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刺殺
就在李寧在龜茲城遇刺失敗後。
在一所民居內,論恐熱身上婦女的衣服還沒有換掉,他氣喘籲籲地坐在大堂內,臉色陰晴不定。
“蠢,真是蠢到家了!”
論恐熱狠狠地將手中的頭巾摔倒地上。
那幫刺客既然假借普通百姓的身份接近李寧,直接殺就好了,何必還要蒙著臉?
多此一舉,讓盧十四警覺,功敗垂成!
這不是蠢貨行為還是什麽?
論恐熱身前七八個同樣的身著龜茲百姓服裝的下屬,有男有女。
無人敢吭聲。
“你知道刺殺大唐太子的是哪方勢力?”
論恐熱突然抬頭問向這戶人家家主。
這家家主是吐蕃潛伏在龜茲的內鬼,聽到論恐熱的問題,他的冷汗刷的冒了下來。
“回將軍,這……不就是那些堅持龜茲複國的組織麽!”
論恐熱聞之眉頭一皺,突然笑了。
“看來你真的很能蟄伏,隻把頭塞進土裏,露個屁股在外麵呼吸是吧?哈哈哈……”
那戶主汗如雨下,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忙道:“將軍,這不是刺客臨死前喊的麽!”
“嗬嗬,你殺人後會當街自報家門?還是栽贓他人?”
那名戶主一頓,身子伏得更低了,不敢抬頭。
他的媳婦緊緊抓住她年僅十二歲的孩子畏懼地看著眼前一幕。
那少年憤怒的看著之前還很和善教他本領的大哥哥突然變得麵目可懼,他父親極其卑微地磕頭求眼前大哥哥放過全家。
論恐熱眼神裏閃過一道殺意。
就在這時那少年掙開他母親的手,橫在他父親前麵,伸開雙臂喊道:“我知道他們是誰!”
論恐熱臉上擠出一絲微笑道:“誰?”
“放了我爹!”
論恐熱笑眯眯道:“好!”
然後論恐熱示意地上趴著的男人起來。
那少年篤定道:“前兩天我在茶樓倒水的時候,聽見大都護的孫子郭長安和幾個龜茲少年商量幹一票大的……結果今天出了這事。”
論恐熱眸子一縮,皺著眉頭念道:“郭長安?郭昕孫子?”
“你為何篤定就是他們所為?”
“嗯,但是他母親是龜茲王室成員。”
剛起身的男人皺眉,對著論恐熱道:“將軍,我以為他們這些紈絝子弟小打小鬧可以,萬萬不敢這麽幹!”
論恐熱臉色一寒:“讓你插嘴了麽?這麽重要的情報你居然不告知於我,你就慶幸你有個好兒子吧!”
護主脖子一縮,連忙退下。
那少年毫不膽怯,梗著脖子道:“其一,如果那個宣撫使真的是大唐太子,那麽這安西就由大唐太子做主了,作為會繼任大都護一職的副都護郭威必定心懷不滿,欲除之而後快。”
論恐熱微笑著點頭鼓勵少年繼續說下去。
“第二,那幾個龜茲少年中好幾個都是龜茲王室成員,他們天天湊在一起商討所謂大事,去年還因為燒掉大唐戰旗被大都護狠狠一頓揍。
別忘了副都護郭威一直主張放棄大唐戰旗,作為他兒子的郭長安會袖手旁觀麽?”
論恐熱眼睛逐漸亮堂起來,覺得少年分析得很有道理。
難怪會有護衛參與刺殺。
有郭威這層關係,那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論恐熱看著少年的眼睛問道:“你叫什麽名字?那你能不能接近郭長安?”
那少年毫不猶豫地點頭:“回將軍,我叫朱震祖,我可以一試!”
“好!”論恐熱派派那少年肩膀,點頭鼓勵道:“本將看好你!”
就在這時有人快步進門,對著論恐熱耳語一番。
論恐熱皺眉思索好久,對來人下令道:“好,連夜前往尉犁通知他們,從南門出去!”
