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玲瓏繡莊(三)
燕璿困得慌,腦子暈暈乎乎,對棠梨的話語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震驚給混沌的腦袋裏帶來了一絲清明,她掙紮著想要起來,手腳卻是用不上力氣。
棠梨在一旁看得心急,心急地伸手去拍燕璿的臉,可她是鬼,無法觸碰到人,手掌一次一次從燕璿身體裏穿了過去。
正著急著,突然地,燕璿睜開了眼,繼而坐起了身,伸手將脖頸上掛著的粉色福袋取了下來,遠遠扔開了去。
“你好了?”棠梨問。
燕璿點點頭:“鬼情緒波動時,周遭空氣變冷,被你手掌穿過身體,更是冷到了骨子裏,讓我腦袋瞬間清醒了。”
“原來如此,你趕緊著叫醒你的侍女,速速離開這兒吧。”
棠梨不敢讓燕璿繼續冒險,方才她們主仆二人進禪房睡覺,讓她想起了她那天來禪房睡覺的時候,與她們二人一樣,她在裏間睡著,丫鬟也是坐在外間桌子旁打瞌睡。
怎麽那麽巧,四個人在參加法會的時候都會犯困?若那天她和丫鬟都在禪房睡死了,那麽就算有人摸進來玷汙她,也不會發現。
她意識到不對勁,卻也想不明白四人怎麽會同時在參加法會的時候犯困,遂又飄出去看了看其他人。
外麵陸陸續續有人來禪房休息,她仔細一看,才發現覺得困倦來休息的人,脖頸上都掛著粉色福袋。
“現在走會不會打草驚蛇?”聽她這麽一說,燕璿也有些怕了,又想起院子裏凶惡的狗,就算是沒有牙齒的老狗,她這小胳膊小腿的,怕是也走不掉吧。
要是大表哥在就好了。
突然間,燕璿想起了宋青陽,隨即想到什麽,對棠梨說道:“我大表哥之前安排了人在我身邊監視,你往四周看看,看有沒有奇怪的人。”
照趙亭業說的,監視的那人是個練家子,對付幾隻老狗應該不成問題吧,就是不知那晚一番話,會不會讓宋青陽撤了監視她的人。
棠梨飄出去查看,燕璿看著熟睡的花容有一絲猶豫,要不要現在把花容喊起來,可如果花容在,她就不能隨意和棠梨說話了。
燕璿想了想,還是決定等事情確定下來再喊花容。
等了一會兒,棠梨來了,她說:“監視你的人我沒瞧見,講經堂那邊現在在布施清泉聖水,也是準備了紅藍兩個顏色的壺子,曾經參加過布施清泉聖水的人喝藍色壺子裏麵的水。
第一次來參加的人,主持師太會先問她們為何會來參加法會。
大部分人都回答說,是聽別人說參加淩雲庵法會能消除心中業障,如此師太便會給她們喝一杯藍色壺子裏的清泉聖水。
少部分人回答不同,師太便會給她們分發紅色壺子裏的清泉聖水。
喝過紅色壺子水的人,會像你們一樣昏昏欲睡,然後被尼姑們攙來了禪房休息,其他人瞧著一點都不意外,一點也沒覺得她們突然睡過去有所不妥,這很奇怪。”
“聽你這麽說,她們好像不是要對咱們睡過去的人下手,而是故意將咱們這些不知內情的人迷暈,然後好秘密做其他的事情。”
“正是,若是沒有危險,咱們便先不急著走,偷偷去瞧瞧她們葫蘆裏究竟在賣著什麽藥。”
燕璿點點頭,讓她先去探路,然後從房間裏麵將房門鎖住,自己則從窗戶偷偷溜出去。
這法子是她上回從窗戶偷溜出去弄童子尿的時候琢磨出來的,一般人檢查房間都會看門,門從裏麵鎖著,便會下意識以為裏麵的人好好在房間裏待著,不會再特意打開門看。
偷偷從窗戶溜出去與棠梨會合,棠梨是鬼,可以隨意進出房間,燕璿隻能趴在講經堂後麵窗戶邊,透過窗紙往裏麵瞧。
此時主持師太正在說話,大致意思是各位喝過清泉聖水,受了仙人雨露,這份恩澤理應傳濟其他生靈。
然後便讓人牽來了院子裏的老犬。
老犬們呲牙咧嘴,麵上凶惡,方才遠遠看著都覺得恐怖,這下隔近了,更覺得嚇人,燕璿便是趴在窗戶外頭,瞧著那凶惡的狗兒,都想撒丫子逃跑,然而房間裏麵的女子卻是不驚,先後在蒲團上坐了下來,兀自撩起裙子,脫掉褲子,露出了白白腿。
燕璿揉了揉眼睛,隻覺得自己看錯了,這是幹嘛呢?
還不等燕璿想明白,牽著狗鏈子的師太們就鬆開了手,狗兒們一哄而散,各個找到了個女人,將毛茸茸的腦袋鑽到了女子雙腿之間……
呻吟聲響起,燕璿驚呆了,久久平靜不下來,才知道這所謂的布施清泉聖水,是這麽布施的。
難怪會養這麽多無牙老狗,難怪老狗們看見人會那麽激動,會想往人身上撲,會像看食物一樣看著她們。
裏麵棠梨也驚到了,都不敢在裏麵待了,飄到了燕璿身邊。
“我從沒想到淩雲庵會是這種情況,我娘以前每月初一十五都會來,也不知她是不是……”棠梨越想越驚,她問燕璿,“這是不是在嫖狗?這和嫖娼有區別嗎?”
這……好像還真的有些像。
從棠梨口中得知,她不是傳聞中因為父親早亡,弟弟年幼,為保家產而被逼選擇自梳不嫁,她是自願不嫁的。
原因便在於她父母。
她父親從小在女人堆裏長大,早早破了身子,平日裏跟著些狐朋狗友不學無術,多是在青樓楚館裏泡著,爺爺想治治他,便給他娶了個彪悍的媳婦兒,也就是她娘。
自打她記事起,母親就天天往青樓裏逮父親回來,她也沒少跟著去看,見慣了這些個糟心事,她非常抵觸嫁人,更是厭惡男人,正巧那時候家裏出事,她就順勢提出了自梳不嫁。
旁人不知道,隻有母親知道她的心思,她以為母親經曆過這些,是天底下最理解她的人,卻沒想到,母親竟然會在這庵堂裏麵嫖狗,這和父親嫖娼有什麽區別?甚至更惡心!
棠梨生氣非常,燕璿不知該怎麽勸她,想了想,說道:“這和你父親嫖娼還是不一樣的。趙夫子前不久與我說過,女子久不嚐恩愛滋味,欲望堆積,也會想發泄,你娘守寡多年,有欲望也是正常的,她無法改嫁,無法像男子那般光明正大地往青樓楚館去解決欲望,隻能偷偷摸摸地來這山野小廟用畜牲解決,如此想想,你娘是不是也挺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