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舒羞心服口服

“你就不用去了。”徐鳳年瞥了眼一瘸一拐走路姿勢怪異的舒羞,戲謔一笑。

“遵……遵命。”舒羞俏臉一紅,趕忙低下頭抱拳。

她昨晚上領悟到世子殿下的偉岸和強硬,徹底心服口服,再也看不上第二個人了,那種食髓入骨的滋味,現在想來還讓她感到有些濕意。

誰說少女情懷總是濕?少婦情懷也有濕的嘛。

徐鳳年領著寧峨眉幾人健步如飛,落入青城山之中,這裏是真正的原始森林,了無人煙,但幾人都修為不弱,勉強能夠跟上徐鳳年的背影。

看到徐鳳年翩若驚鴻,腳下如同行雲駕霧一般,寧峨眉越加心生敬佩,心頭直道世子殿下真如那些酸臭文人口中所說的要一鳴驚人了。

沿著獸吼聲,眾人落入一片被折斷大樹的山坳之中,此處獸聲便消失了,唯有粗重的古怪喘息聲隱隱傳來。

落後的幾人趕到之時,看到世子殿下站在一片血淋淋的樹幹之上,在他的腳下躺著一頭前所未見的古怪巨獸。

這頭巨獸兩角六足,全身披著堅硬的黑色鱗甲,與趙玉台所言的分毫不差,有兩頭老虎加起來一樣龐大,少說得有千斤!

可即便如此凶獸,此刻也已經是奄奄一息,滿身傷痕,它兩隻有力的獸爪似乎是被利器齊根斬下,血淋淋的傷口觸目驚心,最致命的一道傷口是在它的腹部,深入內髒,乃是斷了它生機的罪魁禍首。

“哞!”突然,那瀕死的虎夔朝著徐鳳年哀鳴一聲,像是在求救,它的頭顱緩緩低下,悲戚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

“世子殿下,這虎夔身體裏可能有小虎夔待產,母體一死,若是不能將它解剖出來,恐怕它也活不了。”

魏叔陽趕緊對徐鳳年建議道:“這虎夔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會被其當做母親,虎夔一旦成長起來便是金剛境的強者,該得是世子殿下的機緣到了。”

徐鳳年微微頷首,對擅長打獵的楊青風吩咐道:“你給我將它肚子剖開,看看腹中是否真有幼崽。”

楊青風得令,身形飄忽而來,一雙潔白如玉的手中多了一柄剔骨小刀,看起來寒光攝人,不是什麽凡物。

剔骨小刀輕輕劃過雌虎夔的肚皮,頓時有兩個裹著羊水的小獸落了出來,楊青風一喜,趕忙捧著兩隻小虎夔送到徐鳳年麵前。

徐鳳年卻捧著兩隻尚未睜眼的虎夔,來到雌夔麵前,想讓它見自己孩子最後一眼。

兩隻小虎夔下意識地亂抓一通,徐鳳年都避開了,母虎夔見到自己兩個孩子活潑好動,終於目光溫柔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殿下,快將它們收回來,不然若是虎夔第一眼沒能看到你,便無法認你為主。”魏叔陽不理解徐鳳年為何要將兩隻小虎夔放在雌夔頭顱前,生怕他錯過機會,於是出言提醒。

徐鳳年沒有答話,靜等著兩隻小虎夔睜眼,看到它們的親娘。

天理倫常母子之情最大,徐鳳年聯想到這兩隻虎夔跟自己一般的遭遇,心中難免生出同情,若為了一己之私奪走兩隻小家夥對母親的情感,那真是畜生所為了。

這隻雌夔為了兩隻小虎夔苦苦煎熬,支撐到現在才死,母愛的偉大可見一斑,徐鳳年何德何能可以代替它呢。

寧峨眉幾人猜出了徐鳳年的心思,眼神都微微動容,看來這位紈絝示人的世子殿下,也不是真正鐵石心腸到底的人物。

很快,兩隻小虎夔睜開懵懂的小眼睛,看到了死在眼前的雌夔,全都嗚咽起來。

異獸有靈,血脈相連的氣息讓它們頓時悲從中來,用小腦袋拱了拱雌夔的下顎,卻終究難以再將其喚醒。

徐鳳年低聲道:“你放心去吧,這兩個小家夥我會替你照看,不會讓它們淪為野獸的腹中之食。”

