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王初冬好

王初冬按照複雜嚴謹的工序,優雅地給徐鳳年泡上一壺春神茶,此茶因為王初冬的一首詩,而成為皇室貢品,更是給這茶增添一些傳奇色彩。

徐鳳年佯裝不知那詩是誰所作,一邊品香茗,一邊念道:“此茶自古知者稀,精神氣意我自足。峨眉十五采摘時,一抹雪胸蒸綠玉,不知是何等的才情驚豔之人,才能寫出如此動人的詩句。”

王初冬小臉紅撲撲的,因為激動而雙眼明亮,像是被星星闖進了眼睛裏,對徐鳳年笑道:“不瞞徐哥哥,這首詩正是我寫的,徐哥哥既然懂詩,還請也賜教一首,讓初冬學習哩。”

徐鳳年看著這丫頭期待的眼神,當即便開口誦道:“王家有女初長成,初見驚為天上人,冬日酥雪養春泥,好茶也得好人烹!”

聽到徐鳳年這四句詩,王初冬黛眉微蹙,似乎在品味其中的美妙之處,突然她一拍巴掌,眉飛色舞地笑了起來:“徐哥哥真是大才!這四句詩竟然是藏頭詩,連起來便是王初冬好,初冬蒲柳之姿,竟也能得徐哥哥如此繆讚,真不知該如何回報徐哥哥了。”

她的兩隻明亮的杏眼瞬間笑彎成月牙兒,嘴角的酒窩越加上揚可愛了。

徐鳳年嗬嗬一笑,自嘲道:“隻要你不嫌棄就好,我肚子裏實在是沒有文墨的。”

這倒是實話,對於王初冬他不屑於偷李白杜甫等的詩詞來騙她,隻得自己攪動腦汁,寫下一首打油詩,雖然沒啥詩意,但勉強也還算順口。

王初冬雙手捧起徐鳳年的一隻大手,眼中滿是崇拜的笑道:“徐哥哥不必妄自菲薄,我看這天下男兒,能有徐哥哥才情的,要麽就是酸不可聞的儒生,要麽就是趨炎附勢的奸猾之徒,在男兒偉岸之上絕對比不過徐哥哥,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回北莽五十州?以手中刀劍為筆的男子漢,才是初冬心中的大文豪。”

徐鳳年為這個小妮子的激勵所打動,將大手也覆蓋在她的柔荑上,二人深情對視,全然忘了此處乃品茶看景之處,眼中都隻有對方眼中的星辰是美景了。

王初冬即便紅了耳根,卻也毫不太避讓,明亮的目光在徐鳳年的深邃眼眸中尋找著寶藏,一瞬間又好像一千年。

正在這美好的關頭,突然狗血的一幕發生了。

幾位年輕的公子哥,穿著華美的錦緞長衫,毫不客氣地闖到這茶樓的頂樓上來,姿態是一個比一個倨傲,全都用鼻子看人。

其中一位穿著皂靴藍底錦衣的官宦子弟,剛一看到王初冬,便丟開其它人,徑直向王初冬走來,不善的目光中夾雜著慍怒,不時在徐鳳年身上打量。

當發現徐鳳年俊美無比時,他冷哼了一聲,不再多看徐鳳年,反倒用質問的語氣對王初冬說道:“初冬,你出來逛夜市怎的不叫我?若是讓一些不開眼想要攀高枝的奸猾之徒騙到,我可如何向王伯父交代啊。”

他叫得很是熟絡,似乎是想要在稱呼上來顯示自己跟王初東的親近關係,以居高臨下的態度來鄙夷徐鳳年。

王初冬慌亂地看了徐鳳年一眼,生怕他誤會,當即便板著臉,毫不客氣地對這個打擾她跟徐鳳年二人世界的討厭鬼嗔道:“我跟你不熟!麻煩你放尊重點,你可以稱呼我王小姐,但請你不要再亂喊我的小名!”

說罷,不等徐鳳年詢問,她便貼著臉跟徐鳳年解釋道:“此狂妄之徒是趙都統的小兒子,整天遊手好閑夥同狐朋狗友招搖過市,腹中沒有點墨,手中沒有縛雞之力,完全是個一無是處的二世祖,我向來不跟他來往的。”

最後這一句著重說,生怕徐鳳年誤會。

徐鳳年淡然一笑:“肚痛?什麽級別的狗官?”

看到徐鳳年沒有對她產生疏遠,王初冬鬆了一口氣,笑道:“隻是從四品罷了。”

她似乎早就猜出徐鳳年的身份,也不跟他多解釋四品官是個什麽級別,隻繼續慢條斯理的給徐鳳年斟茶倒水,非常可人體貼。

徐鳳年懶得跟這個姓趙的打招呼,對站在樓梯口像是一尊門神似的呂錢塘使了個眼色,呂錢塘抱著巨劍就走過來,提溜著姓趙的脖子後領,將他從頂樓丟了出去。

頓時讓整個茶樓雞飛狗跳,烏煙瘴氣,那些跟著姓趙的紈絝一起的狐朋狗友們,全都大驚失色,忙作鳥獸散,生怕受到牽連。

喝酒狎妓時候口口聲聲的親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到了這一刻全忘光了。

他們也不想跟徐鳳年算賬,那姓趙的這麽高摔下去不死也殘,若是趙家知道他們也在此,定然會被牽連,雖然不會怎麽樣,但也難免惹來一身騷,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當沒來過了。

王初冬小嘴微張,吐了吐粉色可愛的小舌頭,竟比杯中的雀舌茶更嬌嫩。

她偷瞄了一眼茶樓下,很是驚訝,雖然知道徐鳳年不會怵姓趙的,但看到他如此霸道難惹的一麵,也感到不一般。

徐鳳年寵溺地摸摸她的柔荑,捏了一下整齊的蔥蔥玉指,寵溺道:“嚇到了吧?”

王初冬搖搖頭,甜甜的說:“才沒有,我早就想這麽幹了。”

說完俏臉一紅,似乎是想到了書上所教的,女兒家應該嬌柔溫順,不該如此粗魯。

二人喝完茶,也沒有等到趙家帶人來找麻煩,徐鳳年有些無趣,放下茶盞就準備牽著王初冬回去了。

王初冬卻神秘兮兮地在徐鳳年耳邊吐氣如蘭:“徐哥哥,我帶你去湖邊,看一個稀奇的玩意兒,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你可不能告訴別人。”

徐鳳年拍著胸脯保證:“你放心好了,我徐鳳年上次行走江湖之時,得了一個雅號,江湖人送外號‘誠實可靠小郎君’,絕對不會亂說的。”

王初冬又被徐鳳年逗笑了,她發現跟在徐鳳年身邊,總是能如此放鬆,笑口常開。

徐鳳年讓呂錢塘回去,自己一個人跟著王初冬來到湖邊,夜晚那漆黑的湖水,仿佛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好似深淵之下藏著難以想象的恐怖,看久了普通人都會感到莫名害怕。

王初冬站在一塊巨石之上,吹響一串悠長神秘的口哨,令徐鳳年為之側目,心想不愧是才女,這吹起哨子來也如此的動聽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