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不驕不躁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宮女再次將整首詩重新念了一遍，詢問道：“駙馬作的這首詩好嗎？”
作為普通宮女，她自然是不太懂詩句的。
不過就算不太懂，也感覺朗朗上口。
那種意境，想來也不會差。
“好，太好了。”
月清忍不住默念了幾遍，不禁有些潸然淚下。
同時也是瞬間醒悟過來。
這首詩原來是駙馬寫給公主的。
她知道駙馬已然讀懂公主身患木僵的絕望孤獨與淒苦。
這種絕望孤獨和淒苦源自於公主無法與外界互動和表達自己的感受。
困在自己的身體中，卻能清晰感知到周圍的環境和他人的存在，
偏偏還無法做出任何動作的回應。
如此無聲的孤獨，讓人深陷內心的孤獨和無助之中。
公主便是如此，被束縛在無法逃脫的夢境中。
不僅如此，月清也對詩中營造的哀婉淒清的意境深深打動。
晚來天欲雪是天寒地凍，能飲一杯無卻是一種內心的掙紮和追求。
如果是旁人，隻會覺得是一首好詩。
但月清自幼和公主一起長大，情感方麵也能感同身受。
這就是在讓公主不要放棄希望。
就算現在身處寒冷孤寂的夜晚，也會有曙光到來的時候。
象征著逆境中堅守和追求溫暖的願望。
哪怕現在身患木僵，隻要堅持，肯定會有蘇醒的那一天。
由此，月清早已淚雨滂沱，抱著公主痛哭不已，道：“殿下，舉世之人，唯有駙馬與爾共情！”
接著，月清又開始詳細為公主講解這首詩。
現在的月清已經完全當公主是能聽見的了。
現在講給公主聽，也能讓公主心態更樂觀一些。
按照駙馬的說法，心態將會是治療木僵非常重要的因素。
若是心死，便再也無法醒來。
此時公主的夢境中。
軒轅青鸞能很清晰感知到月清的情緒變化。
雖說她並不太懂詩句，但也能從月清這副模樣中知曉宋楓這首詩的厲害。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軒轅青鸞在夢中喃喃自語，心中的陰霾仿佛一掃而空。
要知道月清可是一個巾幗不讓須眉的才女，其才華橫溢，足以媲美文壇大家。
再加上月清的講解，軒轅青鸞更加知曉了這首詩的妙處。
原來自己的駙馬這麽在意自己啊！
再次想到這些日子宋楓的陪伴，每日悉心照顧。
完全沒有任何抱怨，仿佛多年的夫妻一般。
這對於軒轅青鸞來說，根本沒有抵抗力。
於是，她心中對於宋楓的評價無疑又上升了一個高度。
如果不是無法動彈的話，估計都想要去找宋楓了。
不知不覺中，宋楓已經怒刷一波自己在公主心中的魅力值。
另一邊的皇帝除夕家宴上。
隨著最後一句能飲一杯無躍然於紙上時。
太後嘴角微動，似乎在默念著這首詩。
臉上已經有些動容了。
身為太後，文化水平還是相當高的。
粗看前兩句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隻會認為是還不錯的詩句，遠遠達不到驚豔的程度。
後麵的晚來天欲雪則是點睛之筆，仿佛讓前兩句活了起來。
若是再加上最後一句能飲一杯無，就是驚為天人了。
這真的是一個秀才能作出來的詩句嗎？
太後不由高看了宋楓一眼。
唯一的不足之處，估計就是那鬼畫符般的行書了。
不過現在看上去，倒是順眼許多了。
皇後一臉茫然，顯然還未品味出這首詩的好壞。
而皇帝臉上則是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身為一代雄主，詩中意境他豈能不知？
語淺情深，言短味長。
特別是最後一句，韻味無窮。
絕對是在史書上留名的好詩。
皇子們的表現卻是迥異不同。
有人低頭深思，似乎有些不相信這是宋楓一個秀才能作出來的詩。
有人震驚莫名，僅僅四句就能看出主角在詩學上的極高造詣。
全詩平鋪直敘，白描寫法，意境逆天，後勁十足。
但凡懂詩之人，無疑不被打動。
整體上是通過對天氣和飲酒的描寫，呈現出一個冷淒的冬夜。
傳遞出在寒冷中尋求溫暖和歡樂的狀態。
隻能說是驚豔，越看越心驚的那種。
當然他們看來的不足之處恐怕就是這首詩不是他們作出來的。
而還有一些就是不學無術飛鷹走犬的皇子了。
才華沒有多少，就連作個蹩腳詩都勉勉強強。
那些不學無術的皇子自然看不出這首詩的妙處。
隻覺得平平無奇，根本比不上他們。
不過是這麽平平無奇的四句詩
“真是搞笑。”
其中有皇子率先發言，嘲諷道：“比劃了半天功夫就這啊！”
行書歪歪斜斜，如同三歲小兒。
前兩句強行押韻，後兩句莫名其妙
“沒錯。”
另外一位皇子也是大笑一聲，緩緩道：“秀才終究隻是個秀才，作詩肯定是不行的。”
一個窮酸秀才也想作出好詩，怕不是在癡人說夢吧？
要知道作詩可是上流社會的特權，這秀才怎麽可能。
“確實有些平平無奇。”
還有皇子看似好心的勸說道：“駙馬還是要多讀書啊！”
諷刺的意味十足，顯然沒有將宋楓放在眼中。
不過那些稍微有些才華的皇子則是紛紛選擇了閉嘴，沉默不言。
同時也忍不住偷看了一眼父皇那逐漸陰冷的表情。
不妙啊！
真是幾個蠢貨！
不會作詩也就算了，竟然連最基本的鑒賞能力都沒有。
他們隻希望不要連累到自己。
那幾位不學無術的皇子一如既往嗤笑了宋楓半天，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
怎麽突然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呢？
錯覺，肯定是錯覺！
“夠了，都給我閉嘴。”
皇帝再也忍不住了，當即怒斥讓那些不學五十的皇子閉嘴，接著開口道：“將詩拿過來一觀。”
那些原本還打算繼續嘲諷的皇子頓時縮了縮頭。
隻覺得晴天霹靂，差點摔倒過去。
身旁的老太監早已準備就緒，飛快拿起宋楓桌前寫著詩句的紙，小跑著將其放在皇帝麵前。
宋楓則不驕不躁，靜靜等待皇帝最後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