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陳世美(六)

中午才看過他們更過火的春畫,燕璿對這場景稍有驚訝,卻並不意外,反倒是奇怪宋青陽為何會帶她來看這個,若是捉奸,不該偷偷摸摸地來吧?也不該隻帶她一個人來吧?

燕璿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她哪裏知道,宋青陽從猜測她的情郎有可能是趙亭業,就安排了人在趙亭業身邊盯著,查探他的底細,務必要讓燕璿看清他的真麵目,果不其然,除了燕璿外,還有個胭娘子與他有所往來,宋青陽肯定燕璿這傻姑娘還不知道他們倆的事情,遂趕緊帶她來親眼看看,讓她看明白這趙亭業究竟是個什麽樣的男人。

隻是燕璿的反應好像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這個時候不該震驚發怒嗎?為什麽她麵上隻有疑惑?

“表哥特意帶我來,就是想讓我看這個?”燕璿想不通為什麽,索性直接問他了。

宋青陽擰著眉頭,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她:“表妹早就知道他們的關係?”

被宋青陽一提醒,燕璿才發現自己露餡了,按正常情況,她是不知道趙亭業和胭娘子之間的事情的,此時看見這種情況,該要極為震驚的。

現在找補是找補不回來了,燕璿隻能硬著頭皮承認:“聽過一點點。”

“你不介意?”

燕璿很是奇怪,她介意什麽?難不成大表哥是覺得她明知道他們**,不是正經人,還去找趙亭業幫忙看字?還練趙亭業的字帖?

燕璿心裏百轉千回,卻是猜不中宋青陽的意思,想了想,說道:“都說風流才子,風流才子,古今哪個大才子不風流?若都介意,他們的詩詞文章也不會流傳於世百千年了。”

宋青陽快氣死了,他怎麽都沒想到她竟然看得這麽開,也難怪她不要名分跟著趙亭業,看來指望她自己悔悟是不可能了。

“天下有才之人這麽多,表妹又何必這麽作賤自己!”

生氣之下,宋青陽的聲音忘了控製,稍微有點兒大,驚動了房裏作畫的人。

門外偷窺的燕璿本能反應要躲,根本來不及細究宋青陽說的作賤是什麽意思,就趕緊著要找地方躲起來。

看她笨拙躲藏的模樣,宋青陽無奈歎了口氣,一把摟過她的腰,抱著她離開了這兒。

宋青陽手長腳長的,步子邁得大,腳下再一運功,瞬間就飄出了好遠。

燕璿還是第一次嚐試這樣的速度,嚇得緊緊抱著宋青陽的脖頸不撒手,唯恐摔了下去。

這樣抱著,燕璿因為緊張而急促的呼吸聲正好響在宋青陽的耳邊,聽得宋青陽耳根子發軟,心尖尖發酥,似一隻溫柔的小手撫過,讓他心中澎湃的怒氣慢慢平息了下來。

要停下的腳步,又加快了起來,宋青陽故意抱著她在院子裏繞了幾圈,待聽夠了她這聲兒,才抱著她原路回了後花園。

燕璿趴在他肩上,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好一會兒才睜開緊閉的雙眼,抬頭就對上他的眼眸。

被他突然抱著這樣一通走,燕璿小臉都嚇白了,白皙的麵容,愈發襯得小嘴兒紅潤,圓溜溜的眼睛跟狗崽子似的,身子也小小的,摟在懷裏又軟又柔。

宋青陽摟著她舍不得撒手,而燕璿被這猝不及防的對視弄得心兒也停了一拍,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就要從他身上下來。

宋青陽抱著不放:“我明日就讓人將趙亭業解雇。”

燕璿點點頭:“他勾搭胭娘子,確實不能再教褀哥兒。”

宋青陽又沒想到,沒想到她會這麽回答:“你方才不是還說風流才子嗎?”

“咱們大人已經能明辨是非,能將他的好壞分清,小孩子什麽都不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萬一學壞了,日後可就難改了。”

被他這樣抱著說話,燕璿有些不自在,可不得不承認,這樣抱著還挺舒服的,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安全感。

宋青陽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你這麽會明辨是非,怎麽會喜歡趙亭業?又怎麽會與他無媒苟合呢?”

燕璿驚了,眼睛瞬間瞪圓了:“表哥你混說什麽呢!我哪有與他無媒苟合!”

“不喜歡嗎?你的字都和他的練得一樣。”

“那是因為我身子弱,力氣小,寫起字來輕飄飄的,是他教了我幾招運巧勁寫字的竅門,我才把字練好,因為這個,這幾年我寫過他很多字帖,這些姨母他們都是知道的。”

宋青陽沒想到是這個原因,輕輕咳了一下:“這樣呀,看來是我誤會了,那你那天頭發上沾的是誰的精?”

燕璿氣鼓鼓的小臉更加氣了,從他身上掙紮著下來,“表哥你把話說明白了,可別憑空汙我清白!我什麽時候頭發上沾過那東西!”

說完,燕璿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偷藥,回去碰見宋青陽時,他往她頭上摸了一下,心裏瞬間明白了什麽,暗叫糟了,肯定是當時那邱元噴出來的濺到了她身上!

難怪三表嫂離開那晚,大表哥與她說了許多奇奇怪怪的話。

燕璿的氣焰頓時歇了下來,氣鼓鼓的臉頰也收了回去,看她這樣,宋青陽一顆心兒不禁微微發沉:“想明白了?說說吧,那天晚上你究竟在和哪個男人幽會?”

“我……”燕璿欲言又止,她說那晚被鬼忽悠去偷藥的時候不小心沾上的,大表哥會信嗎?

別說大表哥不會相信,她自己都覺得離譜。

“就算是吧。”燕璿委屈應下,反正這事也隻有大表哥一個人知道,他能拐彎抹角來勸她,應該不會說出去的。

“什麽叫就算是吧?你有什麽難言之隱?”

燕璿現在是有口難言,隻得道:“表哥你就別問了,我以後不會了,這事你千萬別告訴其他人。”

燕璿執意不說,宋青陽也不能拿她如何,與她僵持了一會兒,最後隻得作罷。

將她送回去,宋青陽特意交代花容要時刻貼身伺候,又找守門的婆子說了說,明裏暗裏敲打了她們一頓,擺明了是讓燕璿不再有私自出門的可能。

不過宋青陽千算萬算沒算到,燕璿現在已經學會了用簪子開鎖。

等他一走,等院裏大夥兒睡去,燕璿拿著簪子,輕輕鬆鬆就將門鎖給打開了,與劉春台一人一鬼借著夜色做掩,偷偷摸摸將吸滿童子尿的棉花取了回來。

燕璿忍著尿騷味,將裏麵的尿液擠進個小瓶子裏,劉春台則去叫來花太歲,而後隨花太歲一起去了於家。

做完這些,已經快要天亮,燕璿看著微微泛白的天際鬆了一口氣,在幾天前,她真沒想到自個兒有一天會做這種事情,不過話說回來,有露兒和劉春台在身邊的這些日子,盡管又是熬夜又是各種忙活,她身子骨都沒出毛病,比以前不知好了多少,看樣子,她們當真沒有騙她,隻要不再被鬼吸食陽氣,身體就會慢慢變好的。

燕璿爬上床睡覺,還不知道宋青陽那邊一早就在安排人往她身邊監視,宋青陽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出那被她千般維護情郎不可。