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落難鴛鴦

花隨雲張了張嘴,發現這話無法反駁,哼哼兩句。同時更堅定了想法,推薦他去參軍:“你這些智慧用在調兵遣將上麵,一定會大有作為,現在北境戰事頻發,我推薦你去參軍建功立業,如何?”

許長安嘿嘿冷笑:“我原本是從北境流亡千裏,到南方投奔親戚,你想讓我回去送死?”

花隨雲道:“報效朝廷怎麽是送死?”

許長安沒回答她,自顧自說道:“我家在北境常山不算窮,有幾百畝地,家裏有佃農,每年收租子生活也能過得去,我和父親原本打算考科舉報效朝廷,此番燕地胡人入侵,你知道朝廷如何行事?”

“北境軍隊一觸即潰,紛紛敗逃,根本不管百姓死活,而且強行征集糧草,比胡燕還要可惡,把我們家存糧洗劫一空,有佃農阻止,還被砍傷。”

“北境如無人之地,胡燕**燒殺搶掠,這樣的慫包朝廷,有何值得報效,反正戰爭沒有蔓延到南方,我投奔姑姑後置辦產業,接著當地主。”

許長安所言句句屬實,皆是前身所經曆,讓他感同身受,同仇敵愾,前世子弟兵為了守衛民眾可以犧牲性命,大周卻置百姓生死不顧,甚至蠻橫欺壓,將土地拱手相讓,兩相對比高下立判,恨不得推翻大周朝廷才好,何談報效?

花隨雲沉默不言,無盡話語轉化為幽幽一歎,聽出少年對朝廷的怨氣,自己又何嚐不是滿腔怨氣,剛才所言也是下意識開口,索性不再勸說。

似乎剛才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話題,讓兩人開始沉默了一陣,直到遇到一個趕著牛車的老頭,才讓兩人眼前一亮。

老者坐在牛車上,手中一根長竹條,悠哉悠哉趕著牛車,腰間懸掛著一個包漿黃皮酒葫蘆,時不時抿上一口,咂咂嘴,一副享受模樣。

“老先生,我們姐弟倆實在走不動了,能否搭個便車。”許長安追了上去,厚著臉皮舔著臉笑道。

“當不起先生二字,不過是種田的老朽。”趙老漢哈哈大笑,看著眼前的少年,英俊非凡,又看著不遠處的花隨雲,花容月貌,在看兩人穿著,微微一笑,哪裏是落難的姐弟,分明是私奔的鴛鴦。

“我進城買些鹽巴回村,你們要去哪裏?”趙老漢樂得成人之美。

許長安一怔,自己去投奔姑姑,花隨雲找死要錢治病救命,兩者皆不知在何處,眼下要緊的事是吃飯睡覺,治療外傷,苦笑道:“我們現在想找個地方歇腳,去哪裏無所謂,然後再做其他打算。”

趙老漢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你們隨我上車,去城裏看看有沒有落腳的地方。”

“多謝先生。”許長安拱手感謝。

趙老漢擺擺手:“莊戶人家當不得先生,若是不嫌棄老漢,你叫我趙叔吧。”

“趙叔,你稍等,我去叫我姐姐。”許長安從善如流,折身回去:“我剛才和趙叔說好了,搭著他的牛車去城裏,我們買一輛車方便趕路,先安定下來再說。”

“剛才我和趙叔說我們是姐弟,千萬別說漏嘴了。”

“行。”花隨雲嘴角抽了抽,一個綾羅綢緞,一個衣不蔽體,哪裏像姐弟,年紀還是小了些,做事不嚴謹。

“走,我的好姐姐,別讓趙叔等急了。”許長安攔腰公主抱,將花隨雲抱起向前走去,迎著花隨雲不善的目光,解釋道:“我知道男女有別,可我還是個孩子,而且你總不能讓趙叔等太久吧,而且他還要去城裏給村民買鹽。”

“你……無恥。”花隨雲麵色一紅,蒼白的臉上湧現血色,看起來不像剛才那麽虛弱了。

許長安輕輕一笑,不以為意,遠處趙老漢展露笑意,低聲沉吟:“年輕就是好哦,哈哈。”

將花隨雲放在牛車上,又在旁白找了些幹草墊著減震,免得傷口崩開傷勢複發。

趙老漢眼光銳利:“你姐姐受傷了?”

許長安低頭一歎:“前麵路上遇到山賊,我父親也被山賊殺害,我們拚死才逃出來。”

趙老漢低聲悲歎:“那是二龍山,二龍山上山賊禍亂多年,殺人越貨無惡不作,對我們附近的村子也不放過,你們能逃下性命,不容易。”

花隨雲道:“官府難道不管?”

趙老漢冷笑:“管,當然管,每年征糧剿匪積極的不得了,拉著官兵往二龍山一戰,裝模作樣拉開架勢擺兩天陣仗,然後說匪徒猖獗,他們已經盡力,嘿嘿。”

牛車一路前行,很快到了縣城,縣城是天祥縣,許長安和花隨雲找到對應的縣城,喜上眉梢,說先找家客棧歇腳,趙老漢趕著牛車進城後:“你們是找一般的客棧還是好一點的客棧,我熟悉的很,帶你們去。”

花隨雲看著許長安,許長安痛快道:“當然去最好的客棧,住最好的房間,我姐姐有錢,不差錢兒。”

“我沒錢。”花隨雲眼神悠悠,認真道,擔心許長安不信再次強調:“真沒錢。”

許長安撓撓頭,沒錢你怎麽底氣這麽足,花隨雲側著臉,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趙老漢嗬嗬一笑:“鄉下簡陋可能比不得你們家中,要是不嫌棄,不如就在我家之下,我再托人替你們謀一份活計,不能大富大貴,一日兩餐,至少餓不死。”

“多謝趙叔。”兩人紅著臉說著感謝的話。

趙老漢趕著牛車進入一條小巷,叮囑道:“你們在此等候,我去去就來。”

下了車,輕輕敲響了門,敲門聲很有節律,然後靈巧閃身進去。

花隨雲低聲道:“不出意外,趙叔買的是私鹽。”

隻有私鹽,才會小心翼翼,在不起眼的小巷子售賣。私鹽和官鹽差不多,價格卻要便宜很多。

許長安低聲道:“你別多嘴,就當不知道,我們還要在趙叔家裏借宿,莫讓人家難為情。”

花隨雲低聲道:“我知道,隻是感慨一下,北境發生戰亂,大周境內匪患不斷,鹽糧價格上漲,私鹽價格同樣上漲,百姓日子難過。”

趙老漢提著一口袋鹽放在牛車上,許長安打開袋子看了一眼,私鹽呈現淡淡的黃色,和前世雪花鹽完全不同,嚐了嚐,有淡淡的苦味。

大周貌似沒有雪花鹽,想要賺錢,應該能夠從食鹽入手。

食鹽是人體必需之物,有搞頭!

趙老漢駕車停在“百草堂”,拿出二十個銅板:“我身上錢不多,你們先拿去抓藥,請大夫看看。”

花隨雲與許長安對視一眼,自己這病隻有死要錢能治,甚至禦醫都無可奈何,隻是趙老漢好心,不知道如何拒絕才不會讓他失望。

趙老漢道:“老漢兒我是鄉下窮苦人家,你們小年輕也不容易,能幫你們的不多,別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