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過往記憶
長大後，我在外頭，你在裏頭。
月亮像圓盤一樣掛在天上，薑川點上一根煙坐在墓碑前，這是三年前他剛來到江北時，給師父立的墳。
師父的老家就在這裏。
“師父，當初你臨死前，讓我發不報仇的毒誓，我明白你是害怕我死在他們手裏。”
“但現在的我已經不是那個跟您在街頭賣藝討飯吃的小毛孩子了。”
薑川看著光禿禿的墓碑，上麵連一張照片都沒有。
抽了口煙，啞然失笑。
“師父，等我老的那一天，萬一得了老年癡呆，這世界可就沒有人記得你了。”
“那你這輩子不是白走一遭嗎，你這當師父的能忍，我當徒弟的可忍不了。”
薑川坐在墓碑前，不著調的說了很多亂七八糟的話，這一刻他不像是個龍王，反而像是一個話多的毛孩子。
煙頭往地上一扔。
“操他媽的，直接說了吧，我要整個白家都死，無論是嬰兒還是老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無論是保鏢還是保姆，就連從他們家地裏挖出來的蚯蚓，都得豎著劈一刀。”
從來沒有人見過他這個樣子，就連認識他很多年的朋友，也沒見過他這麽失態。
月明星稀，森白的月光把薑川的影子拖的老長。
當初薑川成為龍王殿的主人之後，很多人都對他的師傅感到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人物能教出薑川這樣的天才。
每次被問到這個問題，薑川總是微微一笑，帶著感慨的說道：“那可是一個神奇的老頭子。”
其實薑川的師傅就是一個在馬路邊上變戲法的瞎眼老頭，當初他被扔在大街上，要不是這獨眼龍救了他，他估計早就死了。
老瞎子一把屎一把尿，靠著變戲法，乞討得來的錢養活薑川，甚至還教他寫字，兩個人的感情比父子還親。
薑川七歲那年，老瞎子想送他去學校上學，但又沒有錢，所以想去京都看看。
聽說那裏的人個個都有錢，在京都的街頭賣藝，肯定能比江北賺的多。
師徒兩人坐上火車去京都，這裏的人確實富貴，西裝，中山裝，連衣裙，西洋衣服，馬路上看著沒有一個窮人。
名牌小汽車一輛接著一輛，馬路兩邊全是飯店。
“師父，你看他們喝的酒都是紅色的。”
年幼的薑川穿著撿來的破衣服，洗的幹幹淨淨，衣服上一個褶都沒有。
老瞎子不讓薑川跟著他要飯，害怕他誤入歧途了，以後就是個乞丐的命。
但他自己全身上下都髒兮兮的，頭上油乎乎。
不打扮的慘一點，哪來的好心人給錢。
“那哪是紅色的酒，那就是人血，這幫人一個個表麵高高在上，實際上就是吸血的害蟲，不過就是通過合法的手段，壓榨人民的血汗錢罷了。”
“這幫人以後早晚是要下地獄的。”
老瞎子抓了一把頭發，撇嘴說道。
薑川恍然大悟，“這幫有錢人真壞。”
爺倆沿著大街走，突然聞到一股香味，肉香無比，小薑川口水一下就流了出來。
“師父，你聞到沒。”
薑川不斷的往肚子裏咽唾沫。
“沒，沒聞到，這世界上什麽都不如大米飯好吃，什麽都比不上白水好喝。”
“吹牛。”
薑川小聲嘀咕一句。
沒一會賣烤鴨的攤子擺了出來，烤鴨的香味順著風飄的老遠，鴨皮油汪汪的，一口咬下去肯定滿口流油。
“好香啊。”
薑川眼睛盯著烤鴨，不停的吧唧嘴。
老瞎子搖了搖頭，到底還是孩子啊！
他心一狠，從兜裏掏出二十塊錢。
“小哥，你這烤鴨怎麽賣的。”
烤鴨老板剛要招呼，但看清問的人是的老乞丐之後，眉頭一皺，臉上滿是不悅。
“滾滾滾滾滾，臭屁孩別他媽耽誤我做生意，上別的地方要飯去。”
小薑川眉頭一皺，當街叉著腰：“誰是要飯的，我們是過來吃飯的，問你烤鴨多少錢，你說就是，那來的那麽多話，莫非你不是正經做生意的。”
店老板冷笑一聲，“我們這，一隻鴨子二百，吃得起你們就吃，吃不起就趕緊滾。”
二百！
薑川心中一驚，這簡直是搶錢。
“不吃...”
薑川話還沒說完，老瞎子兩張紅票子就拍在了桌子上。
“你可別以貌取人，我身上錢多的是。”
其實老瞎子就二百多塊錢，但話說的氣勢很足，老板哎呦一笑，趕緊把兩人請進了屋。
因為是屋裏的緣故，正是春寒刺骨的時候，這爺倆在偌大的京都天天睡橋洞，好不容易坐上沙發，別提多舒服了。
小薑川兩條淺淺的眉毛皺起，“師父，你腦子進水啦，一隻破鴨子二百多，這錢都夠咱倆瀟灑半年了。”
老瞎子也心疼啊，這可都是他耍跟頭把式賺來的，但回想起這麽多年，自己也沒給這小徒兒買過什麽東西。
生日也沒帶他吃過麵條，別說麵條，就是雞蛋也沒吃一個。
自己這師父當的慚愧，眼見徒兒看到烤鴨口水流了一地，再加上好不容易來一趟京都，說什麽都得讓薑川吃上一口這京都城裏的烤鴨。
沒一會一整隻片好的鴨子，端上了桌，雖然說店老板以貌取人，但鴨子的分量一點都不少，還帶了兩碗白飯，幾張小白餅，還有黃瓜絲，蔥絲。
薑川拿起筷子先夾了一口飯，剛燜出來的米飯就是比剩飯好吃。
接著他又夾起一片烤鴨，鹹香的油脂直往嘴裏爆。
“師父，你也吃，連皮一塊吃，太香了，太香了！”
老瞎子也夾了一口放進嘴裏，剩下的一隻眼睛頓時一亮。
“今天咱爺倆就算過年了，多吃點，蔥絲，黃瓜條也別放過。”
薑川嗯了一聲，碗裏的米飯已經下去了大半。
“真踏馬的晦氣，出來吃個飯也能遇上叫花子。”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男人領著一個小孩走進了烤鴨店，他們身後還跟著四五個黑衣保鏢。
中年男人領著的小孩和薑川差不多大。
他一言不發走了過來，直接一口口水吐在烤鴨上。
“像你們這種叫花子隻配吃我的口水。”
老瞎子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你這小孩，好沒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