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
鑽井一線的活又髒又累又苦，有時還會有危險。這個秦立民之前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但是知道歸知道，可當他跟著李鐵柱真正來到鑽井工地，看著井台周邊那些看起來髒汙渾濁到粘稠的小坑，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但這種不好的感覺轉瞬即逝，他明白自己來到這裏，是為了實現父親未盡的心願，是為了實現自己兒時的立下的誌願，既不是來走馬觀花的，更不是來貪圖享樂的，絕不會因為眼前這一點點“沒想到”就退縮！
“小秦，你看，這裏就是我們的工地了，現在我們的鑽井設備還不太齊全，目前就隻有這麽一台鑽井機。但是，我們隻要找對了方向，打得準確，一定能夠打出油的。”李鐵柱熱情地給秦立民介紹著工地的情況，話裏話外都透著一股子自信。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咱雖然設備不多，但有了關鍵設備，有了有經驗的老工人，現在又有了你這個石油專業的高才生，還怕它不出油！？。”
秦立民也被李鐵柱的熱情和自信感染了，一邊聽一邊頻頻點頭，並開始在心裏籌劃著自己應該怎樣把掌握的知識都用上，在早出油多出油上發揮作用。
老馬和小趙也都按時來到了工地，他倆先跟李鐵柱打了招呼，看看李鐵柱旁邊俊朗挺拔的年輕人，想來這個人就是秦立民了。
“老馬、小趙，來我跟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秦立民，是北京石油學院的高才生；小秦，這邊高大一點的是老馬，是咱們隊的副隊長，旁邊的就是小趙，也是咱們隊的文化人。以後你就跟著他們是一個小組，一起幹。”李鐵柱又語重心長地說：“小秦，我知道你的專業知識特別好，但實際工作與書本知識還是有距離的，隻有接觸了鑽機，親自參與了鑽井作業，才能稱得上是真正的石油人。你是咱們隊裏技術員，雖然主要是指導和監督作業中的規範操作，再就是多想一些好點子、好主意，但技術員一定要是要到現場指導技術的，有時還得親自上手呢。”
想到昨天老馬和小趙對秦立民來隊裏的態度，也考慮到秦立民會不會瞧不起老馬和小趙，於是，李鐵柱看看三人，態度嚴肅地說：“今天你們是剛開始一起工作，可能配合起來還不順當，也許還會有一些摩擦，我就一個要求，遇到問題商量著來，一定要互相尊重，誰都不許擺架子、不許耍橫！”
老馬和小趙聽出隊長是在敲打他們，不以為然地對了個眼神。而並不了解前情的秦立民聽隊長如此嚴肅的幾句話，還以為隊長是提醒他不要擺知識分子的臭架子呢，心裏稍稍有點別扭。
把秦立民交給他倆之後，李鐵柱就去其他小組去了解生產進度去了。
老馬向秦立民笑了一下，“哦，你就是秦立民，北京石油大學的高才生，好，你跟我來，我告訴你接下來要幹什麽。”就領著秦立民來到了鑽井井台旁。
還沒等老馬給秦立民分配任務，小趙就急不可耐想考考秦立民關於鑽井的問題。想起自己當初來到工地時對鑽井也是一竅不通的，他認為即使是大學肯定也都教的是些書麵知識，不會教這些鑽井呀、井架呀之類的具體知識。
“鑽井是一項係統工程，是多專業、多工種利用多種設備、工具、材料進行的聯合作業。同時它又是多程序緊密銜接，多環節環環相扣的連續作業。施工的全過程都具有相當的複雜性。每一口井的完成包括鑽前工程、鑽進工程和完井作業三個階段。每一項工程階段又有一係列的施工工序。其主要工序一般包括：定井位、道路勘測、基礎施工、安裝井架、搬家、安裝設備、一次開鑽、二次開鑽、鑽進、起鑽、換鑽頭、下鑽、完井、電測、下套管、固井作業等。”這個問題的答案對於秦立民來說那就是倒背如流呀。但是他怕老馬和小趙沒有完全理解這些術語，就根據在工地上看到的設備又換了一種簡單通俗的說法：
“鑽井的過程就是先挖一個淺坑，將水灌到裏麵再用鋼桶在裏麵不停地戳搗，鋼筒就會戳進地內，把鋼桶提升出來……”
聽到前麵那一大段的時候，小趙直接就懵圈了，感覺自己確實無法與秦立民比學識。但他自認為自己在鑽井隊也算幹了幾個年頭了，實際經驗總比他秦立民更加豐富吧。唉，剛才也就是被秦立民侃侃而談的氣勢給唬住了而已。
老馬站在旁邊，看到小趙急於為難秦立民卻被秦立民拿住了，心想真是年輕好勝呀。他對秦立民熟練掌握鑽井知識覺得不過是大學生在掉書袋，而對秦立民特意以通俗的方式解釋鑽井，很是不快，覺得這年輕人也太小瞧我們老石油人了。他沉著聲音開了口：“行了，既然你知道，那就開始去做吧，首先怎麽挖這個洞你來弄，鋼筒怎麽用，你要是會了，咱們就進行下一步，先給我們展示一下你的實力。”
看著老馬表情嚴肅，一副公事公辦要考察自己能力的樣子，有點書生氣的秦立民也看出來這馬副隊長和小趙是對自己不服氣。他剛想和他們理論幾句，一想起隊長剛才的叮囑，就按捺情緒，和氣地說，
“馬副隊長，您是老石油了，我要向您多多學習，但我承擔著隊裏的技術員，技術員的工作職責主要是指導鑽井隊員進行規範的鑽井作業，糾正鑽井隊員在作業過程中的不當操作；還有就是思考並提供新的更有效率的方法，加快工作進度，提高工作質量。我的工作是要跟鑽井隊員進行配合操作，而不是我自己一個人來操作。”
老馬雖然心裏承認秦立民說得在理，但見他竟然和自己這個老石油副隊長硬剛，感覺這小子太傲氣，心裏還是有些不快，就悶聲悶氣地說道：“哪裏對哪裏有錯，你隻是站一旁看看，能看出什麽名堂？所以呀，要想指導好技術，就必須得親力親為。”
小趙也早已不樂意了，心想自己當了那麽多年鑽井工，早就對鑽井這活兒爛熟於心了，不能成為技術員也就算了，現在還要被你這個一天鑽井台都沒上過的技術員指手畫腳地指導，他憤憤地說：“既然你覺得自己很厲害，那你就上手吧，我們也很想看看你有多厲害！”
“我說了，我主要是對鑽井的作業進行指導，或者配合你們一起進行鑽井作業。你們既然不願意接受我這個技術員的指導，那咱們就說說生產安全的問題吧……”
秦立民知道要想讓老馬和小趙接納信服自己，還得一段時間。所以他對老馬和小趙的態度也就沒有特別的放在心上，依然平心靜氣地回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