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故人之影
蘇淵輕笑，這屠玉蘭的招攬當真就是全靠一張嘴唄？字裏行間中，全是白嫖二字。
自己加入屠家，靈菲肯定也會過去的。
雖說他是神府境，但是已經有搏殺凝魂境的戰力。再加上靈菲本就是凝魂境修士。
這屠玉蘭一下就想為屠家招攬兩位凝魂境？
而且是一點代價都不願意付出，這未免想得太美了一些。
屠玉嬌深呼一口氣，輕聲道：“蘇公子現在可是得罪了血劍門的，這奔雷城中並沒有多少勢力敢冒著得罪血劍門的風險招攬公子。”
“我們屠家並非是不願意付出代價。”
“實在是護住公子，對於屠家來說已經要付出相當代價。”
蘇淵的笑容帶上些許嘲諷意味，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屠姑娘又何必走這一遭？”
“蘇公子，你可要想清楚是否真的要拒絕我屠家的好意？”屠玉蘭柳眉倒豎，話語帶著威脅之意。
蘇淵已經得罪了血劍門。
現在整個奔雷城中敢招攬他的人，除了屠家便隻有修羅殿。
但是修羅殿最近正在和血劍門爭奪一方島嶼的歸屬，且還落了下風。現在如果再招攬蘇淵，無疑會讓血劍門產生打擊報複之舉。
他們招攬蘇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畢竟。
在這個時候，徹底得罪死血劍門，對於修羅殿來說，是極為不明智的。
激起敵人的憤怒，修羅殿將付出更大的代價。
所以。
在屠玉蘭的心中，蘇淵加入屠家，幾乎是唯一的選擇了。
他並非奇貨！
趙靈菲雖說心思單純，但是屠玉蘭那毫不掩飾的威脅話語，她聽出來了。
她腳步向前一垮，有殺機自她體內席卷而出：“你在威脅蘇師兄？”
因為察覺到屠玉蘭的不善之意，趙靈菲此次殺機的爆發，沒有絲毫的隱藏。
森然之意，直接將對方籠罩。
僅僅瞬間便讓其冷汗狂撒，身軀顫抖！
哪怕其身後那三十餘位軍士所凝聚出來的強大氣勢，也被這股殺意崩潰。
“屠玉蘭，你是不是覺得隻有你屠家敢收留這位公子？”
“所以才如此有恃無恐？”
“不愧是商賈世家啊，這周扒皮的性格，真的是刻入了骨子中。”
豪爽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之意，在街道盡頭徐徐傳來。
眾人轉頭看去。
便見一位手持長槍的白衣男子，麵帶不屑之意，踏著沉重的步伐，一路走來。
屠玉蘭心中一凜，柳眉深皺，凝聲道：“淩白衣！”
“你來此地作甚！”
“自然是來邀請這位公子，入我修羅殿！”淩白衣話語淡漠，走到蘇淵麵前，露出笑容道“這位公子，在下淩白衣，誠邀你加入修羅殿。”
“月俸百萬靈石。”
“奔雷城常駐令牌，外加武學閣對你開放。”
屠玉蘭瞪大了眸子。
眼中露出了濃濃的震驚，不可思議道：“淩白衣，你修羅門此刻還敢招攬蘇淵？”
“不怕被血劍門打擊報複嗎？”
“幽凰島上的戰爭，難道已經結束了？”
“我修羅殿做事，屠家什麽時候有過問的資格了？”淩白衣手中長槍倏然抬起，槍尖直指屠玉蘭的咽喉，冷聲道“給你十息時間，消失在我眼前！”
霸道姿態，舍我其誰！
屠玉蘭的臉色陰沉無比，低聲道：“淩白衣，你修羅殿得罪了血劍門，還想得罪我屠家？”
“是誰給你這個勇氣的？”
淩白衣哂笑一聲，淡淡開口：“十……九……”
一股莫名的壓迫力，隨著淩白衣話語響起，讓屠玉蘭緊張到極致。
淩白衣是修羅殿的神子。
在整個奔雷城的年輕一輩中，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雖說他也是神府境圓滿之境。
但是比關九煜強大了太多。
且。
此人作風我行我素，從不被利益左右自己的選擇。
奔雷城對於他有個稱呼：莽夫！
“三……二……”淩白衣淡淡的話語，如催命符一般在屠玉蘭的耳邊響起。
屠玉蘭最終還是沒有堅持住，在‘二’字落下之後，她冷哼一聲，怨怒道：“淩白衣算你狠！”
“希望你不要後悔今日的舉動！”
說罷。
她就要轉身離去。
可是淩白衣可不慣她，‘一’字落下之後，手中長槍悍然出擊。
