不管部裏有誰為他撐腰,你最好別讓我在球隊裏看見他,我今天把話撂在這兒,那小子上場你就別想贏球,我邵衝說的出做的到!”說完也不理會宋德林的反應,摔門出去了。這是近乎**裸的威脅啊!看著邵衝的背影,宋德林惟有苦笑。

雙方誰也不肯讓步,現在該怎麽辦,舍棄陳傑嗎?可是一想到陳傑那飄逸華麗的控球,宋德林舍不得啊,這小子有可能是我最後的希望啦。不放棄陳傑邵衝那邊怎麽辦?得罪了邵衝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將更艱難了,誰都知道,整個中場都是邵衝的人。如果自己硬要把陳傑放在場上,邵衝發起火來,讓陳傑在90分鍾內連球都碰不到也不是不可能的。那將是一個什麽局麵,球隊輸球不說,那些刻薄的記者,尖酸的文人肯定要拿來大做文章。說什麽球隊內部不團結,拉幫結派,排擠年輕人等等,大連隊現在已在風雨飄搖中,再也經不起哪怕一點點的風浪。太傷腦筋了!

宋德林左思右想,最後作出了一個兩全的決定——他仍然把陳傑留在一線隊,但不讓陳傑參加球隊訓練和比賽,平時讓助理教練給陳傑安排一些訓練項目,讓陳傑自己訓練。他想,現在兩個人都在氣頭上,誰也不妥協,先讓他們冷靜冷靜,說不定過段時間他們的關係能有所緩解。而且現在陳傑還不是職業球員,足協規定不允許非職業球員上場比賽,人事部那邊給他補注冊職業球員還需要一段時間,正好利用這段時間緩和兩個人的關係,等他們融洽下來,人事部那邊也把手續辦好了,到時候再讓陳傑和球隊合練。

對外,宋德林把這次打架事件的消息完全封鎖了,他禁止任何球員對外界提及此事,除了當時在場的人,這件事就連俱樂部的官員們也不是很清楚,有人問起,宋德林隻說有兩個隊員在訓練時發生點摩擦。

傍晚,一線隊的領隊李南為陳傑安排了宿舍,一線隊的宿舍很多,每個人都有自己單獨的房間,畢竟,一線隊都是成年人,誰沒有點隱私,和他人合住很不方便,一線隊的好多球員都在市裏買了房子。不過現在是聯賽的緊要時期,俱樂部禁止隊員們在外麵居住。這裏的宿舍管理很嚴格,每晚十點之前都要查房,如果發現誰不在宿舍,第二天俱樂部就會點名批評,並處罰一些錢。李南給陳傑講了講這裏的一些規矩,臨走的時候還囑咐陳傑不要違反。

陳傑來到自己的房間裏,發現這裏的設施很齊全,房間也很幹淨,居然還有電視機。原來宿舍是采取酒店式管理,定期就會有工作人員過來打掃房間,更換被褥,添置一些生活用品。這裏什麽生活用品都有,球員來了可以直接住進來。

陳傑把放下背包,把房間檢查了一遍,心想,明天抽空回一趟三線隊,把自己的衣服都拿過來。

想起下午球場上發生的事,陳傑覺得心裏很煩。哎,真沒想到,他居然是這樣一個人。邵衝這個隊員陳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陳傑剛開始踢球的時候正是邵衝在國內成名的時候,陳傑記得那是96年,中國足球職業聯賽開始的第二年,那一年邵衝率領著大連隊一路披荊斬棘最終獲得聯賽冠軍,邵衝也以18個進球獲得當年的銀靴獎,那時的紹衝風光無限。大連隊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奠定了自己甲A霸主的地位。孩提時代的陳傑曾一度把邵衝封為自己的偶像,直到幾年後,另一個人取代了紹衝在陳傑心目當中的位置,那時陳傑在看電視轉播的時候,大連隊的另一個年輕隊員在一場比賽裏獨中三元,這個身材高大的隊員整場比賽就像一個戰神,在對方禁區裏縱橫捭闔,所向披靡,球賽終場的時候,電視畫麵給了這個隊員一個特寫,王全發指著這個人對陳傑說:“傑子,這個人就是你的師哥——宋子文!”陳傑用滿是豔羨的目光注視著這個人,用期盼的語氣對王全發說:“我什麽時候能成為像師哥那樣的球員啊!”王全發撫摸著陳傑的腦袋,充滿慈愛的說:“隻要你努力訓練,很快你就能成為這樣的球員。”

昔日的事情浮現在陳傑腦中,這就是我曾經崇拜的英雄嗎?太讓我失望了!陳傑想。紹衝的做法無情的碾碎他自己曾經留在一個孩子幼小心靈中的高大形象。

陳傑收拾了一下自己帶來的背包,從背包裏把電話拿了出來,一看電話居然有5個未接來電,陳傑查了一下號碼,都是榮彪打來的,陳傑剛要給榮彪回撥一個,榮彪的電話又打過來了。陳傑接起電話。

電話那邊榮彪很是氣憤的說:“傑子,你幹嘛去啦?怎麽不接電話啊!我都找你一下午啦!”

