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護弟的大哥
太和殿，朱棣緊鎖眉頭，憂慮之色難以舒展。
而站在麵前的，這是朱高熾父子倆以及姚廣孝。
“這裏沒有外人，朕已經提審過你身邊的那幾個侍衛，他們承認是受漢王指使，誣陷你。”
“不過，有肉之事卻為真。”
朱高熾不敢否認，“爹，兒臣從未否認酒肉之事。”
“若隻因此事，兒臣甘願受罰！”
講真的，朱棣都不知該給他定個什麽罪。
這大明國法中，好像也沒哪條規定太子不能吃太多。
定他個唯抗皇命之罪？
那是要殺頭的，又太過了。
隨著揉動太陽穴的力道逐漸加大，朱棣隻感覺頭腦似要炸裂一般。
“行了，今日叫你來，除了還你清白，還有一件事情朕想聽聽你的意見。”
說著，朱棣眼神示意。
王忠心領神會，忙對外喧聲：“宣漢王入殿店！”
此時的朱高煦，已然被卸去一身華麗的行頭，穿著單隻毛衣。
盡管樸素極致，但渾身的速殺之氣卻未減半分。
尤其是在和朱瞻基對視一眼之後，那種恨意越發濃重，甚至都蔓延到朱棣這了。
“老二，你似乎很不服氣？”
朱棣沉聲，自己還沒從渾水之中置身事外，還有心思記仇呢？
話音剛落，朱高熾忽噗通跪地，呲牙咧嘴，一把鼻涕一把淚。
是跪走著慢慢挪向朱棣，痛哭涕淋：“爹，兒子知錯了！”
“知錯？”
“錯在哪？”
“錯在……”朱高煦揪著脖子，當著朱高熾父子兩的麵，著實吐不出半句認慫之言。
畢竟在他眼裏，自己比朱高熾更有實力，才是最佳的太子人選！
不過沒有朱瞻基這個好聖孫，他說不定早就如願以償了。
如今要當著他們的麵認錯，這不是打自己的臉？
如何開得了這個口啊！
姚廣孝輕笑一聲：“漢王殿下連兄弟情都可以不要，居然還有心思顧及臉麵。”
“別說是這件事，早些前您在暗地對太子和皇太孫做的小動作，皇上都礙於情麵選擇了寬宏大量。”
“你呀，知錯不改，還愈發的肆無忌憚。”
“雲景寺之舉，那不是在害太子，而是在容貌整個皇室的權威！”
“如此謀害手足，心胸狹義不顧大局之人，愛情陛下嚴懲不殆！”
姚廣孝雙手輕扣，目光堅定。
現在是逮著把柄，看你怎麽跑！
想要朱瞻基的位子坐得安穩，就必須得鏟除那些野心蓬勃之人！
而朱高煦，狼子野心，人盡皆知。
唯一裝傻充愣的，怕也就隻有他本人！
朱棣陷入沉思，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兒子。
可姚廣孝的想法也並不單純，是為了對付漢王，更是為了給群臣交代。
朝堂之上朱棣打斷審問，那是為了保全朱高煦的一絲臉麵，也是為了維護皇家的體力。
但這並不代表，那些大臣是愚昧之徒。
要說這件事不了了之，朱高熾白受委屈不說，老狐狸們也不會善罷甘休。
關鍵是，朱高煦這小子不長記性！
有句話說的好，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抬眸看了一眼朱高熾：“太子，你身為兄長又是被害人，這件事情說交由你，你會如何處置？”
“大哥，是我糊塗，我知道錯了！”
“小時候我就特別敬佩您，您還說過要兄弟齊心，護咱們周全！”
朱瞻基噗嗤一笑：“二叔，遲來的深情比草賤啊。”
“更何況，我爹仁德。您是漢王，享有封地，卻厚著臉皮交流下來，什麽舍不得。我爹這個老好人就當真了，若非他替您求情，你留得下來？”
“如今大好，有些人忘恩負義，著實令人心寒啊。”
“作出構陷汙蔑之舉，也不知意欲何為？”
朱瞻基身姿挺拔如傲然青鬆，眸光輕蔑似對階下囚。
“你胡說八道！”
“怎麽就胡說了，你自己心裏沒數？”
“我！”
“夠了！”
“你個逆子，還嫌丟臉丟的不夠多？”
“朕向來厭惡手足相殘，你這般心思深沉，不重罰，難以服眾！”
“從現在起，便削去你的封號，貶為庶人，不得入南！”
朱棣氣急。
不僅是因為朱高煦的作為，更是因為他死不悔改的倔強。
哪怕他現在誠心懺悔，自己尚且會留一絲情麵，可他的野心太重！
這次的事，明麵上是為了對付太子，實際卻一石二鳥。
太子下馬，朱瞻基恐怕也無緣皇太孫的身份！
“父皇！”
朱高熾忽然跪地，驚恐高聲道：“父皇，萬萬不可啊！”
“他是您的兒子，是兒臣的弟弟！”
“這件事情便是他一時糊塗，但也不至於變為庶人。”
……
朱瞻基心中好似有萬匹草泥馬疾馳而過。
自己剛才說那麽多，是為了激怒朱高煦露出狐狸尾巴，想要借著朱棣給他致命一擊。
您這老爹怎麽就不通透呢？
也或者說，朱高熾什麽都明白，但就是難舍骨肉親情！
朱棣微微一愣：“你要替他求情？”
“也不算求情。”
“父皇，二弟雖然性子跋扈一些，但他也可為一方之帥，護佑我大明江土。”
“當年他隨您征戰沙場，所向披靡，這也是功勞！”
“關於構陷之時，相信二弟也是一時糊塗，僅此一事也該長記性，還請父皇小懲大誡！”
朱瞻基簡直沒眼看。
包括旁邊的姚廣孝，都默默的搖頭歎息。
善也無錯，隻是錯在他生在帝王家，有些善良是拿自己的命在賭！
“是啊，父皇兒臣以後再也不敢了，您要打要罰都可以，別把兒臣貶為庶人！”
朱高煦神情惶恐，要是真的變為庶人，他便一切盡失！
兄弟倆皆是惶恐的看著猶豫的，眉心之間依舊擰成一團。
恰在此時，朱高熾說道：“若是父皇不允，兒臣作為兄長同樣失責，願一起分擔懲罰！”
“你在威脅朕？”
朱棣臉色一黑，卻在同一時間，思緒翻湧回到從前。
朱高煦的性格倒是與他大為相似，從小囂張頑劣。
同樣，他也有個老大哥朱標，在他犯錯的時候總會盡力相互。
朱標說過，這是兄長對弟弟們的責任……
模糊的身影重疊，他居然在朱高熾身上，看到了屬於朱標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