這將屠玉蘭嚇得不輕，身影極退之時，暴怒道：“淩白衣！你敢！”
長槍直挺挺刺出，輕而易舉將刺入其鎧甲之中，再微微一挑之下，將屠玉蘭的鎧甲崩開，隨後用槍杆將其掃飛十餘丈遠。
“要走就走！”
“說些廢話有何用！”
淩白衣掃了一眼屠玉蘭，冷冷開口。
屠玉嬌緩緩從地上爬起來，銀牙都要咬碎了。
但是此刻已經不敢再放狠話，滿眼怨恨地瞪著淩白衣，沉聲道：“我們走！”
“蘇淵？驚鴻宗的蘇淵？”
待得屠玉蘭離開，淩白衣對蘇淵的態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甚至在說出名字之時，蘇淵還能感受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意。
這讓他無比錯愕。
完全沒有搞清楚自己怎麽得罪了這淩白衣，他眯著眼睛，帶著警惕道：“和我有仇？”
“真的是你！”淩白衣麵色一寒。
一股沛然殺意，陡然間自其體內席卷而出。
不由分說。
長槍在空中旋出一個槍花後，直刺蘇淵胸膛而來！
趙靈菲麵色一變，立刻就要跨步走出，替蘇淵擋下這一槍，不過蘇淵一把將其拉在了身後，阻止了她的動作。
這讓趙靈菲錯愕不已。
轟！
長槍穩穩停在蘇淵胸前半寸之地，其上的銳利槍芒，撕開了蘇淵的衣袍，在其血肉上刺出了一個小洞。
“為何不避！”淩白衣眼中有滔天恨意，握住長槍的手，指關節在哢哢作響！
“沒資格避。”蘇淵臉上浮現出溫和的微笑，眼中有淚水在醞釀！
淩白衣呼吸急促，手中長槍再向前挺進半寸！低喝道：“拔劍！”
蘇淵靜靜地看著他。
隨後在他驚愕的目光下，蘇淵握住長槍的槍杆，再將長槍向前一送！
頓時鮮血順著槍刃不斷淌下。
被他死死按在身後的趙靈菲瞪大了眸子，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淩白衣也是呆立當場，因為懼怕下意識地鬆開了手中長槍，連退三步後，俊逸的五官都因為氣憤而扭曲變形“我是讓你拔劍！”
蘇淵嘴角溢出鮮血，看著淩白衣道：“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一些，我還能將這槍再送進去一些。”
“哪怕貫穿心髒，也絕無半分怨言。”
蘇淵的眼睛帶著些許模糊，有淚花在其中閃動。
那長槍刺過來的一瞬間，蘇淵在這一槍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穿著並不華麗的衣衫，臉上永遠噙著一抹玩世不恭的邪笑。
他沒有禮數，不尊規矩。
驚鴻宗弟子都說他是大山裏出來的野猴子。
喝酒時也是拉出椅子蹲在上麵，他的酒量很差，喝醉了就縮桌子下夢囈。
他有一杆槍。
那槍鏽跡斑斑，通體以玄鐵鑄造，表麵坑坑窪窪，看起來如同一根燒火棍，他卻愛不釋手。
但是他的槍法很好。
整個驚鴻宗沒有弟子的槍法比他更好了。
那杆鏽跡斑斑的鐵槍，被他耍得如魅如鬼，變化莫測。便是長老都誇讚：如果不是驚鴻宗有了一尊神體，他就是這一代的神子。
那家夥最喜歡吹牛，說得最多的話語就是：當年老子……
他、叫俞小強。
“哎喲，蘇淵啊，你這樣修煉是不行的，得勞逸結合啊，走，陪我去道場看師妹啊，有益身心健康。”
“蘇淵聽說你新學了一套劍法，來來來，切磋一下。”
“薑思月？那丫頭的身材確實不錯！可是我覺得其實靈菲更好，雖說平了些，但是好騙啊！”
“蘇淵，此番太淵界之行，你這驚鴻宗奇跡可別被我超了。那臉可丟大了。”
“薑思月！你幹什麽？”
“蘇淵！快走！”
“當年老子一人連挑十位同境，今天也不會例外！劉皓鳴，來戰！”
無數的記憶碎片，宛如播放機般在蘇淵的腦海中不斷閃過。
那個被自己笑稱為蟑螂的家夥，終究被太淵界所埋葬。
他的心在這一次傳出劇痛。
不是長槍所傷，而是被自己的記憶所傷。
那痛，深刻於骨髓，藏匿於靈魂。在這一刻如浪潮般將蘇淵淹沒，讓他臉色蒼白得沒有血色，周身靈氣都不受他控製。
“蘇淵，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淩白衣怒吼，整個人宛如瘋魔一般。
