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有小女初長成
初夏，一個周五的下午。
北都市梧桐苑小區十一號樓3單元501室內，在廚房忙碌了半天的關山河，解開圍裙來到客廳，他坐在沙發上，端起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大口。
喵嗚。
花貓團團爬到老關腿上，將兩隻爪爪踹到懷裏之後趴在那打起了呼嚕。
再過幾個小時，寶貝閨女關婉晴就下班回家了，老關的兩個發小也會來家裏一起給閨女慶生，想想到時候的熱鬧勁，老關的笑容怎麽也收不住。他舉起茶杯對著牆上的照片說：“紅燕，咱閨女長大啦，成了美女律師啦，開心不？”
照片上那位美麗的女子笑得很燦爛，仿佛是在回應老關的問話。雖說那是張老照片，雖說那年代的人都不太會打扮，但依舊難掩照片中那女子的美。她是老關的愛人，關婉晴的媽媽。
老關看著照片發了會呆，忽然想起家裏的醋瓶已經見底兒。看看時間還早，於是抱起團團出了家門。
梧桐苑是個大型社區，配套設施十分完備，小區的對麵就是一座大型超市，買東西實在是方便得很。十幾分鍾後，老關一手抱著團團，一手拎著一瓶醋，溜溜達達地進了小區大門，
“大勺，關大勺！這呢嘿，往這瞅！”
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麽喊老關的，也就隻有馬愛國了。因為老關是單位食堂的掌勺大廚，所以老馬給他起了個外號叫關大勺。老關是個講究人，講究來而不往非禮也。於是也根據老馬的特點給他起了個外號，叫馬大白豁。
“哎呦大白豁，你把孫子給抱出來啦，你可算幹了件人事了嘿。來，快讓爺爺親親。”
老馬連忙抬手擋住老關。
“噯噯，瞅瞅得了咋還動嘴了呢？想親，自己生個孫子去，隨便親。哦對了，你隻能生個外孫。大孫子，跟爺爺回家嘍。”
老馬這個舉動把老關整得既惱火又無奈，直到老馬抱著他孫子走遠之後，老關這才氣哼哼說道：“什麽玩意兒啊這是！親一下怎麽了，看把你給嘚瑟的。看不起誰呢，有本事你再生個外孫子出來，嘁！”
因為有了這個插曲，老關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批判老馬的不厚道。當他接近十一號樓的時候，遠遠就看見寶貝閨女正和一位西服革履的男子站在單元門口說話，那男子身旁停著一輛沒熄火的SUV。見此情景，老關下意識地躲到了綠化帶後麵，借著一棵梧桐樹的樹幹擋住了自己。
離得有點遠，聽不清兩人在說啥。於是老關探出頭去看，隻見那男子將一個東西遞給了關婉晴。
“難道是戒指？可是沒鮮花也沒單膝跪地呀。到底說啥呢，這也聽不見啊。”
這時候，智能手機的作用就顯得尤為重要了，於是老關放下醋瓶舉起了手機，開啟了視頻錄像功能。
單元門口。
關婉晴對羅晟宸說：“我爸說女孩子不能隨便拿別人東西。”
羅晟宸笑答：“還記得咱們的賭約嗎？你贏了。祝賀你提前三個月成為鼎晟律所的正式實習律師，這是你贏得的賭注。”
婉晴接過禮盒打開，隻見一塊造型典雅精致的女士腕表，在陽光的映襯下散發著迷人的光彩。
“哇，就是我說的那款。謝謝師兄，讓你破費了。一句玩笑話，師兄還當真了。嘻嘻。”
“因為你當真了，所以我也必須當真。收下吧，這是你憑本事贏的。”
“那這表也太貴重了呀。師兄啊，人家都不敢要了呢。”
“我沒聽錯吧？我家小師妹竟然跟我客氣了。我決定明天起個大早去看日出，看看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起來的。”
“師兄你怎麽說話的，過分了啊。為了懲罰你，這禮物我就收下了。我也不謝你了，這是我應得的，這可是你說的哈。”
婉晴那嬌憨的樣子，讓羅晟宸瞬間回憶起在法學院裏的那段時光。那時候的婉晴剛上大一，而羅晟宸已經快畢業了。婉晴的出現，讓羅晟宸那原本平淡的大學生活頓時變得生動多彩起來。
羅晟宸喜歡婉晴跟在自己身後，喜歡聽她甜甜糯糯地叫師兄，更喜歡看她提問時怯怯的樣子。總之，那段時光雖然短暫，但帶給羅晟宸的感受卻是相當深刻的，那是每分每秒的欣喜和每時每刻的甜蜜交織在一起的感覺。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將婉晴那一頭黑亮柔順的齊耳短發揉亂，這是他在學校時最喜歡做的事情，因為他特別喜歡看婉晴那如同小奶貓炸了毛的樣子，那樣子真的很萌很可愛。
果然，關婉晴炸毛了。她一邊梳理著自己的頭發，一邊用小拳頭捶著羅晟宸。
“討厭！又摸頭，發型都亂啦。我都長大了，別老拿我當小孩行嘛。”