那人快速離開了這座宅子,去了另一處宅子牽著戰馬繞了一大圈確定沒人跟蹤,這才從南門離開。
那人一心想著離開龜茲城,壓根沒注意到牽的這匹戰馬竄稀了,留下一路的痕跡。
既然主要目標已經離開的龜茲城,論恐熱也沒有繼續待下去的理由了。
但是論恐熱很不甘心就這麽離開。
“那就給龜茲再添一把火,執行之前的備選計劃!”論恐熱冷哼一聲,陰惻惻道:“就讓郭昕父子之間互相猜忌去吧!”
……
第四天,論恐熱他們就等到了機會。
安西大都護郭昕前往寺廟為宣撫使祈福,在回來的路上遭到刺殺。
刺客假扮成一名信教的婦女,在郭昕路過的時候攔路喊冤。
然後在接近郭昕時然後突然發動了襲擊。
猝不及防的郭昕被那刺客藏在長袍下的弩箭洞穿了肩胛骨。
刺客當場被亂刀砍死。
頓時,整座龜茲城亂成一團。
趁著混亂,論恐熱等人順利地離開了龜茲城。
換做年輕人,這點傷不算什麽。
但是對年過七旬的郭昕來說這是致命的。
聯想到前幾日宣撫使當街遭到刺殺一事。
一張無形的大手將本來還算團結的安西都護府的人心撕開一道裂痕。
一時間龜茲城內有漢人血統的人與本地胡人之間的關係瞬間緊張起來。
龜茲城內人心惶惶,所有人都互相猜忌著,提防著。
就在郭昕遇刺第二天,數匹快馬分好幾撥前往尉犁方向,
眾人紛紛猜測,這是安西大都護郭昕身體出現狀況,這是準備要召回宣撫使還有護衛宣撫使的幼子郭盼。
於是各種陰謀論喧囂塵上。
尤其那些畏懼鐵血郡王郭昕的勢力開始冒頭。
大敵當前,安西都護府內暗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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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犁東南方向,深入大漠兩百餘裏的孔雀河畔。
五名安西斥候眼睜睜看著近百名吐蕃黑騎消失在地平線上。
他們不敢太靠前。
觀察許久之後,其中一騎驅馬向前,在接近吐蕃人消失的地方約一裏地的時候,他下了戰馬悄悄接近。
借著月光,在臨近河岸的峭壁旁,他發現了淩亂的馬蹄印。
馬蹄印沿著一道兩丈寬的陡坡通向了在峭壁半腰處的一處溶洞。
發現吐蕃騎兵藏身窩點之後,那名斥候緩緩爬了回去,在距離河岸大約一裏地的時候起身上馬。
就在他這時候,從西邊突然冒出十幾騎朝這裏疾馳而來。
他趕緊下馬趴下,但是一切都遲了。
在月光下沙漠上活動的影子太過明顯。
隻見來者氣勢洶洶朝他追來。
為了不暴露戰友,他選擇了反方向逃竄。
然而一支勁道十足的箭矢追上了他,並洞穿了他的脖子。
連夜趕路的論恐熱冷哼一聲將弓箭收了起來,速度不減朝著吐蕃人消失的地方跑去。
他的隨行隊伍分出數人卻朝著被射下馬的安西斥候追去。
藏在沙丘後麵的另外四名安西斥候壓著身下的戰馬,強忍著眼中淚水,眼睜睜看著戰友被吐蕃人綁在馬後拖走。
還有數騎在四周搜索一番沒發現其他情況,這才悻悻地消失在之前吐蕃黑騎消失的同一個位置。
為首的斥候眼睛通紅,強忍著怒意對身邊最小的戰友下令道:“趕緊回去告訴宣撫使大人這裏的位置。”
“大哥你們呢?”
斥候伍長平靜道:“我們三人還要盯著吐蕃黑騎是否會轉移,你趕緊離開這裏。”
“是!”
小斥候離開的時候,還是驚動了放哨的吐蕃騎兵。
從吐蕃人消失的地方突然鑽出兩騎迅速追來。
為首的斥候楊凱眼露決絕,對著另外兩名斥候道:“拚死也要攔住他們!”
另外兩名斥候點點頭,義無反顧地舉起了連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