“這本就是我欠他的。”蘇淵話語平靜，眼中淚水卻是怎麽也忍不住，於臉上刻下兩道光滑的痕跡。
“拔劍！”
“拔出你的劍！”
淩白衣一把將長槍從蘇淵胸膛抽出來，帶出一道鮮血落於地麵之上。
他雙眼布滿血絲，再不負來時的霸道和傲然，握著長槍的手臂都在顫抖。
突然。
一道人影自街道盡頭出現。
他手中提著一柄劍，一股凜然殺意，隨著他腳步邁出，向著蘇淵這邊席卷而來。
趙靈菲目光一凜，立刻站在蘇淵身前。
“鐵劍寒！”
“來得正好！”
察覺到殺意籠罩的瞬間，情緒幾近崩潰的淩白衣，忽然騰出驚天的戰意。
他眸子猛地望向一步步走來的鐵劍寒，俊逸的臉龐忽地獰笑起來，如魔如妖。
雄渾靈氣自他體內爆湧而出。
手中長槍反握，對著鐵寒劍便扔了過去。
長槍一路呼嘯，淩白衣身影緊隨其後，眼中浮現出前所未有的癲狂。
他需要一個人來撫平他的心緒。
他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讓他忘卻今日湧入心中的痛。
鏗鏘！
鐵劍寒提劍的左手，拇指抵在劍格之上，待得長槍臨近後，將那長劍彈出劍鞘，穩穩地將其抓在手中。
叮……
長槍裹挾著強大的力量，點在劍麵之上，將劍壓成弓形。
鐵劍寒身影借勢後退卸力。
淩白衣身影欺上前去，一腳狠狠踢在了槍尾上，讓得鐵劍寒的身影再度爆退。
鏗鏘。
清脆明亮的劍吟之聲響起，長劍終於完全出鞘。
手腕轉動間，長槍擦著劍刃一路而出，兩道人影也是驟然交錯。
轟然回身，兩人幾乎同時出腳踹向對方。
戰鬥。
沒有任何預兆便開始了。
槍芒劍氣盈滿街頭，狂暴的靈氣交織出陣陣轟鳴之聲。
槍法詭譎，劍術陰狠。
幾個呼吸間，兩人交手百招，各負傷勢。
察覺到淩白衣的狀態很不對勁，鐵劍寒的臉色陰沉無比，又繼續對上幾招後，他抽身離開。
“媽的！”
“今天淩白衣吃錯藥了嗎？”
“居然以傷換傷，不置我於死地誓不罷休的架勢！”
鐵寒劍很困惑。
他是看到淩白衣對蘇淵出手，才選擇出現的。
誰知道。
自己出現的瞬間，他立刻調轉槍頭殺向自己。
且。
完全是一種拚命三郎的架勢。
根本扛不住。
那種狀態下，即便他最後能殺死淩白衣，自己也差不多地交代在此地。
完全不劃算！
他的任務是過來殺那位斬殺了關九煜的人，而並非是淩白衣。
渾身被劍氣劃出道道鮮血的淩白衣，漠然得看向蘇淵，完全不在乎順著手臂淌下的鮮血，冷聲道：“你如果有勇氣的話，來修羅殿吧。”
說完。
他提著長槍轉身離開。
槍尖在路上留下一道鮮紅的斷斷續續血線。
“走！”
“去修羅殿！”
蘇淵深呼一口氣，臉上滿是堅毅。
“蘇師兄，他剛才想殺你！我們真的要去嗎？”趙靈菲小臉露出擔心，很是不解蘇淵方才為何自己將長槍送入胸膛。
蘇淵深呼一口氣，痛心道：“這家夥的槍法，你不覺得像一個人嗎？”
趙靈菲若有所思許久，方才恍然道：“啊！是臭蟑螂！”
欣喜之色還沒有在臉上完全擴散，趙靈菲似乎想到了什麽，圓嘟嘟的臉龐上，湧上了一抹悲傷。
她小心翼翼得撇向一臉悲傷的蘇淵，默默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她知道臭蟑螂對於蘇淵來說意味著什麽。
也明白了，為何蘇淵會自己將長槍送入胸膛。
太淵界一戰。
隻有蘇師兄活了下來。
那隻自詡性命力強悍無匹的臭蟑螂，和驚鴻宗的那麽多師兄師姐，永遠留在了太淵界中。
她雖然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臭蟑螂的死，對於蘇師兄來說，絕對是莫大的打擊。
畢竟。
他們本就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雖說那隻臭蟑螂賤兮兮的，很是討人嫌，每次見麵都想揍他一頓。但是他不在的這兩年時間，自己還是挺想他的。
驚鴻宗內，她的朋友很多。
但是臭蟑螂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