“是啊，長大了，該找男朋友了。”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羅晟宸根本沒經過任何思考，所以他現在不免有些緊張。
“不是吧師兄，我爸都沒催我呢。”
知道婉晴沒把那句話當回事，羅晟宸的心裏先是放鬆，隨即又覺得有點遺憾。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人之常情嘛，早晚的事。”
“可我就是不想談嘛。再說現在事業剛起步，哪有時間談。”
“事業和愛情不衝突吧。”
“那是你。你功成名就了，每天有一堆美人兒圍著你爭寵，自然是不衝突的。我跟你比不了，我就想啊，等我功成名就的那天，也要找一堆帥哥圍著我爭寵。”
“怎麽有股酸味？”
“哈哈哈哈。師兄你真逗，我是不會吃你醋的。你身邊的美女越多，就越說明你優秀啊。你要是不知道該喜歡哪個，我可以幫你出主意呀。師兄，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看上誰了？哎呀，師兄你就告訴我嘛。”
婉晴拉著羅晟宸的手不停搖晃，一雙美目裏全是八卦的小火苗兒。羅晟宸被婉晴問得麵紅耳赤，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但他真的很享受這感覺，也舍不得讓婉晴鬆手。
躲在梧桐樹後的老關已經快傻了，手機差點就要掉到地上。
“拿了人東西還不算，還被那小子摸頭，現在又拉著人家撒嬌。這還是我家晴晴嗎？這是不是，有了？”
這個想法剛一冒頭，老關頓覺五味雜陳，思緒縈繞。恍若看見一頭彪呼呼的豬崽子躥進了老關家的菜園子，直愣愣奔著關婉晴這棵水靈靈的大白菜拱去。此時此刻，老關才算真正理解了啥叫手足無措，何謂欲哭無淚。
婉晴絲毫體會不到自家老爸的感受，此時她的心思都放在羅晟宸看上誰這個問題上了。
“誰也沒看上，她們都不適合我。”
“師兄你這眼光也太高了吧，你到底想找個什麽樣的呀？”
“這個，總得找個我喜歡的也喜歡我的吧。哦，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婉晴，明天有空嗎？”
“明天是520呀師兄，師兄你應該約個美女陪你度過一個浪漫周末的。”
“也許我的接近焦慮比別人嚴重，除非是工作需要，否則我是不願意主動接近陌生女性的。不過明天你必須得安排時間跟我出去。”
“為什麽呀？”
“你忘了主任的安排了？後天，雲海山莊的聯誼會，我得陪你去買禮服呀。”
“對哦，我都給忘了。謝謝師兄提醒，那明天你來接我吧。”
“上午九點。”
“好的師兄，明天見。”
“明天見。”
羅晟宸駕車離去，看著倒車鏡裏那個倩影離得越來越遠，羅晟宸心中的不舍越來越多，他很希望晚晴將他攔下。
“晴晴，什麽時候你才願意領我去你家，什麽時候我才能不找任何理由就能約到你啊。”
羅晟宸搖了搖頭，他對自己說：“別急，三年都等了，也不差這幾天。慢慢來，要有耐心。”
SUV從老關身邊駛過時，老關早已低著頭坐到了馬路牙子上。那樣子妥妥就是個閑來無事在路邊擼貓的大叔，因此並沒引起羅晟宸的注意。不過，老關卻悄悄拍下了羅晟宸的車牌號。
見豬崽子走了，自家的白菜暫時安全了，老關又恢複了以往的冷靜和睿智。
“嗬嗬，小狐狸再狡猾也鬥不過老獵手，你小子給我等著。”
這個時候就顯出兄弟的重要性了，老關點開通訊錄，找到李建國和孫永利的電話，正當他琢磨著應該先打給誰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老爸，你去哪啦？”
“晴晴啊，我去買醋了。都買好了，正往家溜達呢，團團在我這呢。你先歇會，爸爸一會就到家，你二爸三爸他們也快到了。”
“好噠。”
掛了電話，老關的心情美好了許多。俗話說得好，凡事都得往開了想。再舍不得閨女，這當爹的也不能不讓閨女嫁人吧。這道理老關明白，之所以會患得患失，主要是因為父女倆相依為命這麽些年，早已經習慣了父女兩人相處的模式，這突然有個陌生的小子摻和進來，老關肯定是不適應的。尤其是在不知道那小子的人品、家世和企圖的情況下，老關自然會把那小子當成是入侵者看待，這和雄獅守護獅群的道理是一樣的。
抱好了團團，拎起了醋瓶，老關邁步向家走去。剛走幾步，肩頭就被人拍了一下。
“關大哥，你交給我的任務完成了。來，你先看看。”
一聽這清脆婉轉的聲音就知道是誰，再回頭看到那張臉，老關的心情就越發的美好了。
“小林，哥就知道找你辦事最靠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