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顯擺關係
“還在擔心你爸爸嗎？”
厲望南摟住甘語，伸手幫她撥開耳邊的亂發：“阿姨剛才不是說情況已經穩定了讓你不用擔心的嗎？”
甘語回過神愣了一下，搖搖頭有些疲憊地依偎在他肩膀上。
厲望南知道她在想什麽，他把肩膀歪向她，想讓她靠得舒服些，“邦成上市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就算周一你在，也隻是一起等香港的消息，連唐寧都放心地跑路了，你還擔心什麽？頂多就是缺席周一的慶功宴，這個項目是你辛辛苦苦跟了兩年多，就算周一你不在獎金也不會少你的。”
講了個俏皮話甘語也沒什麽反應，厲望南無奈地拍拍她的頭：“而且有我在呢，明晚我先回來，你就安心在家多待幾天，好嗎？”
過了幾秒，甘語慢慢地點了點頭。
其實她現在已經沒在想這些了。
來機場的路上接到媽媽的電話，說爸爸現在情況穩定，讓她先忙工作，不用回去。
她猶豫著想張口答應，然而始終說不出，隻支支吾吾地說沒關係。
如果是別的子女聽到這種消息，大概會立刻幹脆地說“我必須回去”吧。
她當時在想什麽？
她鬆了口氣。
甘清許沒事，她鬆了口氣。
不用回去，她隱隱地又鬆了一口氣。
她真的猶豫了。
有的時候她可以說是恨甘清許，但是聽到他差點救不回來的時候，慌也是真的慌。
或許本質上自己就是自私又記仇的人。
她記得甘清許每一次的苛責和訓斥，也記得她的叛逆和反抗。
甘清許不是好爸爸，她也不是個好女兒。
就這樣吧。
這世上有多少家庭不是湊合將就得過且過呢。
飛機一落地，陳茹冰就打來電話：“小語，你到了？”
“嗯。”甘語不由得握緊厲望南的手，呼出口氣，“給我發個地址和病房號吧，我現在打車過去。”
“好，我發你微信上，小語……”陳茹冰還在猶豫著想說什麽，隻聽旁邊又搶出甘清許的聲音，“你就是大驚小怪，說了別讓她回來，你還跟她說！”
“我說了，是女兒擔心你自己非要回來的，你怪我做什麽？”
“……”
甘語聽不得這話，立刻道：“媽，你記得給我發地址，我先掛了。”
兩人直接打車到醫院，厲望南在門口買了些營養品和果籃，和甘語一道進去打聽甘清許的病房。
還沒走到病房前，便聽到裏麵有說笑的聲音傳出來。
甘語皺了下眉頭，加快腳步過去。
病房門沒關，她一眼就看到了秦陸。
秦陸站在甘清許病床的裏側，正麵對著門口，餘光瞥到門口有人影，抬頭便看到了一臉陰沉的甘語。
陳茹冰順著甘語的視線看過去，連忙叫了一聲：“小語，這麽快就到了？快進來坐，你爸念叨你半天了。”
病房裏的其他兩人聞言也轉身向門口看去。
是秦陸的媽媽黎穎和黃晶晶。
黎穎率先笑開口招呼：“小語回來了？快進來啊，阿姨可好久沒見……”
她話沒說完，笑容便先僵住了。
隻見甘語麵無表情地朝左邊伸出手，一隻修長的大手從牆後探出來包住了她的小手。
甘語牽著那隻手走進來，後麵跟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甘清許扭頭清了清嗓子。
陳茹冰立刻反應過來，繞過病床迎上去：“小厲也來了？”看見厲望南手裏還拎著慢慢一手的東西，連忙伸手幫著接過，“來就來了，帶這些做什麽，都是自己人，客氣什麽。”
甘語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自己媽媽，有點稀奇，這話像是故意說給秦陸他們聽的。
二話不說就站在自己這邊，甘語一時有點怔愣，以前有過嗎？這是不是第一次？
“阿姨，”厲望南笑著招呼一聲，躲過陳茹冰的手，“您不用上手，告訴我放哪兒就行。”
陳茹冰打開門口的置物櫃：“放這就行，小語，你給小厲搭把手啊。”
黎穎默默地觀察了良久厲望南，此時才又笑著道：“這是小語新交的男朋友吧？長的真好。”
秦陸臉色難看，一聲不吭地瞪著甘語。
黃晶晶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地盯著窗外，仿佛沒注意到這一切。
甘語和厲望南都沒接話。
陳茹冰隻能接過話頭：“是啊。”