陳傑解釋說:“我下午在訓練,電話沒帶在身邊。”

榮彪道:“早上我聽陳凱說你到一線隊踢球去了,怎麽回事啊?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和我說一聲啊?你太不拿我當哥們了!“

陳傑道:“我原本也不知道,早上過來後我才知道。”

榮彪很興奮的說:“試訓咋樣,給哥們講講唄!“

陳傑剛要說話,榮彪又急著打斷了他:“唉!唉!先別說!先別說!你在那裏等我一下,我馬上過去,這是好事啊,咱哥倆得喝兩杯慶祝一下!到時候一邊喝酒一邊說!等著我啊,我把李梅也接上!“

陳傑還沒來得及說話,榮彪已經掛了電話,陳傑搖搖腦袋想,榮彪辦事總是這樣毛躁。

晚上,陳傑與榮彪、李梅一起去附近得一家著名西餐館吃牛排,原本陳傑很討厭吃西餐,可榮彪非要起高調,說陳傑去一線隊踢球是天大的好事,這麽大的事不能采用一般的慶祝方法,一定要吃一頓好的。陳傑拗不過他,而且看見李梅的興致也很高,就和他們一起去吃了。

晚飯期間,榮彪詳細的詢問陳傑今天的情況,陳傑也沒隱瞞,一五一十的都說了。當聽到紹衝辱罵陳傑時,榮彪氣的把割牛排的刀子劃在盤子上發出吱吱的響聲。當聽陳傑講完後,榮彪扔掉刀叉,嘴上罵咧咧的說:“草,紹衝最他媽不是東西,我知道這個人,仗著自己踢球出點小名,認識了道上的幾個地痞,天天裝的人五人六的,拽的不得了,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其實狗屁不是,有一回在西崗區吳瘸子的場子裏喝多酒鬧事,吳瘸子領著幾個人要把他腿砍下來,他當時給他這幫狐朋狗友打電話,那幫人知道他得罪的是吳瘸子誰都不敢來,紹衝當場嚇的尿褲子了,這事兒道上的人誰不知道。後來他厚著臉皮給我爸打電話,其實我爸和他不熟,就見過幾回麵吃過兩次飯,他非和我爸攀交情。我爸這人熱心腸,誰有事找他他都答應,我爸給吳瘸子打個電話,吳瘸子給我爸麵子,跟紹衝要了五萬塊錢就把他放了,後來他上我家給我爸扔下2萬塊錢,我爸挺瞧不起他的,他臨走時我爸又讓他把錢揣走了。媽的,沒想到現在他還揚吧起來,欺負到咱哥們頭上,傑子,你等著看吧,我明天帶幾個人去把他腿打斷,給你出氣!”

陳傑說:“嗨,算了吧,我也沒吃啥虧。”

榮彪急了,說:“那可不能算啦,我得讓他知道知道咱哥們不是好欺負的!”

陳傑說:“沒那必要。”

榮彪火了,說:“傑子,在這一點上我挺看不上你的,啥事你老是忍,老是謙讓,人家欺負到你頭上了你還忍,我知道你不是那種膽小怕事的人,可是你遷就別人,人家誰遷就你啊!這件事你聽我的,紹衝就是那種欺軟怕硬的人,你教訓他一回,他下回就不敢啦!”

陳傑看著榮彪說:“榮彪,你也老大不小的人啦,天天張嘴閉嘴就是打打殺殺,你自己不在乎你也得替李梅想想啊。我知道你向著我,不想我在外麵被別人欺負,你對兄弟的這片摯情,我陳傑都記在心裏啦!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解決的,我不想靠別人。”

榮彪瞧瞧陳傑又瞧瞧身邊的李梅,李梅低著頭沒說話。榮彪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榮彪歎了口氣,拿起刀叉,切了一塊牛排放在嘴裏。

陳傑想,有一個好兄弟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