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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與金杯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你站在我麵前,我卻不明白你的心……

一年後,沈陽,省委家屬樓小區。

這片建成於上世紀80年代末的小區,名義上稱為小區,其實根本沒有小區的格局與設施,甚至連周圍最起碼應有的防護圍牆都沒有,四通八達,任意進出。這裏所有的六層小樓都是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按照橫平豎直的原則一棟棟碼放在那裏。由於外觀相似,不熟悉的人置身其中很容易迷路,隻有在這裏住慣了的人才能輕車熟路的找到自己的家。“省委家屬樓”也是一直沿用下來的叫法,因為建這片樓的初衷確實是提供給那些在政府辦公的公務員的棲身之所。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官老爺官太太們早已另遷新址,現在還在這裏居住的多半和他們有點瓜葛的三親四戚。

陳傑不是這裏的住戶,但他卻很容易的找到12號樓,他在這所破舊的小樓前徘徊了很久。仍不能下定決心是否上去。

“師娘這個時間能在家嗎?應該在吧?她會原諒我嗎?……一定不會的!她的丈夫女兒都因我而死,她怎麽可能原諒我!我自己都不能原諒我自己……為什麽死的不是我,偏偏是他們呢……還不如當時死了幹淨,現在剩我這殘廢人留在這個世上活活受罪……老天啊,你為什麽要讓我醒過來麵對這無窮無盡的痛苦啊……”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落日的餘暉將影子拉的斜長。

“上去吧,去看看師娘吧,不管她能不能原諒我,我都要把我心裏的歉意告訴她。逃避也不是辦法,自己惹下的罪孽,終究是要麵對的。看看我還能為師娘做點什麽,哪怕能扶她一把,也算盡了我一點心意了……”陳傑下定決心,不再猶豫。

王全發的家住在5樓,原本在球場上奔跑90分鍾都不覺疲倦的陳傑,如今爬上5樓已經累得氣喘籲籲,汗流浹背。他扶著樓道裏的白灰牆站了好一會兒,氣息才慢慢平和下來。看見自己如今半死不活的樣子,他不由得悲從心來,真想放聲痛哭一場。

好一會兒,陳傑喘勻了氣息,內心掙紮一番後,覺得無論如何,自己都該要麵對的。

正當他攥緊拳頭準備叩響房門時,門開了,師娘赫然站在門口。

王玉珍也沒有想到自家的門外會站著一個人,甫一拉開門看見一個黑影攥著拳頭站在門口,她著實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向後退開,抬頭向那個人的臉上看去……

陳傑乍見師娘,內心一陣洶湧,一時間各種滋味湧上心頭,師娘老了很多,兩鬢斑白,憔悴的樣子已快讓人認不出了。

王玉珍定定的看著陳傑的臉,好半天,才恍悟道:“你……你……是你,傑子!你瘦了好多啊!我快要認不出你啦……”

陳傑驀然間一陣心痛,“撲通”一聲跪在師娘麵前,抱住師娘的腿放聲痛哭。

“王姨,我……我對不起你!”

王玉珍的淚水也撲簌而下,撫摸著陳傑的頭發道:“傑子,別,別這樣,快別這樣,都……都過去啦,一切都過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