而後徐鳳年命呂錢塘和楊青風將這頭雌夔埋葬了,將兩隻小虎夔拿在手中,笑道:“你們可不要誤會,我並非殺害你們母親的凶手,以後你們跟著我指定能夠吃香的喝辣的。”

楊青風看著雌夔身上那堅不可摧的鱗甲,不由得有些可惜,便對徐鳳年拱手笑道:“世子殿下,虎夔的鱗甲是上好的甲胄,不用過多加工,也能防風避火,刀槍難傷,您若是想要,在下可以代勞,將之剝下來,保證不會染上半點血腥味。”

徐鳳年微微眯起狹長的鳳眼,凝視著楊青風,楊青風頓時亡魂大冒,感覺像是被什麽洪荒巨獸盯上一般,隨時可能身首異處,趕忙垂頭曲腿跪在地上,不敢再多言語一句。

“我不是跟你商量,命令你做的事情直接按照吩咐去做就是了,下一次再敢耍小聰明,你就自刎吧。”徐鳳年丟下這麽一句輕描淡寫的話,便任憑楊青風將頭磕破了也不理會,抬腳向不遠處的小溪走去。

這兩頭小虎夔身上還染著血,腥臭難聞,必需清洗一下才能夠帶在身邊,不然魚幼薇恐怕都不願意再跟他同騎一匹馬了。

呂錢塘憐憫地瞥了一眼楊青風,便開始以巨劍為鏟子,在雌夔身邊挖出大坑,將雌夔放進去掩埋。

洗幹淨之後,兩個小家夥在水中浮遊戲耍半晌,再上岸後便可以蹣跚行走了。

等閑野馬都可以生下來就行走,這等異獸當然更加強壯。

“既然你們兩個小家夥是姐弟倆,那姐姐就叫菩薩,弟弟就叫做金剛吧,希望你們可以和睦相處。”徐鳳年看著互相打鬧的兩隻小虎夔,嗬嗬笑道,將它們的名字定了下來。

徐鳳年一行人回到青羊宮,魚幼薇幾女便對這兩隻虎頭虎腦的小虎夔很感興趣,蠻不講理的從徐鳳年手中搶走了,徐鳳年正準備讓她們付出點代價,突然被趙玉台一臉凝重的攔住。

“姑姑,有什麽事讓你如此緊張?”徐鳳年嗬嗬一笑。

趙玉台也不避諱其他人,直言道:“武當山掌教王重樓仙逝了,武當洪洗象接任武當掌門,一步入天象,引發天地共鳴,道門震動!”

“哦,可惜又可喜。”徐鳳年神色複雜。

武當山王重樓的死跟他也有些關係,那人將一身大黃庭醍醐灌頂全送給他,這才造成沒有內力和氣化道,幹涸的筋脈促成了他的死亡,雖然百歲高齡也不算是早夭,但也讓徐鳳年可惜。

那仙風道骨的道家高人,是為他徐鳳年而死。

雖然王重樓傳遞的大黃庭沒法讓徐鳳年融會貫通,短時間化為自己的功力,但也算是承了別人的人情,將來總是要償還的,

而讓徐鳳年高興的是,那個騎牛的討厭道士洪洗象,立誌要做天下第一,如今終於天象境,距離可以下山見大姐徐脂虎又近了一步,希望早日可以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

照著徐鳳年如今的成長速度,等敗了王仙芝帶回老黃,便可以上武當山將那家夥綁下來跟徐脂虎成親。

命人收攏行囊,徐鳳年一行人下山。

徐鳳年命令寧峨眉:“我有一個任務想交給寧將軍,讓別人做我不放心。”

寧峨眉杵著卜子戟單膝下跪,聲若驚雷:“願為世子殿下效命!”

看他敬重熱切的眼神,不像是做假,看來一路走來已經真心實意的信服徐鳳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