黎穎讚賞地點點頭：“真是一表人才，看著就是個好孩子。”
秦陸“嗤”了一聲：“媽，這是我們公司的大老板。”
黎穎飛快地瞪了他一眼：“你閉嘴！”
甘清許把手裏的杯子重重一放。
厲望南盯著秦陸仔細看了一會兒，悠悠道：“原來是你啊，沒記錯的話，好像是我上任第一天正趕上你被公司開除。”說著，又瞥了眼黃晶晶，驚訝道，“不是說你和這位黃女士聯手做假賬違規操作被拘留了嗎？怎麽出來了？”
他話音剛落，甘語就跟著補刀：“你在陰陽怪氣什麽？自己先出軌，還好意思管我男朋友是誰？”
這波連環炮打的秦陸一時不知該先回哪一個，他的胸口劇烈起伏，嘴張了幾次，一副想開口又不知要說什麽的樣子。
黎穎見狀連忙對陳茹冰和甘清許道：“小語回來了，我們就不在這兒打擾了。”說著走到甘語麵前，拍拍她的肩膀笑著道，“你叔叔就在走廊東邊最後一間病房住，有空來找阿姨聊聊天吧。”
厲望南皺眉看著她放在甘語肩上的手，把不高興寫在臉上。
甘語抿了抿唇，直接回絕：“現在不方便了。”
黎穎下意識看了眼黃晶晶，黃晶晶低著頭裝看不見，末了，黎穎歎口氣道：“走吧。”
厲望南舒服了，他仰頭看著天花板，使勁憋著才沒讓自己笑出來。
人一走，甘語立刻關上門問陳茹冰：“他們怎麽在這兒？”
陳茹冰說：“中午去打飯的時候在食堂碰上的，你黎阿姨我們兩個就聊了幾句，秦陸爸爸做了個小手術，要住院一周，知道你爸爸也在這兒，就說來看看。”
甘語嘀嘀咕咕地抱怨：“她來就來，怎麽還帶著那兩個玩意兒，真晦氣。”
甘清許“哼”了一聲：“她畢竟是長輩，你看看你那脾氣，秦陸就說了一句，你當著人家媽媽的麵兒恨不得罵人家十句。”
甘語：“我沒素質。”
甘清許：“……”
陳茹冰連忙打圓場：“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孩子剛回來你讓她休息休息。”說著問甘語，“吃飯了嗎？快去帶小厲出去吃點。”
甘語沒動，隻是問：“我爸到底怎麽回事？身體不是一直挺好的嗎？怎麽會心髒病？”
陳茹冰歎口氣：“年紀大了，身體有毛病也正常，他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一點就著，最近學校裏事情也多，學生不聽話……”
“行了行了，別囉唆了。”甘清許打斷她，“讓他們出去吃飯，下午也不用過來了，回家休息，想來的話明天走之前來一趟好了。”
甘語皺眉看了看甘清許，對陳茹冰使了個眼色：“那我們去吃飯了。”
陳茹冰點點頭：“我送你們出去。”
等出了病房，甘語又問，陳茹冰才解釋道：“是你爸帶的一個學生，被人舉報論文抄襲同學，他的保研資格是你爸推的，學校裏就有人說你爸私下收禮，你爸本來就生著氣，結果昨天下午那個學生過來找他，兩人吵起來，他就氣暈過去了，那個學生見叫不醒他，趕緊去找了鄰居過來幫忙。”
甘語：“……”
“那個學生呢？”她問。
陳茹冰搖頭：“不知道，老陳說救護車來了之後，那小孩就不見了。”說完還叮囑她，“你就當不知道吧，你爸嫌丟人，誰也不讓說。”
甘語皺眉想了想，問：“學校怎麽說的？”
“還在調查。”陳茹冰說著伸出手推了推她，“行了，你快帶小厲去吃飯吧。”
甘語點點頭：“要給你們帶什麽東西嗎？”
陳茹冰揮手：“不用，你們吃就行。”說完還笑著對厲望南說，“辛苦你陪小語回來跑一趟，阿姨這次沒法好好招待你了。”
厲望南連忙擺手乖巧道：“阿姨您客氣了，這都是我作為小語男朋友應該做的。”
甘語：“……”
陳茹冰一走，甘語就忍不住笑著吐槽他：“你在我媽麵前拽什麽？那麽顯擺呢？”
厲望南眨了眨眼：“那麽明顯嗎？”
甘語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臉上的笑意卻藏不住。
這男人，該死的幼稚，又有點可愛，怎麽辦。
兩人笑了一路，走到電梯間口時，眼見一台電梯門正要關上，厲望南迅速夾起甘語的腰，一步跨到電梯門前按下了一下。
甘語雙腳離被他夾在臂下，又笑又氣，操起小拳頭就往他胸口捶。
電梯門緩緩向兩邊打開。
黃晶晶正抬頭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